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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弟弟(捉虫) ...


  •   老警察眯了眯眼:“行,你出去吧,有进展了我们还会找你的。”

      直到俞遥被放了出去,那个年轻的高个警察才猛地站起身,把笔往桌上一摔:“艹!看她这样子,明明知道那天晚上侧门的监控坏了是吧?这小丫头年纪轻轻的,倒是稳得住,滴水不漏,我看就该找人看住她……”

      老警察摇摇头,示意他别乱说话:“苏灿,我们讲拿证据说话的,你别乱来。”

      “现在外界舆论大得很,网上人人都是警察,上边也在催,我们反倒是成了劣势群体。”叫苏灿的年轻警察冷笑一声,暴躁地揉了揉头发。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表情一塌,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杨队,宗子哥要复职,得很难吧?”

      老警察瞅他一眼,没搭话:“整理整理笔录,走了。”

      俞遥走出门,迎面对上辅导员和蔼的笑脸,她快步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上:“俞遥,别怕啊,警察就是例行问问,刚刚还叫了好几个同学呢。”

      俞遥把手心的汗在衣角一点点蹭干净:“我知道。对了老师,那些照片,您知道怎么回事吗?”

      辅导员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她就是不想插手到这堆麻烦中来,才直接把照片交到警察手上,却没想到被俞遥看出了端倪。

      听她问起,她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承认道:“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收到了一封匿名信,里边放着那些照片,你……有印象吗?”

      俞遥摇摇头,说不太清楚,但与此同时,脑海里却浮现出了那个出现在实验室里穿黑色卫衣的女生。

      她叫周子然,是当初队伍里跟她们一起去社会实践的女生之一。

      也是当初追杀她的人之一。

      会有这些照片,似乎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周子然可能主动把自己一心想揭过去的事情暴露出来吗?

      **

      一连几天,俞遥都没有再碰见隔壁那个嚷嚷着自己欠他一顿饭的男人,倒是警方又找了她好几次,把那几个问题翻来覆去地问了好几遍,但俞遥能交代的,无非还是那些。

      网上案件的热度仍然居高不下,但颇具讽刺意味的是,他们本来班上却没有几个人真的关心案件的进程,除开最开始人心惶惶的那几天,所有人好像都不约而同地忘记了班上少了个两个人,该听课的听课,该备考雅思托福的备考,准备考研的也依然早起晚归。

      她突然想起几天前自己看到的那那条有关“名校压力究竟有多大”的微博,扯了扯嘴角——这些人的心理素质,大概比他们想象中得要好。

      这天,晚上的课结束后,俞遥突然接到自己做兼职的那家主题咖啡厅老板的电话,说是有急事催她赶过去一趟。

      她只好打消了去实验室的想法,抄近路往咖啡厅所在的北街赶过去。

      从教学楼到北街,离得最近的那条路,要经过唐泽失足落水的那片湖,这里本来是小情侣的约会圣地,但死人事件发生后,几乎已经没人踏足了,更何况是傍晚日薄西山的时候。

      湖面很广,中心散落分布着几座人工岛,两边是杂生的芦苇,在秋风中颤巍巍地摇曳着,俞遥拢了拢外套,穿过荡漾的芦苇快步跨上湖心的桥,正要往对岸去的时候,对面冷清的湖堤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戴了口罩和棒球帽,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他”的身影半隐在树的浓密阴影里,良久没有动,似乎是在观察四周有没有人。

      突然,“他”朝对面望了过来,出于一种警觉的本能,俞遥快速地蹲了下来,借着桥头的石墩掩住自己的身形。

      离得有一段距离,那人没有发现她,然后便压了压帽檐,垂下头快速下了湖堤,径直朝茂密的芦苇丛里走去,彻底消失了踪迹。

      过了好一会儿,ta没有再出来,俞遥才揉着有些发麻的腿站起身来,定神望过去——
      呼啸而过的风声里,只剩下白茫茫的芦花和着枝杆枯黄的杂色,再无其他痕迹。

      她的心底泛起一股古怪的感觉,遂快步过了桥,从刚刚那人出现的堤岸下去,循着被踩下去的几丛芦苇往岸边走,一直到了靠水的浅滩前。

      俞遥愣了一下,拨开团团绒绒的芦花,那潮湿的泥沙中,矗立着三支正徐徐燃烧着的香。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乍然晃过——今天似乎是唐泽死的头七?

