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竹马友情变质》罄靥

3、第三章

　　温也看着柯炤炽热期待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一下头，同意了邀约。

　　两个人一同走出校门，进了一家烧烤店。
　　面对面坐下后，温也主动把菜单给柯炤，让他点些喜欢吃的。

　　“阿也哥哥，我可不可以坐你旁边？”柯炤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菜单，抬头直视着温也的眼睛，理直气壮的询问。

　　温也听到这个请求，顿时局促，“面对面坐不好吗？”

　　柯炤失落的重新低头看着菜单，喃喃道，“明明以前出去吃饭，我们都坐在同一边的。”
　　“而且，刚才来的路上你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主动拉我的手，没有喊我小名，更没有摸我的头。”

　　“你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像小时候一样？”温也反问道。
　　反问之后，温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态度是不是太过冷漠。
　　他明明挺关心柯炤的，可表达出来像是嫌弃一样。

　　只见柯炤垂下脑袋，撇了撇嘴。

　　他觉得有必要解释点什么，“我的意思是，就是……”
　　后半句骤然卡壳。
　　沉默之间，正好服务员来上炭火，核对点单，缓解了些尴尬。

　　温也没再说话，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和母亲说了与柯炤重逢的事情。

　　吃饭的时候，温也悄悄观察着柯炤的举动。
　　柯炤进食期间虽然安静，但会把食物塞的鼓鼓囊囊，像仓鼠一样，好几次明显被噎得不轻，下一口还是会继续塞到口中毫无空隙。

　　结账之后，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温也点开新消息，对柯炤问道，“我妈问你周日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说完，温也又看了看黑屏的手机，补了一句，“她说她很想你，这么多年一直非常惦念你。”

　　“好耶！我也特别想干妈。”柯炤一洗方才的沮丧，恢复了一往的朝气。

　　入秋后的晚风冷的厉害，出了饭店，温也裹紧身上的外套。
　　柯炤晚上还要军训，温也陪他并肩朝操场走着。
　　路灯下，温也注意到柯炤手臂外侧的皮肤有轻微晒伤的征兆。

　　“我去集合了，”快到操场的时候，柯炤停下脚步，转身微微躬身，轻快的对温也道，“哥哥回见！”

　　温也淡声道：“回见。”
　　只见柯炤冲他挥了挥手，倒退着小步跑了几步，期间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直到彻底看不见为止，才转身大步跑动。

　　分别之后，温也没急着回宿舍，走进了学校自营的药妆店。
　　晚间闲逛的人多，售货员明显不太够用，温也看着货架上不认识的瓶瓶罐罐，决定先打开手机搜搜购物软件。
　　思考片刻，温也在搜索栏里敲下：【18岁男的轻微晒伤】
　　打完字，又算了算柯炤的年龄，确认没错，才点了搜索。

　　搜索出来的结果十分不尽人意。

　　“温也？”
　　正对着手机发愁，温也听见身侧不远处传来柔和的女声，他转身，见是一个身材高挑长相白净的女生，穿着围裙，应该是兼职的店员。

　　“你好。”温也对她没什么印象，只能从她浓厚的黑眼圈猜测是同专业的同学，礼貌的点了一下头。
　　“晚上好呀，请问这个学期小组作业可以找你组队吗？”

　　休息时间听到“小组作业”四个字时，温也像是无缘无故被捅了一刀，有那么一刻差点表情管理失控，最终还是保持平和道，“可以的。”

　　“你在找什么吗？”女生似乎看出了温也的纠结，主动询问道。
　　见援兵来了，温也把手机给她看。
　　女生看见搜索栏上的关键词，皱了皱眉，将信将疑的问道，“猜你想找…男士防晒霜？”
　　温也：“对。”
　　“这个吧。”女生对着货架大量了一会儿，拿了一瓶喷雾递给温也。

　　温也接过，顺口问道：“这个小孩儿可以用吗？”

　　“多大的小孩儿？”

　　温也这才想起来，柯炤已经成年，不再是粘在他身后的小朋友。
　　只能顶着耳垂上烫热的温度，硬着头皮回答道，“18岁……”

　　“……”女生的表情明显有点无语。
　　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当然可以用。”

　　站在结账队列里的时候，温也深吸了一口气。
　　为什么大学里没有教怎么和异性讲话的课呢？如果有，应该也不至于每次和女生说话都这么窘促。

　　大一军训要到晚上10点才结束，温也摸黑来到操场，发现很多大二大三的学生捧着饮料，幸灾乐祸的围观着新生的苦难。
　　他混在其中，确认柯炤班级所在的活动范围，委托志愿者把防晒霜带给柯炤。

　　交付完后，他像是怕被柯炤发现一样，迅速离开了现场。

　　-

　　开学第一周温也就领教到了大三的痛苦。

　　每天醒来，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基础医学好难。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周六一早，温也浑浑噩噩的爬回家。
　　温也家是一栋坐落在市郊的四层小楼，下面两层是自营的咖啡馆，上面两层是住宅区。

