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相见欢》白云青枫

9、如夫人

　　一顿饭吃到掌灯时分，福三爷仿佛有些心事，让马车在后面跟着，一个人沉默着，慢慢往男爵府走。
　　相见甚满足的跟着他，心里想着这粤菜厨子段位甚高，此刻只觉得腰带太紧，时不时低头看看自己的小肚子，然后又开始忧心该如何减掉这几两肥膘。

　　“过来！”前面的高大人影一回头，伸手拉住她，冷不防问道，“一会儿让平安带你去拜过夫人，就算正式进府，作爷的如夫人如何？”

　　相见一愣，没想到他竟然会如此问她，但见他眉心微拧，不禁试探回道：“敢问爷一句，还能有其他选择吗？”

　　福康安顿时掉了脸，把手一甩，相见转到他身前，捋着他的胸口，“爷也忒小气了吧，明明是你问人家的，不想让人家反驳，你就直接下军令得了。”
　　“反了你个小东西，找打！”福康安的确生气了，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跟他这样说话。

　　“息怒！息怒！”小姑娘抬手挡住半张脸，一副委屈模样，“爷别忙着打人，既然问了，总要先听人把话说完，再打不迟。”

　　“那还不快说！”福康安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

　　相见深深吸了一口气，放开他的胳膊，敛容说道：“福三爷抬爱，相见都懂得，自当以身相报。可是做爷的如夫人，的确不是相见所长。”
　　“其一，相见仰慕老福三爷风姿华彩，可若做了妾室，必要守着各种规矩，不能时时见面，长相思，摧心肝。”
　　“其二，自荐枕席，并非是女子爱慕男子的唯一方式。相见自幼读书认字，历史地理，人文术数也略知一二。为何不能在爷身边做个女校书，与你朝夕相对，为你点灯磨墨？”
　　“其三，相见性子乖张，不懂该如何与夫人们相处，若是万一冲撞了，万一，爷一定更爱重夫人，可相见又一向受不得委屈，这不是，让您为难吗？”

　　说着，她朝福康安眨眨眼，一双美目在灯火下秋波流转，多少有点魅惑的味道。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里唯一的依靠，既便如此，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给他做小老婆。
　　还有昨天晚上，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放过自己。正是如此，她才想着赌一赌，能不能说动他，按着自己的想法留在这男爵府里……

　　福康安凝眸看着她，这小小舞娘自比薛涛，口气倒是不小。可她又的确伶俐，站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言，这一大堆歪理都被她说得煞有介事井井有条。
　　不过呢，她说的也算是实话，正是自己心中所虑，这到底该如何安置她，让他有些举棋不定。

　　虽说如她所愿没人敢说些什么，可心中却为何有些不甘？
　　从来没有女人敢拒绝自己，偏巧这个小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幺蛾子，还祭出这么一大堆歪理，然后一股脑都推到自己身上，让人恨得牙痒痒。
　　瞧着她那副媚眼如丝的样子，他忽然很想立时把她压在床上。昨晚上自己是怎么了，闲的没事做什么柳下惠呀？

　　不过以他的心性，自然不能在小女子面前示弱，袖子一拂，冷着脸道：“罢了，你既然不愿嫁我，那回府我就让人烧了你的卖身契，你走吧。”

　　“那怎么行？”相见禁不住急了，赶忙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抱在怀子，“我才不走，你让我去哪？”

　　“刚才不是说自己，知书达理，上知天文地理，下晓人文术数，都赶得上国子监博士了，爷这里庙小，装不下你这尊佛。”
　　“你……”相见气的想咬他，这人太坏，明明舍不得自己，可又不能在口舌上吃亏，罢了，人在矮檐下，还是先低头给他顺毛吧。
　　“我不走，相见舍不得爷，也不想夜夜孤灯，相思欲绝，我知道爷也舍不得我，也不想卷帷望月，空自长叹。人家刚才不是说了嘛，我只想一直跟在爷身边，朝夕相对，长长久久陪着你……”

　　她扭着福康安的袖子，一边说一边想起自己无缘无故被抛到这个陌生世界，不觉悲从中来，语气中便带了哭腔。不妨一只手托了她的下颌，缓缓上抬，她泛红的眼圈就对上头顶那双幽深的眼眸。
　　“知道错了，那爷就不赶你走了，行了，行了，都说不走了，怎么还哭上了？”

　　听着福康安说到“不赶你走”那几个字，相见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不争气的淌了下来。她低头倚在他的胸口，一边把拿他的衣服抹眼泪，一边紧紧抱住他的腰不撒手，惹得偶尔路过的行人指指点点。

