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教我做人[快穿]》火上冰凌

44、第 44 章

　　哪有人愿意出钱出力免费帮别人供儿子，更何况是王红军这样精明的人。
　　要说他无利可图，鬼都不信。

　　张玉凤没被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晕脑袋，她斟酌着问道：“村长，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阳老头推了一把张玉凤：“你傻！红军这是好心。去，把柜子里的茶叶拿出来泡给红军两口子喝，还有瓜子花生……都拿出来！喜庆喜庆。”
　　他从裤兜里掏出一大把钥匙，递给张玉凤。

　　张玉凤拿着钥匙，三步一回头，撩开纱帘又回头看了一眼，这才走了进去。

　　王红军坐回了原先的位置，他两眼微抬，简单扫了一下屋里，视线被门口蹲坐着的阳光吸引。
　　小小的一个人影，缩成一团，先前没大注意，这一看，他和他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亲哥哥简直不像同龄人。一个人高马大，已初具成年人的身量；一个瘦瘦矮矮，细巴巴的四肢撑着一个脑袋，全身上下拎起来没几两重。
　　这两人看外表起码差了五六岁。

　　王红军视线收回，又与阳老头闲聊了几句，话里话外都在夸阳明，这里好，那里好！

　　夸的阳老头心里直犯嘀咕，他摸着脑袋笑：“红军啊，你看我长你一轮多，也算你叔。你要是有话，你就直说，咱叔侄俩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叔？这要是搁平日，哪里轮到阳老头自称王红军叔的，但今日王红军还便认下了这句叔。
　　“叔，那我就直说了……”

　　“直说，直说！”阳老头呲着黄褐色的门牙，嘴角咧开。

　　“叔啊，你也知道，我三个小子都成了家，现在也就头疼秀儿的事了。”

　　“秀儿……”阳老头心里打了转，一下明白了王红军的意思，他嘴角咧的更开了，“哦，秀儿怎么了？”

　　“秀儿这孩子……”王红军刚开了个头，里屋的张玉凤端着一小碟花生瓜子走了出来。

　　她面上淡淡的，手上的一小包茶叶没给阳莹，反倒递给阳明：“去，到厨房给叔婶泡茶。”
　　再将花生瓜子放到桌上，招呼李淑兰 ：“淑兰姐，吃瓜子。”

　　李淑兰也没有客气：“欸，吃吃吃。”
　　她抓了一小把瓜子，刚嗑一下，又默默放下了。
　　瓜子不知道让阳老头在柜子里藏了多久，早不新鲜，面了吧唧。

　　为掩尴尬，李淑兰亲切的拉过张玉凤的手，拍了拍：“我们两口子今天来，就是为了秀儿……和阳明的事。”

　　“秀儿和阳明？”张玉凤微微皱眉。

　　李淑兰继续道：“我瞧阳明就喜欢得紧，你呢？你对我家秀儿的印象如何？”

　　“秀儿……秀儿自然是好。”

　　“我们家秀儿呢，虽说不是十里八村最优秀的姑娘，但绣花、做饭，手上活一点都不差人家，性格又憨，人又不丑。我是想呢，不如我们两家结个亲如何？”

　　“结亲？”
　　若要论家世，王红军夫妇是决计看不上他们家的，可现在不一样了，阳明考上大学了。等他读完大学，就有好工作，有了好工作还怕找不到媳妇吗？城里姑娘也是娶得的，何必早早定下，娶她一个乡下丫头？

　　张玉凤想到这，话语里的意思便有些推诿：“这……我们家阳明还要读书，一出去就要三四年，我怕耽误秀儿。”

　　李淑兰一推张玉凤：“啧，你这是什么话来！怕啥耽误，我们家秀儿啊不怕耽误！反正年纪也还小，我们先定个亲，等阳明读完书，两人刚好结婚。而且啊，她爸说了，等明年念完初中，就想想法子送送礼，安排她进镇上的百货商店当售货员。”

　　“售货员好！这个营生体面！跟阳明绝配！”
　　阳老头被张玉凤瞪了一眼。
　　“你看我干嘛？我说的不对？红军两口子都为这事亲自过来了，我看这事行！”

　　阳老头坐到王红军对面，倾着身子：“红军啊，你之前说的流水席那事……”

　　“流水席自然要办！我还要给阳明办得妥贴，办得盛大！当然了，哈哈哈……”王红军笑，“还要看你们家的意思。”

　　“我们的意思？我们当然同意，这是好事啊！对我们家阳明来说是双喜临门！是吧，玉凤？”阳老头扯了扯张玉凤的衣袖。

　　张玉凤甩开他的手，倒没有把话说绝：“这事……我们要跟阳明商量商量。”

　　阳明端着两杯茶水出来：“商量？妈，跟我商量什么？”

　　李淑兰便主动接过阳明手里的茶：“商量流水席的事呀，毕竟你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要好好办！”

　　王红军夫妇喝完茶，又与阳老头有话没话聊了几句，这才离开。离开前李淑兰还在张玉凤耳边说：“我是真喜欢阳明这孩子，不然也不会和孩他爸特意来这趟。你们这……和阳明好好说说。”

