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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修理工(捉虫) ...

  •   “哦,怕你不放我进来,随口一说而已,”宗迢自顾自地盛了一碗汤,才转身朝她走过来,“大半夜的煮东西,就没被投诉过?”

      俞遥正要说话,就见他真把那一整砂锅的汤都搬过来了,似乎是打算喝干净的模样,她眉心跳了跳。

      “……那是我明早打算用来煮面的,好歹给我留点。”她完全不知道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她不过是客套了一下,准备回头再请他吃饭而已,结果他就跟预谋已久似的,打上了她那一锅汤的主意。

      但就算他从前没救过她的命,现在也算是半个救命恩人了,俞遥总不能把人赶出去,她深吸一口气,发出灵魂拷问:“你根本就不是来借扫把的,就是打着汤的主意来的吧?”

      “谁让你三更半夜地开火,还门窗大开,香得我胃疼。”宗迢扔开一块骨头,头也不抬地随口道。

      俞遥冷漠脸:“……真是不好意思,那我下次尽量关好门窗。”

      “那倒不用。”

        听见他这么说,她却莫名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抬起头,冲她咧了咧嘴:“记得下次开火时,叫上我就行。”

      **
      反反复复地做了一晚上的噩梦,再加上隐隐作痛的后背,俞遥醒得很早。

      汤被某人喝了个底朝天,她也没什么心情做什么骨汤拉面了,打算直接去食堂。
      结果刚收拾好拉开门,就与晨跑归来的宗迢狭路相逢。

      男人站在狭窄的楼梯道里,挡住了阳光,浑身携卷着一股秋日的寒气,但汗水却顺着青筋纠杂的脖颈往下淌,一直没入了衣领下,浸湿了黑色的T恤,隐隐露出下边匍匐的肌肉,给人一股说不出来的压迫感。

      莫名其妙地,俞遥又想起昨晚做的那个噩梦里,她被人追着在悬崖边上跑,好容易终于把人甩开了,结果她一回头,就对上一把刀。

      那个看不清脸的男人用刀抵着她脖子,语调冰冷地开口:“我的汤呢?”

      ……头更痛了。

      宗迢搭了根毛巾在脖子上,一边擦汗一边接电话,脸上没有丝毫的笑意,直到听到开门声,才抬头瞥了眼俞遥。
      一改之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她打了个手势就朝阳光落不到的阴影中走去。

      俞遥吐出一口浊气,忍着痛转身快步下楼。

      身后隐隐约约还传来宗迢电话那头的一个沙哑又暴躁的声音。

      “你不是答应老子要来修理厂的吗?人呢?车还摆在那的!”

      俞遥以为这个脾气不大好的男人会怼回去,余光朝身后分去一缕,却见他咬着烟,倚着脱了皮的墙,神色莫辨地应了声“好”。

      “我马上赶过来,工具都有吧?”

      原来是他是汽修工人。
      她不知道该不该松一口气,但好歹这位新邻居也算的上是有正经职业的,昨晚还帮了她忙,应该只是个脾气有点古怪的好人。

      似是察觉到俞遥的打量,远远的正在打电话的宗迢挑了挑眉,看过来,似笑非笑地冲她扬了扬下巴,做了个口型。
      “欠我的饭。”

      他说。

      俞遥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
      上午其实没什么课,她直接去了实验室,这个点导师并不在,但意外的是,那几个大二学妹也没有踪影。

      她并没有太在意,套了实验服,正弯腰去取昨天搁在恒温箱里的培养基时,身后的门却传来了“咔擦”一声轻响。

      俞遥直起背,朝后边望过去,本来开了条缝的门不知何时被人从里边锁上了,但门口却不见人的身影。

      她的视线缓缓扫过放置满了密密麻麻药品和器材的试验台,在瞥见隔板后的那一抹黑色衣角时,握着培养基的手微微发紧。

      她垂下眼眸,状似漫不经心地荡了荡手里的液体培养基,从容地把它放回恒温箱里,才淡声开口。
      “谁在那里?”

      “砰”的一声轻响,是玻璃器皿被人挥倒,摔在地面上的响声。
      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高瘦女生从隔板后走了出来,她死死地盯着俞遥,手里的玻璃器皿几欲被捏碎。
      “杀了两个人了,你不心虚吗?”

      女生的脸色惨白,眼眶深深地向里凹陷,眼下的那一团乌青清楚地显出她的恐惧与焦躁不安。
      “我知道当初我们对不起你,但你不是好端端地回来了吗?”

