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相见欢》白云青枫

20、白日梦

　　就这样，送上门被人指挥，上上下下折腾了一晚上的香见小美人直睡到日上三竿，还觉得腰酸背痛爬不起床来。
　　她好不容易睁开眼，扶着床栏回想起昨夜福康安气定神闲发号施令的表情，忍不住哀嚎了一句：“和相见，你个大傻子！”

　　“醒了？”话音未落，床尾福三爷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
　　香见“哼”了一声，飞也似的翻了个身，拉起被子盖住头，昨晚上被他又使唤又折腾，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反抗一下，脑子真是糊涂了……

　　福康安看她那副气呼呼的模样，心下觉得甚满意，做到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微微有层薄汗。还好，这热该是散出去了。
　　再扳过她的肩膀，看见小丫头闭着眼嘟着嘴，故意不看自己。

　　他心里好笑，低头咬着她的耳垂问：“昨晚上是谁说爷最好，还求着我说什么都听爷的，难道这么快就倒打一耙，给我脸色看？”

　　香见的脸瞬间有些发烫，这么丢人的事，他竟然还提，这个人真是太可恨，拉着被子使劲翻到床里头。
　　“呦，这就犯小脾气了，还有哪不舒坦，爷给你熨贴熨贴。”福康安见她面若桃花，忍不住又凑上来一副花花公子的轻薄嘴脸。

　　“讨厌……”香见背着脸伸出一只手推他，反被他捉住，十指交叉，能感觉到他指腹上薄薄的茧子，手背上还有一条凸起的疤。
　　她忽然想起昨天夜里，自己仿佛枕着他的手被说硌得慌，他才漫不经心的提起，那是在金川攻刮耳崖的时候，漫天的流矢，幸亏躲得快，只划伤了手背。彼时脑子里太过迷糊，此刻回想起来，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她一下子翻身起来，正想问他当日情势，身旁“哗啦”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下。
　　福康安也吓了一跳，俯身捡起来，皱了皱眉，递到香见眼前。

　　原来，是小斯当东送给她的那条红宝石链子，她一直放在床角里面，这么一摔，镶着红宝石的挂坠盒竟然打开了……
　　这种里面可以放照片的挂坠盒在现代是司空见惯，中世纪自然没有照片，香见却很惊奇的发现，小小的空间里竟然镶嵌着一副精巧的象牙雕像。
　　那是一个英俊的欧洲男子的侧脸，神情很是傲岸，前额微抬，嘴角上翘，乌黑的眸子闪着幽暗深邃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那位法国公主的情人？

　　“他是谁？”头顶忽然有人问话，带了莫名的威压。
　　香见抬起头，同样幽暗深邃的黑眸，此刻正定定望着自己。

　　“瑶林，你吃醋了……”小丫头没有回避，回望向他的眼神里还透着几分促狭。

　　“放肆，不许乱叫爷的字！”他本能斥了一句，小丫头竟然敢拿自己开心。

　　“又不是第一次叫了，爷听几次就习惯了，瑶林，瑶林，瑶林……”她欢快的叫了几身，然后，黑着脸的福三爷就把她压到了床板上。

　　他似乎发现了她在岔开话题，一手抓过挂坠盒，一手摁住了她的两只胳膊，“说实话，这个人到底是谁？”

　　大白天这样玉体横陈，着实有些难为情，可瞧着福三爷的神色，今天不给他讲出个一二三，指定不能过关。

　　“小斯当东说，这条项链是一位先王后的遗物，她还是公主的时候，有位情人，被人谋杀了，她报仇之后嫁到了英吉利。我想，这雕像应该就是那位公主的情人。”

　　福康安抬手瞧了瞧那副雕像，牙雕的色泽已经泛黄，看来是有些年份了，眼睛和头发都是用极细的黑水晶镶嵌，做工甚为精巧。而那其中的男子，也的确是个西洋人。
　　福康安心中一松，原来是自己想多了。不过由此想起在山高水长与英吉利人舌战，这丫头肯定还有事瞒着自己。

　　“这件事先饶过你，我且再问你，英夷的话，你怎么听得懂，又怎么知道他们国的那个上帝？”

　　香见心中一叹，该来的终于来了。
　　那天从山高水长出来，就一直担心他问自己，这几天小心翼翼侍奉这位爷，他竟然还是想起来了。

　　“我……”她暗暗咬了一下舌尖，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因为吃痛，她眼中泛起点点水光，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往事。

　　福康安瞧着她眼圈微红，忍不住脱口问道：“难不成先前你就认识那个西洋人？”

　　香见轻叹了一声，语调幽幽仿佛不忍回首。
　　“算是认识吧，一同学舞的原有位灵珊姐姐，容貌技艺全是最拔尖的，三年前她结识了一个东印度公司的商人，叫什么威廉，出手极是阔绰，英吉利国的掌故，都是他说给我们的。威廉答应要娶灵珊为妻，可走了之后却再没有回来，灵珊四处打听，有人说他回了英吉利，有人说他原有妻室，在外不过逢场作戏，灵珊灰了心，加上还染上了鸦片，不到一年人就没人……”

　　她声音渐低，说完了也不敢抬头看他，这故事是编出来圆场的，但她对这个身体原主的往事不过一知半解，不知道能不能糊弄过去。

　　良久，她才听见他开口，“那你，又为什么想要见洋人？”

　　这的确是个好问题，编故事的时候竟然忘了考虑。香见咬着嘴唇立即开动脑筋，一边想着一边答道：“我想，我想他们都是英吉利人，都做鸦片生意，也许知道那个威廉的去向。如果他并非有意欺骗，也不枉灵珊为他痴情一场。”

