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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林轻崖最近有点忙,这几个月来总有各种人想要见钟岑希,理由千奇百怪,说得就好像是如果钟岑希没有见他们下一刻庆国就要灭亡了一样,而钟岑希显然没有兴趣去见这些要么是自荐枕席要么是心怀不轨的人,因此林轻崖就得想一个周全的说辞把人给打发走——他跟在钟岑希身边学到的东西比在喻行舟那儿多得多,终于学会了看人脸色,不再给吉祥添麻烦。

      而这次他匆匆忙忙地冲到兰池宫中时正好看见吉祥在和一个脸生的小太监交代着什么,一下子停住了脚步,远远地喊他:“吉祥公公。”
      吉祥这才看见他,让那小太监先离开了才走向林轻崖:“林侍卫怎么这么匆忙?”

      “皇上让我来找你的啊,你还有事要处理吗?匆匆忙忙地……”
      “没有,我们走吧。”
      可是林轻崖下意识地觉得不对,站在原地不解地摸着脑袋,直到吉祥已经走出一段距离,回头喊他时才反应过来,欸了一声跟了上去。

      一般情况下,没有品阶的小太监在看见他的时候是不是都要行礼来着?
      林轻崖后知后觉地想,可转念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齿,一晃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到脑后。

      钟岑希不在宣政殿,他躲在御湖中的小岛上喝茶,看见吉祥的时候兴致勃勃地向他招了招手:“吉祥,快来!”
      “皇上……”
      “诶诶诶别跪别跪,坐。”

      吉祥还是恭敬的行了礼,又道了谢,才在一侧坐下。
      钟岑希面前摆了一盘棋局,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黑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哼哼,对正在摆弄茶水的吉祥说:“你别弄那个了,我找你来是陪我下棋的,那个就交给……”

      钟岑希不喜欢人多,这会儿身边就只有吉祥和林轻崖,而林轻崖显示和煮茶这种风雅事毫无关系,钟岑希却不在意,指着他说:“轻涯,你去看着水,吉祥快来,让你看看我最近的棋艺长进了没。”
      吉祥不放心地看了一眼林轻崖突然被委以重任的苦相,垂下了眸子说:“奴婢不敢,请皇上赐教了。”

      说着吉祥才坐到了钟岑希对面,拿起了一颗白子落下,钟岑希一下子弯起了眼睛:“好棋。”
      林轻崖看不懂棋局,在一旁无聊得都快要睡着了,钟岑希大概是落在了下风,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嘟囔着说:“你的棋路和太子哥哥越来越像了,一点破绽都不留。”
      “奴婢怎么敢与先太子相比。”

      林轻崖发现,他们对平帝的称呼一直都是“太子”,就连喻行舟也一样,不知道这是什么心照不宣的约定,就好像只要他们一直这么称呼着平帝,他就还是当年那个仁慈宽和的少年太子似的。
      毕竟是亲兄弟,钟岑希和先太子其实有五六分相似,只是气质差别过大,即便是第一次看见也不会让人认错,但是当钟岑希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起地批折子的时候却和先太子遇到麻烦时几乎一模一样了。

      “是皇上的心乱了。”
      钟岑希落子的手一顿,又很快恢复了正常,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说:“没办法,马上要收网了。”

      别人或许不懂,但吉祥或许是这个世上最了解钟岑希的人,除了和喻行舟有关的事,他这一辈子就不知道何为紧张,他所有的喜怒都是为了达到目的而浮于表面的表演,哪怕再怎么入木三分,内心里也是没有一点波动的。

      哪怕是当年洛阳城兵变时他们九死一生的逃亡时刻,钟岑希也没有露出过半点慌乱。他像是一个严谨的机器,压下太子薨逝的悲痛和愤怒——也或许那样的感情也四不存在的,冷静地带着吉祥流窜在洛阳城的贫民窟中,毫无芥蒂地混入泥淖,几乎让吉祥以为他不是落魄的皇子,而是天生属于这里。

      而现在钟岑希的心却乱了……
      吉祥什么都没说,钟岑希把手里的棋子放了回去,似乎没有了兴致:“吉祥,你说当年太子哥哥知不知道那是个陷阱?”

      先帝并非从一开始就忌惮着太子的,他幼年时接受的是很正统的教育,一言一行都讲究君子端方,小小年纪便学着为君之道,从内到外都是个有手段有计谋的君子,怎么会看不穿这样简单的污蔑?