      俞遥握着锥形培养基的手慢慢收紧,她扶着试验台,扯了扯嘴角:“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杀了董栋和唐泽,不就是为了复仇吗?”那个女生把破碎的玻璃当作武器,做出防卫的姿势,可笑地颤抖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可是你仔细想想,复仇哪里有钱重要。”

      俞遥朝她走了一步,侧了侧头:“钱?”

      “马上也要毕业了,你不是打算留在A市吗?人要往前看,你家的情况就那样,钱要多少我都给你,”女生暴躁地揉了揉头发,在原地踱步,“我知道你肯定不是亲自动手的,你同伙是谁?你就告诉他,别不长眼睛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我也不举报你们,回头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

      俞遥的面色慢慢冷了下去,没有再上前,只是面无表情地打断她,顺便陈述一个事实:“我没有杀他们。”

      那女生一副不相信的模样:“除了你还能有谁!当初你不是要了钱,答应帮我们摆平这件事情,不再追究的吗?现在怎么又能再反悔呢?别说你不缺钱,要不缺钱,当初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俞遥的双目中像是有两泓化不开的浓墨在剧烈地翻滚着,那女生却依然在喋喋不休,终于,“啪”的一声巨响,响彻了整个实验室。

      她张开五指,任由手中碎掉的玻璃渣散落倒地面上,把尖锐的一端对准女生的下巴,微微一笑:“周子然,我说,我没有杀他们。”

      “俞……俞遥你别激动……”

      俞遥的嘴角突然勾勒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她一点点抹平对方衣服上的每一个褶皱,凑到她耳边哑着嗓子开口:“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如果没有那个所谓的同伙呢?如果那两人就是我杀的,那你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下一秒,猛烈的敲门声响起,被她压制住的女生如梦初醒,尖叫一声,慌不择路地撞开她跑过去,拉开门,正对上不知何时等在外边的宿艺。

      “救命!俞遥她要杀我!”尖锐的声音像指甲刮在毛玻璃上,穿透了整个实验楼。

      好半天后,宿艺大着胆子伸进头来,对着一地玻璃碎片中的俞遥试探地开口:“俞遥?”
      “辅导员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俞遥深深地看她一眼,突然恍然大悟般加深了笑容:“是你让她来质问我的?”

      宿艺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只重复了一遍:“辅导员找你。”

      找俞遥的并不是辅导员本人,而是穿着制服的两个刑警,一高一矮,一个年轻,一个中年。

      俞遥被安排在较低的位置,本就不算大的办公室里门窗紧闭着,只开了唯一一盏亮着的白炽灯,恰恰好地吊在她的头顶,似乎是要让她的任何表情都无处遁形。

      “俞遥是吧?我们有些情况,想找你了解一下。”那个年轻的小警察很高,有一双格外犀利的眼睛,说这话的时候,重重地敲了敲桌面,无形之中就给人一种恫吓。

      但俞遥只是宁静地与他对视着,点点头:“好。”

      “你的同班同学唐泽死了,知道吧?”

      “知道。”

      “你跟他熟吗?”

      “不熟。”

      “不熟?”年轻警察冷笑一声,甩出一沓照片到她面前,“这叫不熟?”

      照片里有男有女,迷离闪烁的灯光里映出他们的脸庞和摇晃的酒杯,其中一张上,少女脸颊酡红,半眯着眼倚靠在卡座上,跟旁边的男人凑得很近,呈现出颇为亲密的姿态。

      俞遥的瞳孔微微瑟缩了一下,下意识垂了垂眸:“大一暑假一起出去做社会实践,喝多了。”

      年轻警察收回照片,眼神却紧追她不放:“喝多了?你当时告过他们蓄意谋杀是吧?后边为什么又撤诉了?”

      她抬起头,已经没了多余的情绪:“恩怨误会私下解决了,我不想告了,有什么问题吗?”

      年轻警察似乎是想发作,却被他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中年警察拍了拍手背。
      “小姑娘,你别害怕,我们只是例行问问而已,”中年警察面带和蔼的微笑,朝她开口,“能说一下,案发的那天晚上,你在哪儿吗?”

      俞遥的语气也缓了缓:“在实验室做实验。”

      “有人证吗?”

      “没有,他们那天晚上去庆功了,当时就只有我一个人。”

      “可是,”他依然笑着,“我们查了那天晚上的监控,并没有拍到你进入和离开实验室的画面。”

      俞遥蹙眉:“我习惯都是走侧门,是那边的监控吗?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被拍到。”

      说罢,她抬起头,坦荡地与对面的两个人对视,双目澄澈,又好像一潭化不开的浓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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