　　她低垂着眼睑，睫毛似在轻轻颤动，福康安不觉也有些动容。
　　终归都是小女子，情之一字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他松开手，拉过被子把她裹住，“真是个傻瓜，英吉利国的人至少也在百万之众，哪里就都能认得？况且那灵珊已死，就算找到了负心之人，又有何益处？”

　　香见暗暗松了一口气，揉着发麻的胳膊，这才说出自己想见英国使臣的真正原因，“爷，英吉利使者不远万里到此，肯定不是为了只给咱送几车东西这么简单。其实，这都是试用装，让你用着觉得好，继而去买他们的东西。可这□□和烟枪，当真是害人之物，只可用于医道，绝不能随意买卖。”

　　“试用装？这个词儿用得不错，爷都省得了。”福康安拂着她的头笑得爽朗，心中却是一沉，香见的确说的不错，身边的王公贵胄，吸食鸦片的不在少数，还有一两个把家业也败在这上面。
　　和亲王就一直说这鸦片该禁，可府里照样有人定期送来上好的烟土。这几天瞧着和珅的意思，却是想与洋人多打交道，只有贸易通商，才能多出挣钱的道。
　　可皇上呢，皇上到底怎么想，自己还有些吃不准。

　　香见见他沉吟，握了他的手贴在胸前，继续说道：“但是英国人带来的那些手/枪和大炮，能不能再多要一些。以后打仗，只管抬了大炮直接轰，然后再放枪，这样任凭敌人射多少弓箭，肯定都伤不到你的。”

　　如此单纯的心思连想到打仗上，让福康安有些意外，他微微一笑，伸臂揽佳人入怀，“爷知道你处处为爷着想，也不枉爷疼你一场。不过这些都是军国大事，你这小心思就别费神了。”
　　自己这么费尽心思拐弯抹角的劝他注重发展火器，未雨绸缪，看来他未必能听得进去。
　　罢了，以大清盛世人的眼光，大力发展军火这个想法似乎不那么容易接受。
　　香见无奈的撇了撇嘴，靠着他的肩膀不说话。

　　“还有一事，香儿务必谨记在心，”福康安低头瞧着她骄矜的小模样，昨晚上没有出口的话还是说了出来，“今后在府里，切不可再说什么休了夫人，这种犯忌讳的话，统统都给我咽回肚子里。”

　　他声音不大，态度却不好，顺势还在自己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香见瞧着他的眼神有点委屈。

　　瞧她这样子，估计是没听懂，福三爷叹了一口气，扳着她的脸蛋继续说服教育，“宝贝儿，爷如此宠着你，不是要你在别人面前显摆的。阿颜觉罗氏是皇上赐婚，你下了她的面子，早晚有一天她会寻个由头整治你，到时候爷若不在家，谁来救你？”

　　这话让香见一个激灵，之前自己的确有些闹腾过了，可认错这个事吧，有点难为情，她瞪着福康安问道：“那爷去哪都带着我不好吗？昨天你还说要收我做帐下亲兵呢！”

　　“净说傻话！”福三爷气得一拍她的脑门，“爷早晚要出兵放马，带着你个小累赘怎么行？你呀，好好在家学学修身养性，省的嘴上得了便宜身上吃大亏。”

　　后背突然觉得凉飕飕的，香见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福小三太过分，竟然威胁自己，她皱着眉与他对视良久，终于不情愿的点点头。

　　“这就乖了，昨晚上有些受凉了，今天好好在家里养着，等着爷回来陪你用晚饭可好？”
　　威吓成功的福三爷十分满意，拉过被子把俯首称臣的小美人裹严实了，才朗声招呼平安进来。

　　“爷有什么事请吩咐。”平安垂着头，对粘在老爷身上的小美人见怪不怪。

　　“你去趟纪大人府上，送两千两银子过去，记着悄悄进去，不许张扬。”

　　一听说是要去纪府送银子，趴在福康安肩膀上的姑娘瞬间抬起头来，“爷，能不能让平安，带我一起去？”

　　“你去做什么？”福三爷一愣，才刚刚教育完，竟然又来捣乱。

　　大名鼎鼎的纪晓岚，上次见面还不认得，如果说想去找他要个签名，不知道会不会惹福三爷笑话……
　　香见眨眨眼，咬文嚼字的回答，“久闻纪先生文采风流，小女子倾慕之情甚深，想去瞻仰一下，可否？”

　　小妖精一定是故意的，还什么倾慕，还甚深，福康安鼻子一哼，放出两个字，“不行！”

　　搜肠刮肚拽了半天的词，竟然就被两个字崩了回来，香见不服，连声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福三爷白了她一眼，“他家正被抄家，你去添什么乱？”

　　抄家？香见有些迷茫，忽然恍然大悟，怎么差点忘了，昨晚上他就是为了这个事情绪低落，好不容易才哄好了的。

　　此刻福康安倒是平静了心情，杞人忧天，毕竟无益，还是真金白银来的实用。

　　“昨晚上刘墉带人已经接管了他的几处宅子，想来今天是该清点财产了。”

　　著名人士刘罗锅竟然也在，这可是大清朝不可错过的名士风景。香见的眼睛顿时烁烁放光，缠住福康安的声音像是兑了半斤蜂蜜，“爷，就让我跟平安去吧，正好请刘墉写副字，回来照着练书法。”

　　“原来是，想练字啊……”听她这么一说，福三爷顿时眉开眼笑，“不用这么麻烦，爷这里有刘崇如临过的字帖，一会儿就让吉祥给你抱过来，够香儿连上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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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刚才发文的时候忘记了，打个小广告，这一章提到的法兰西公主的故事，参看我的另一篇文文《恋战高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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