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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摄政王和王妃拂开婢子,恍然地看着面前揉脑袋的少年,半信半疑地问:“陛下,你怎会在此?”

      少帝的面色黑沉,不发一言,暴躁地将地上的博山炉往前一踢。

      苏侧妃的脚尖撞上博山炉,暗暗吃疼,却不能叫苦,只敢发怵地往后缩了缩。

      一声冷喝透过凉风,清晰地落入所有人耳中——

      “滚!”

      *

      早在见到苏侧妃和钱妈妈时,明蓁便当机立断,早早地跳入湖中。

      为了让身体尽早恢复健康,她花了不少时间来锻炼。

      多年来的坚持颇见成效,她不再是动不动就喘气的病秧子了。

      寒凉刺骨的湖水,不会对她的身体造成伤害,还能缓解情.药的威力。

      明蓁心知苏侧妃等人在岸上,不敢有所停留,一个劲地朝它处游去。

      在湖底游了一段距离,明蓁探出水面,见四下无人,才放宽了心。

      她知道钱妈妈既是收了银簪办事,定是不会死心。

      后面还有陷阱等着她。

      明蓁想起自己遇到的怪事,心觉她说不定能继续魂穿到钱妈妈的物品上,遂闭上眼睛。

      她确定目标对象后,心里想着钱妈妈的伞,陷入沉睡中。

      天地旋转,感知的世界一下发生了变化。

      她穿梭到一把青色的竹骨伞内,感受到伞上的簌簌落雪。

      打伞的人正是钱妈妈。

      钱妈妈打着伞,尴尬地站在亭子外,看着别人迥异的眼神。

      而摄政王和亭子内的美少年早已不见踪影。

      钱妈妈左顾右盼,见没有人看到她以后,缩到一处角落。

      钱妈妈收好伞,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如同做贼。

      她朝人群中的一人轻喊了声:“苏侧妃。”

      苏侧妃未能成功抓奸,反而被少帝甩了脸色,砸了脚,脸色看起来很臭。

      她听到钱妈妈的声音,蹑手蹑脚地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你不是说那丫头喝下了你递过去的梅子酒?”

      钱妈妈连连点头:“喝了喝了。六郡主是老奴从小带到大的,历来信任老奴。老奴说,六郡主平日里没怎么见过陌生人,担心她初次见到陛下会害怕,让她喝点酒,给她壮胆,她就真给喝下了。”

      “那我们安排的人,怎么会没有派上用场?”

      “或许六郡主警觉,给跑了吧。”

      “你怎么连这么个丫头片子都看不好。”苏侧妃恼火。

      “老奴疏忽了。”钱妈妈开始自打嘴巴,“小姑娘平日里看着连只鸡都跑不过,今天怎么跑得那么利索呢?”

      苏侧妃瞪她:“你动作小点,别让人听到。”

      钱妈妈立即住手,话都不敢说了,心想,苏侧妃为何这般怨恨六郡主。

      苏侧妃的双眸里,若淬了毒一般,恨恨道:“王爷哄了那丫头的母亲那么多年,她母亲总对王爷不理不睬,长公主才将我送来当替身。我每天穿的戴的用的,都要和她母亲一样。王爷回回来我这里,喊的都是她母亲的名字。我在王爷眼里,好像只是她母亲的影子。这口气,我实在是受够了。”

      钱妈妈连连应“是”,奉承地答:“苏侧妃受苦了,六郡主确实应该替母还债。”

      苏侧妃咬了咬牙:“只要没长翅膀,总还在王府里。她中了药,能跑多远?说不定已经被哪个男人睡了。王爷和王妃怎么会容忍一个失节的郡主,她们母女就等着去睡大街吧。”

      她摸出两个银锞子,心不甘情不愿地给钱妈妈递过去,“钱妈妈,你要是帮我把那丫头除了,给你的赏赐不会少。”