　　福康安被她缠得没办法，干脆一只胳膊夹起她，转身上了马车，撂下车帘，猛地摁住她，亲了上去。
　　他柔软的舌头极具侵略性，径直敲开齿关，毫不客气的攻城略地，相见被他压在身下，只觉得上颚一阵酥麻，舌头竟然那么笨拙，被他轻易缠住又放开。她一直睁着眼睛，可漆黑的车厢里一丝光也没有，只有他才是此刻唯一真实的存在，她惟有抱住他，心里才觉得踏实。

　　良久，他才放开她，嘴唇滑上她的额头，感觉她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既然自觉占了上风，福三爷便恢复了居高临下的态度， “下不为例！既然你不想进后院，那就留在书房跟着爷吧。可只有一桩，以后在人前，切不可如此任性。”
　　其实，还有下一句他想了想没有说出口，自己不常在家，若是触了谁的霉头看谁能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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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停在男爵府门口的时候，天竟下起了小雨。福康安先跳下车，想要回身把她抱下来，相见却甩开他的手，红着脸自己下了车。
　　福康安心情甚好，凑在她耳边轻声问：“刚才在大街上你抱着爷不撒手，怎么这会儿倒觉得难为情了？”
　　然后收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白眼。

　　平安站在一旁想笑又不敢笑，冷不防辫子被人揪了一把。

　　心情好的福三爷不理会他们两个人的官司，笑着虚点点她，一个人径自去了后院。

　　岚翠正伺候阿颜觉罗氏吃饭，见小丫头一挑门帘，是少爷迈步进屋，脸上欢喜，便蹲身一福。阿颜觉罗氏也看见他进门，笑着便要下炕。
　　福康安赶紧伸臂扶住她，“夫人身子重，好生坐着吧。岚翠，还不赶紧扶好你主子，再拿两个垫子过来，放腰后面倚着。”

　　阿颜觉罗氏见他如此操心，心里高兴，坐定了问道：“这是妾身让厨子新炖的牛肉，口外的小牛犊，今天刚送到厨房的，爷一起用点吧。”

　　心里不自觉想起某人说过不想吃烤牛健，以至于此刻福康安竟然觉得桌上这一大盘清炖牛腩也有些上不得台面。
　　他轻咳了一声，说：“我已经吃过了，夫人既觉得好，那就多用一些，只是别停了食。”

　　吃过了……
　　这几个字一出，后面的话就听得不真切了，继而下午芳珂来跟自己说他带了狐媚子出门的事，便悠悠从心底翻了上来。
　　阿颜觉罗氏脸上还挂着笑，眼风却冷了下来，对着福康安说：“原本是想着爷爱用，才让他们特意从口外寻来的，如今看，倒是这牛肉没福气了。”
　　这话明显有些挑理，福康安不禁有些奇怪，抬眼瞥过岚翠，见她只低着头一声不吭，额头都快碰着前襟了。
　　罢了，不值当跟有孕的女人计较，还是把正事说了吧。
　　“夫人操持家务辛苦，如今你有了身子，也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我看李氏和金氏都还算懂事，明天让她们俩过来请个安，顺便给你帮把手，也省得你太过操劳。”

　　带狐媚子出去下馆子就算了，竟然还想让那两个不安分的东西接了管家的差事？
　　阿颜觉罗氏的心瞬间凉了，放下手中筷子，朝着福康安哼了一声，“爷爱重妾身，本不当辞，可持家理事，本就是妾身之责，不敢假手于人。再说两位妹妹一向清闲惯了，就算交给她们，恐怕一时也做不来的。”

　　“噢？”福康安此刻有些不悦，瞧着桌对面一张冷清的脸，“夫人是觉得，安养富察氏的血脉，还不及你管家的权柄来得重要？”

　　一旁的岚翠急得抓心挠肝，顾不得规矩，在炕边跪下抢着回话：“主子爷息怒，夫人可不是这个意思。刚才吃饭前夫人有些心悸头晕，喝了一小碗牛肉汤才好些了，主子爷千万别怪罪。您思虑的事，夫人一直上心想着，中午还跟我说，这身子一天天重了，想从家里接了二格过来帮她理事呢。”

　　“二格？”福康安一时没转过来，问道。

　　“禀主子爷，二格是夫人的嫡亲妹子，今年满十五了，年底就要进宫小选，夫人说正好接她过来给自己搭把手，也就不用劳动二位侧夫人了。”

　　原来如此，福康安心中了然。冷笑一声，站起身来。
　　“夫人既想的如此周全，那就照着办吧。还有那个制牛肉的厨子，赏他！”

　　他声音不高，却气自丹田，阿颜觉罗氏听得心头一颤，抬起头只看见他的袍角飞也似的从门口一闪，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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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镇江西津渡的镇江菜馆，香醋排骨和水晶肴肉，让我念念不忘，去年去那里的时候，都打包带回家了
其实大众点评上的评分，真的不一定能显示真实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