      更何况他还有吉祥……
      可他最终还是死在了那女人的床笫之间,背负着“荒淫”的骂名,将半生积累的光风霁月都变成了腐烂的淤泥。

      他出生于无情的天家,却长成了痴情的傻子。
      吉祥攥紧了手中的棋子,被匕首穿透的伤口结了厚厚的痂,一用力便钻心地疼,可他的声音里却听不出半点波澜:“奴婢不知。”

      钟岑希定定地看着他,沉默了许久,而后突然说:“你在怪我。”
      吉祥抬起眼皮,看着钟岑希说:“奴婢这条命都是皇上给的,怎么敢怪皇上。”
      “你一直都在怪我……”钟岑希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让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连林轻崖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当年太子将吉祥托付给钟岑希,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后路,后来从容赴死。而钟岑希明知一切却没有阻止,他用太子精心编制的借口把吉祥带出了宫,如果不出意外,吉祥现在应该在某个清净的庄园,过着闲适有富贵的日子,而不是跟着钟岑希再次滚进朱红的宫墙之内。

      而因为钟岑希的隐瞒,吉祥连太子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那个……”林轻崖好像根本感受不到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突然插话说:“平帝不是先帝杀的吗?”

      饶是二人早已知道林轻崖是个什么德行,依旧为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而震惊,吉祥更是连紧握着的棋子都掉了,砸在棋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林轻崖挠了挠脑袋:“外面都是这么说的……”

      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当年太子的死都是被死死捂住的,民间或许有猜测太子之死有蹊跷的,可真正知道内情的人朝中已经没有几个了,更不会有人大大咧咧地把这个消息传出来,而林轻崖是个没有心机的二愣子,连他都听说过的消息,想必已经传遍洛阳城了。

      “外面都说了些什么?”
      钟岑希揉了揉有些发晕的脑袋,看起来有些无奈。

      “就说平帝的死有阴谋呗,说是有人刻意挑拨,让先帝与平帝父子离心。也有人说皇上就是他们两的矛盾焦点,平帝为了保护皇上才会最终落到这个下场;什么皇上从一开始就知道平帝的良苦用心,登基后又是追封又是这个那个的……”

      林轻崖只管传谣不管善后,压根没听明白这些表面上歌颂着兄弟情深的谣言内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凡换一个人在这里说这些话,钟岑希都会觉得他是在刻意嘲讽自己刻薄寡恩,为了登上皇位不择手段,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能陷害,末了还要踩着他的尸骨为自己正名。

      连林轻崖都听说了的消息,钟岑希和吉祥又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只是此情此景被他这么明目张胆地翻出来,钟岑希和吉祥就算是再想装傻也不可能了。

      “好了别说了。”钟岑希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一点严厉,瞬间让林轻崖闭了嘴,可是随后钟岑希又看向吉祥,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吉祥落下最后一子,向钟岑希拱手行礼:“皇上,奴婢赢了。”

      棋局之上黑白双方相互纠缠,终究是白子胜了半子。
      钟岑希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自己还是比不过后气氛便沉默下来,林轻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就听见吉祥说:“皇上十日后出宫当真不带一个侍卫?”
      “什么出宫?”

      林轻崖一下子支棱起了耳朵,自从春猎一事后,林轻崖对一切可能威胁到钟岑希安全的情况都十分敏感,听到“出宫”两个字顿时激灵一下,也顾不上刚才自己是不是说错了,直接对钟岑希说:“皇上,现在朝上可太不安稳了,你在这个时候出门怎么能不带侍卫?万一有刺客怎么办?!最起码……”说着林轻崖顿了一下,似乎是觉得自己也没可靠到哪里去,于是改口说:“最起码也得和将军说一声。”
      在林轻崖眼中,钟岑希和喻行舟之间的信任是外人难以想象的。

      当然,只要是不瞎,谁都能看出来钟岑希和喻行舟的关系不寻常,但是在传出“柳絮”的消息后喻行舟却没有任何反应,这反倒是让林轻崖有些担心,怀疑二人之间是否是出现了什么误会。
      而现在钟岑希要单独出行,就连他都没有听说过一点消息,这是不是意味着钟岑希并不想告诉喻行舟?

      林轻崖对二人的关系十分担心,就见钟岑希露出了一点温暖的笑意,像是想到了什么高兴的事:“无妨,没有人知道我此次的行踪。”
      他这样的表情让林轻崖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就是那位神秘的柳絮姑娘,这个念头像是魔咒般瞬间在林轻崖的大脑里生了根,完美解释了钟岑希为什么不愿意让喻行舟知道,一时间表情十分纠结。

      钟岑希像是根本没看见他的表情似的,对吉祥说:“到那日时一切如常即可,不需要多做布置,宫内事务就交给你了,我出宫的消息绝对不能泄露。”

  • 作者有话要说:  想写吉祥和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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