      钱妈妈咬了下银锞子,以伞锤地,顿时来了劲,“苏侧妃说的是,老奴这就带人去找。六郡主要是毫发无损地从老奴手里出来,老奴就把头拧下来,给苏侧妃放地上踩。”

      苏侧妃虽是心疼钱,但一想到能除去明蓁母女,仍是发出喟叹:“没了她们母女,我的世界就清净了。”

      两人皆是表现出志在必得的笑。

      ……

      钱妈妈锤伞锤得起劲,明蓁觉得有点眼花。

      但她终是确定了钱妈妈的面目。

      冰冷的湖水逐渐渗入她的四肢百骸之中,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对钱妈妈已是失望透顶。

      听完两人的对话,她逐渐回神,醒了过来。

      原来如此。

      她在冰水里泡了一刻钟,觉得基本不会再受到情.药的影响了,就爬回岸上。

      明蓁往她和母亲所居住的碧波苑而去,准备先换身衣裳。

      果不其然,走了一段路,钱妈妈率领一票仆从浩浩荡荡地赶过来,堵住她的去路。

      钱妈妈假装打量明蓁的打扮,浮夸地捂住嘴,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哎呀呀,六郡主,你怎么穿成这样?你是不是真的被哪个男人骗了?”

      明蓁停下步伐,眨着一双麋鹿似的眼,似乎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

      少女立在风雪中,乌发凌乱,肩膀和散乱的发丝上面落了雪粒,如易折的海棠。

      她仿佛永远都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亦是没有过发脾气的时候。

      钱妈妈痛心疾首,跺起脚来,“六郡主,你怎么如此想不开。就算你情窦初开,看上什么人了,大可以去向王妃说,不必暗自跟人私会。”

      “是啊,六郡主。你也太莽撞了,你这般鲁莽行事,怎么对得起江侧妃?”

      “六郡主,王妃还想着为你选个夫婿。你这是将整个王府的脸都往地上踩啊。”

      明蓁看着他们的表演,轻轻一笑。

      不当绿茶好多年,别人都将她当成真的小白花了。

      明蓁将鬓边的碎发抿到耳后,扇了扇睫毛,抖落几片雪花,“钱妈妈,你过来点,我有话对你说。”

      “都到了这种时候,六郡主还有什么话好说呢。”钱妈妈假意抹泪,“六郡主是江侧妃的小心肝呦,怎么就被男人骗去了呢。老奴真是以死谢罪都不为过。”

      一掉眼泪,苍老的脸上,皱纹更深了。

      她上前几步,来到明蓁的身边,没有忘记嘴里的词,“六郡主既然都已经没了清白,那等王妃回来,老奴跟六郡主一同去跟王妃说清楚便是。”

      明蓁却是抓住钱妈妈的衣袖,凑到钱妈妈的耳边,轻飘飘地说:“钱妈妈,你的儿子好赌,多年来,你暗中帮苏侧妃做事,又偷偷将苏侧妃的首饰衣物交给陈管家,让陈管家拿去倒卖。你拿得来的钱财补贴自己儿子这事,苏侧妃知道吗?”

      钱妈妈如同见到鬼一般,倒吸几口凉气,后退数步。

      恍如一个晴天霹雳打下,她所有未出口的话都戛然而止。

      她一直以为自己瞒得很好。

      没想到,六郡主居然全知道了?

      明蓁朝她走近,继续说:“你从前拿我和我娘的东西时,我就知道你做的事。只是我没有说出来罢了。”

      她原先忙着养病,对于钱妈妈所做的事,确实都不知情。

      这些事,全是她穿到钱妈妈的伞上,亲耳听见的。

      “苏侧妃嗜财如命,你在王府签下的又是死契。你认为,苏侧妃知道此事后,还会留你一命吗?如果你没有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她最多就是暗中找人打你一顿。但她若是知道你偷了她的钱财,她定要杀你出气,找你儿子的麻烦。”

      “一顿打和一条命比起来,哪个更划算?用你的脑子想想吧。”