　　阳光蹲坐在门口，目睹了这一切，他低下头，扣掉指甲盖上的一块黑泥。

　　阳家一家吃饭的时候，阳老头鲜有的竟然给阳明夹菜，夹的还是那盘没有人敢动的腊肉。
　　“吃吃吃！大学生咯，好好补补。”

　　阳明夹着那块肉，没吃，放到了张玉凤的碗里。

　　张玉凤也没吃，默默放到了小女儿阳莹的碗里。

　　阳莹左看看右看看，夹给了阳光：“小哥哥你吃。”

　　阳光摇头，蒙不吭声，扒拉了碗里的半碗米饭：“我吃完了，我去劈材。”

　　“黑灯瞎火的，劈什么柴！”张玉凤把碗筷一置，“阳明这事听我的，不能答应。他读完书，或许能有更好的选择。”

　　“更好的选择？我的小姑奶奶耶！你倒是想得美！就我们家这情况，能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你还真想让我再供阳明几年？”阳老头说着说着就发起了脾气。
　　“你这女人也太歹毒！你就想着你跟前头生的儿子，怎么不替你肚子里的想想，我的钱，我是要留给他的。都让阳明霍霍完了，你让他以后怎么办？等我死了，你再带着他改嫁？呵呵，你是想也别想！”

　　“我没这想法，只是阳明……”

　　“阳明，阳明！这是他的事，你让他决定！”

　　阳明刚刚已经听阳老头说了这事，他攥着筷子，沉思半晌：“我答应了。只是具体……我明天再找红军叔商量。”

　　“你找他干什么？孩子，你不知道王红军那人，他那是咬住鸡仔不撒手的老狐狸！你斗不过他！说是跟王秀秀定亲，你那就是倒插门啊！在他手里，你以后哪有舒坦日子过啊？你也不想想……”

　　“妈……”阳明喊了一声，张玉凤才停下。
　　“这事我决定了，就这么办！”

　　“决定了好！决定了好！”阳老头把一盘腊肉全放到了阳明的面前，“吃吃！都吃了。”

　　阳明拉了拉站在身边的阳光：“弟弟，坐下吃肉。”
　　他将一碗腊肉，分给了阳明、阳莹、张玉凤，自己肉汤淘饭，吃得蒙香。

　　阳家的老房子不大，但也有几间。
　　以前阳老头的大闺女二闺女未出阁前住的屋让阳莹住了，阳顺祥的屋给了阳明，阳光住在外面放纸箱纸壳的窝棚里。

　　阳光本来也跟阳明住一个屋的，某次晚上张玉凤看到阳明点着煤油灯在教阳光读书，第二天便整了个小床，给阳光腾挪到窝棚去了。
　　“你住到窝棚里看着纸壳，也省得人家偷。”张玉凤是这样说的。

　　阳光知道张玉凤舍不得煤油，不想阳明教他读书，不想他打扰阳明学习，他晓得的，他都晓得的。
　　他默默一个人去窝棚看守纸壳去了。

　　今晚呢，阳明拉住了阳光的手：“弟弟，你跟我睡，等我走后，你就睡我的屋。”
　　张玉凤竟然也没有阻止。

　　两兄弟躺在床上，脚抵着脚，肩并着肩。
　　阳明望着头顶的木梁，摸到阳光的手，轻叹了一声：“你从小身上就凉，怎么现在还是这样。”

　　阳光也望着梁柱上的蜘蛛网，回应般的捏了捏哥哥的手：“你热。”

　　“哈~是，爸爸还再世的时候，就说我们俩一个是冰一个是火。合该要做兄弟的！”

　　阳光记不得爸爸的样子了，但他确实也记得这句话：“做兄弟。”

　　“我走后，你要照顾好妈和莹莹，便让别人欺负她们。”

　　“嗯。”

　　“妈要是骂你，你躲着点，别往心里去，她那也是……也是心里苦，没处发泄。”

　　“嗯。”

　　阳明躺在床上，又翻过身去，望着阳光黑黝黝的侧影：“弟！我先进城，听人说可以半工半读，大学成绩好，还有不少补贴。我一定给你存好上大学的钱，我要把你和妹妹都供出去。”

　　阳光听了，终于多蹦哒出了几个字：“大学？我吗？”

　　“嗯，我明天就跟红军叔说，和王秀秀的婚事我同意，我要他支助你考高中，你的能力我知道的，你一定能考上！”

　　阳明赌咒发誓一般：“我不仅要走出去，我还要你和莹莹都有出息！都读书！”
　　“那年妈让我们抽芝麻杆子，你知道的吧……她故意的。”

　　是啊，她故意的。压根就没有什么尖头平头之分，三根芝麻杆子都是没有削尖的平头，她让阳莹、阳光先抽，已经想好了把读书的机会给阳明。
　　这样的把戏能骗骗年纪尚幼的阳莹，又怎么能骗过阳明、阳光呢？

　　“我要你们读书，我要你上大学……”一晚上，阳明嘴里来来回回都是这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