　　这个点咖啡馆的还没开门，温也从外面的消防通道钻上楼，直奔客厅柔软的沙发，重重地躺了下去。

　　清晨的阳光给木地板铺了一层浅浅的树影，秋风和煦，时不时掀起落地窗上覆盖的薄纱窗帘。
　　他困得要命，沾到靠垫就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温也听到一声尖锐的惊呼。
　　“哟！吓我一跳！”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正好一个模糊纤瘦的女性身影，惊恐愣在走廊上。
　　“妈。早。”温也说完打了个哈欠。

　　温幼兰确认不是贼进屋，这才松了口气，“要睡回房间睡，别在沙发上躺着。你一身动物毛，昨天刚洗的沙发罩。”

　　温也：……
　　他只当没听见，也不从沙发上起来，单手摸索着电视遥控器。

　　“小炤喜欢吃什么？我明天好订餐厅。”
　　“他什么都吃。”温也困劲儿还没过去，迷迷瞪瞪的敷衍道。
　　“你待会儿问问他。”
　　“……”温也点头示意自己听见。
　　“中午12点半，去接妹妹，她舞蹈班在哪儿你知道吧？”温幼兰继续交代道。

　　“我才不去接她，”温也摸了半天没找到遥控器，又一头栽回靠垫里，“我初中都一个人生活了，她初中怎么就不能一个人坐地铁？”

　　温幼兰无奈的叹了口气，“那你和她打电话说让她自己回来，我出门了。”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客厅重新归于寂静。

　　被这么一折腾，温也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干脆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拨了号。
　　不过一会儿就接通。

　　温也不给妹妹开口的机会，先发制人，“与与，中午下课你自己回来，我不接你。”

　　他原本以为电话对面会是妹妹抱怨的声音。

　　没想到一阵叮呤咣啷后，接电话的是一个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语气吊儿郎当，“行，温哥，那就不麻烦您了，我待会儿骑电动车送与与回去。”

　　“你谁？”听到陌生少年的声音，温也瞬间警惕，从沙发上直接弹了起来，压低声音威胁道，“与与是你能叫的？”
　　“温与！接电话！”温也难得有这么激动的时候，音量有些失控。
　　刚说完这句，电话骤然传来挂断的提示音。

　　温也懵了好几分钟，脑子还是一片空白。

　　缓过来神后，温也彻底没了睡意，冲回房间洗了把脸，用水压了压头发。打开衣柜沉思了一会儿，最终换掉了身上的连帽衫，挑了件从未穿过的昂贵衬衣。
　　他原本就长得冷峭，稍微穿得正式一点，气场便足够让人产生压迫感。

　　舞蹈班在市中心的商圈，温也开车杀到楼下时，还不到10点。
　　他打开手机，一边烦躁的预习下周的课程，一边等待着温与下课。

　　越等越焦躁，温也放弃了预习，脑袋抵在方向盘上，漫无目的的刷着手机软件。
　　打开微信，他才看见柯炤的消息，发信时间是四十分钟前。

　　柯炤：【分享了一个地理位置】
　　【阿也哥哥，导航把我带到废弃大楼里了，救命。】

　　温也点开柯炤分享的地点，发现和他现在的位置很近。

　　他给柯炤打了电话。

　　不到三十分钟，副驾驶的车窗传来一阵轻叩。
　　温也打开车门让他上来。
　　“好巧，你怎么在这儿？”见到柯炤，温也的焦虑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

　　“面试，但是失败了。”柯炤垂头丧气的回答道。
　　温也：“面试兼职？”
　　“嗯。”柯炤点头。

　　“缺钱吗？”
　　“不缺，就是无聊。”
　　温也：“不缺就好好学习，多去去图书馆，或者参加社团活动，毕业以后有几十年时间让你打工。”
　　“那阿也哥哥怎么在这儿？”

　　说到这个，温也深吸了一口气，“与与，你还记得她吧？”

　　柯炤乖巧的坐好准备聆听，“记得，与与妹妹怎么了？”

　　温也一五一十的把早上的事情和柯炤复述了一遍，复述完，又咬牙切齿道：“所以，待会儿要是看见与与和男生一起下楼，你帮我看车，我去会会他们。”

　　“我也去。”
　　“你别去，车上不留人交警看见就是200。”温也刚说完，余光里发现柯炤不自然的活动了一下手腕。

　　他这才意识到今天柯炤左手的动作十分僵硬。

　　温也没有打草惊蛇，故意打开短视频软件外放，实则一直观察着柯炤。

　　坐了一会儿，柯炤大概是嫌阳光刺眼看不见屏幕，把手伸向头顶的遮光板。

　　抬手时，温也正好瞥见柯炤半露出来的左掌心。
　　——全是鲜血淋漓的划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