      明蓁不管钱妈妈恐慌的神色,添了把火。

      她亲切地握住钱妈妈的手,笑得乖巧:“换了我就不一样,你照料了我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这个人最念旧情,怎么忍心伤害你?这也是我一直睁一眼闭一只眼的原因。”

      “钱妈妈,就算你想当一条忠心耿耿的狗,尾巴也不该摇错方向啊。”

      钱妈妈整条胳膊都在颤抖。

      她低下头,不断眨眼,迅速地分析起利弊来。

      “怎么了怎么了?”这时,苏侧妃跟在王妃身边,佯装路过,捧着一只手炉赶过来,“钱妈妈,我怎么听到你说六郡主被哪个男人骗了?”

      “对啊,钱妈妈,我怎么了?你倒是说清楚点呀。”明蓁天真地说着,好似真没听懂钱妈妈刚刚的话。

      苏侧妃等着钱妈妈的回话,好进行她们商量好的戏码。

      王妃也停了下来,注意他们的举动。

      钱妈妈忽然反水,跪了下去,斩钉截铁道:“没有男人!六郡主只是出来散心!”

      明蓁悠闲地站着,懵懵懂懂地看着苏侧妃,仿佛真的只是出来散心罢了。

      苏侧妃唇角的笑容骤然僵硬。

      她觉得钱妈妈的脑子进水了,试图将其思路引导回来,“钱妈妈,你没有说错吧?我分明听到你说六郡主没了清白。”

      钱妈妈狠下心肠,抽起自己的耳刮子,“老奴眼拙,老奴该死。老奴不该因为六郡主衣衫凌乱了点,就胡说八道。看看六郡主这绝美的仪态,分明只是散心的样子,哪里有什么清白不清白的。”

      苏侧妃没弄清楚钱妈妈的操作,就差开口直问,钱妈妈是不是中邪了。

      她们不是都商量好,要咬死明蓁失节一事么?

      钱妈妈怎么能收了钱不办事?

      若不是有这么多人在场,她要想将钱妈妈踹倒,直接踩钱妈妈的头了。

      “钱妈妈,六郡主年纪小,要是犯了错,你要及时帮她纠正,才是为她好。你帮她瞒着所有人,反而会害了她。”

      钱妈妈却是屁颠屁颠地跑到明蓁身边,脱下自己的外衣,放到明蓁身上,献着殷勤,“六郡主是老奴的宝贝疙瘩,这么冷的天,六郡主可千万别挨冻。”

      六郡主是她看着长大的。她还不知道六郡主是什么性子吗。

      呵呵,小丫头平时有点什么不开心的事,都会藏心里。

      她一般哄两句,这小丫头就乖乖听她话了。

      至于苏侧妃,那肯定是不能乖乖听她话的。

      两相权衡之下,钱妈妈选择先站在明蓁这边。

      待风头过去,她找苏侧妃解释,说自己是有苦衷的,再帮苏侧妃除掉六郡主就是。

      六郡主说的没错,苏侧妃除了打她一顿,还能怎么着。

      “钱妈妈对我真好。”明蓁拢了钱妈妈的外衣,在苏侧妃面前做足主仆情深的功夫。

      无奈之下,苏侧妃只好亲自下场,质问明蓁:“王妃都等着众位郡主去见陛下,六郡主不听吩咐,还有心情出来散心?”

      “既然是散心,那你的衣裳和鬓发又为什么如此凌乱?六郡主的身子骨弱,不是最注重养病吗?你就不怕受了风寒,让你的病情更重?”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明蓁的发髻散乱,肯定经历过什么事。

      明蓁垂下白皙的脖颈,话语里饱含忧愁,“我自知身体不好,怕惊到陛下,才出来透气。奈何,我心有郁结,忧思过甚,走个路都能掉到湖里去。如果不是好心人相救,我恐怕不能活着见到你们了。”

      苏侧妃眼睁睁地看着她胡扯,嘴角浮上些微冷笑。

      “可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么说的。”苏侧妃稍稍扬手,有人将一名男子带了过来。

      “六郡主,你忘记小人了吗?”男子抬起头,说得情真意切,“我们可是许下山盟海誓的啊。”

      男子名唤张三。

      根据众人的议论声判断,明蓁知道他是后厨的杂役。

      她也认出这是当时从假山后蹿出的男子。

      现在,她看清了张三的脸,嘴角抽了抽。

      苏侧妃她们做戏,这么没诚意的吗?

      找个这么丑的张三过来,算几个意思?

      至少得是方才那位美少年的水准!

      明蓁的眼眸里登时蓄了泪。

      她颤着音问:“你是谁?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张三拿出几条手帕和诗笺,说得情真意切:“六郡主,我们曾有过那么多个日夜的花前月下,你说,你要与小人长相厮守,你说,两情若是从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给我的帕子,我都保存着。”

      手帕上面的绣工并没有很精致,但的确是明蓁亲手所绣。

      钱妈妈的眼珠子转不动了。

      手帕和诗笺就是她交给张三的。

      苏侧妃得意地扬眉。

      人证物证俱在,六郡主这回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怎么可能同你有私情?”明蓁似是激动不少,踉跄上前,抓紧他的手腕,蓦然落下两行清泪。

      “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何要冤枉我。”

      张三没想到小姑娘看着薄削瘦弱,力气倒是挺大。

      他当她是情绪过激,一时没有防备,往后跌去,双手撑地。

      恰在此时,一根银簪子从他衣袖里掉了出来。

      有眼尖的人能认出来,惊讶道:“这不是苏侧妃的簪子吗?”

      “前些日子,我还见苏侧妃戴过。”

      有心人猜一猜,也能猜出几分。

      怕不是苏侧妃收买了这个仆从,让他来陷害六郡主吧?

      再看看苏侧妃那张与六郡主生母相似的脸,也难怪苏侧妃心里有怨。

      这银簪子是王妃赏给苏侧妃的,王妃认得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王妃看向苏侧妃,怒色沉沉。

      苏侧妃的面色白了白,暗暗地瞪钱妈妈。

      簪子是她送给钱妈妈的。

      这个老东西,八成是和明蓁里应外合,来可以诓她的吧。

      但她到底能稳住心态。

      苏侧妃颤巍巍地跪下去,“近来,妾身屋中频频失窃。妾身知是府里人所为,原来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今天被捅破了,妾身也是瞒不住了,张三或许是为了他和六郡主将来的日子,才会偷妾身的东西,再拿出去倒卖。妾身愿意体谅张三的苦衷。张三是个好人,王妃且体谅他们的一番真情,为六郡主赐婚吧。”

      “对,是我去苏侧妃屋里偷的。”张三会意,举手指发誓:“我是为了让六郡主往后不再受苦。对六郡主的真情,日月可鉴。”

      苏侧妃的婢子也出来作证,“我们苏侧妃向来仁善,当然不会计较张三这点小动作。”

      明蓁暗暗地观察王妃的反应。

      若是王妃有心,结合一下整件事,就能看出苏侧妃的刻意为之。

      不知这位王妃,如今对她是什么想法?

      须臾,王妃只对苏侧妃说:“你先起来”。

      苏侧妃勾起唇角。

      旁人难免同情起明蓁来。

      苏侧妃将将站起来时,明蓁却当即拔腿,往湖边跑去。

      “我刚才是不是就不该被人救上来?为什么不让我死了算了?”她悲痛欲绝地喊道:“我当真不认识什么张三李四。王妃若是不愿意信我,我只能投湖明志,以死证清白。”

      在场的一些人难免揪心。

      六郡主的生母是当年的第一美人。六郡主虽然年纪不大,却继承了母亲的美貌,是王府里所有郡主妃子都比不上的绝色。

      这位清丽绝伦的少女,为了证明清白,难道真的要永远葬身湖底么?

      明蓁方跑到湖边,准备跳下去时,眼前忽然一黑。

      她的鼻尖一疼,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有一个声音说:“我证明她所言为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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