      她按照记忆中网上公布的那张唐泽溺水的图回忆了一下,这里并非唐泽落水地点或是尸体发现的位置,但这个湖面很大,流水虽然缓慢却并不是死水,唐泽似乎是在往下的一段湖面上发现的……

      俞遥猛地收回思路,闭了闭眼,静静地凝望着那处位置,良久以后,拿出手机拍下这画面,然后快步离开。

      咖啡厅离学校不远,开在一家复古式私房菜的楼上,老板是个漂亮妩媚的年轻女人,已婚人士。

      俞遥在这里做了两年多的兼职了,虽然咖啡厅生意惨淡,长期亏损,但工资却开得很高,她那位神神秘秘的老板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自己究竟能不能盈利。

      今天本来不当她去的,也不知道老板突然召唤是为了什么。

      私房菜馆里人倒是熙熙攘攘的,俞遥从旁边的木楼梯绕上去,却意外地发现咖啡厅居然是门窗紧闭的,深色的帘子把店里的情形掩盖得结结实实,别说人影了,连灯似乎都没有开。

      她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摩挲了一下手机屏幕。

      就在她低头打算给老板打个电话时,不经意间却透过玻璃门后的帘子,见到屋子里突然有一丝黯淡的火光擦亮,顷刻间又消失。

      俞遥的神经猛地绷紧,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正准备往后退,却猝不及防地被人握住肩膀,猛地往屋里一推。

      “Suprise!”

      就在俞遥被推得一个踉跄,穿过落地帘跌入店里的那一刻,咖啡厅里的灯光骤然齐刷刷地亮起。

      屋子明显被人装饰过了,花束被挪到了角落里,入眼所及都是气球,正中央摆着之前搁在阳台落地窗边上的矮茶几,上面是个五颜六色,看不出模样的生日蛋糕。

      那位漂亮的女老板,正懒洋洋地倚靠在灯开关下唯一的沙发椅上,摇着手里的红酒杯。

      她指了指桌上雕刻成一言难尽的卡通人偶的生日蛋糕,懒洋洋地托腮,似笑非笑:“你弟弟下午跑过来,亲自做的,非要让我给你打电话,怎么样,惊不惊喜?”

      俞遥:……这辈子没见过这么丑的东西,是挺惊喜的。

      那个从背后推她的人,闻言,终于从外边探进了一个脑袋。

      十七八岁的少年,却不似时下大多数这个年纪的人一身潮牌,只是简单朴素的夹克外套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他挠挠头,苍白的面颊上浮现一抹不好意思的绯红:“那啥,姐,我第一次做这玩意儿,你别嫌弃啊。”

      俞遥回头看他一眼,皱起眉头,无意识地拔高音量:“陆宁?你怎么在这里?”

      眉目朗阔的少年鹌鹑似的缩了缩脖子,小声嘟囔着:“这不你过生吗?特意跑大半个城过来,凶我干嘛?”

      俞遥的眼底迅速划过一丝复杂,脸色依旧紧绷着:“你不是在集训吗?课不上了?”

      “请了一节课的假,什么都没有我姐重要嘛。”灯光下,少年仰着头,干净的眼眸亮晶晶的。

      她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面上也没有多余的喜色,在原地僵站了一会儿,才坐到老板娘身边,抱起被她扔在一边的猫,低头漫不经心地撸猫:“过什么生,今天不是我生日。”

      “明明就是,别以为我不记得,”听她的语气不再那么强硬,少年像是松了口气似的,挤过去虔诚地把蜡烛一根根插上去,摸出打火机点燃,“姐,许个愿呗。”

      俞遥瞥了他一眼。
      烛光下,少年的双眼湿漉漉的,干净又明亮,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祈求,跟她记忆力某个遥远的画面不经意地重叠。

      见她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半天没有动静,陆宁也不气馁,唉声叹气地妥协:“不许愿也没关系,你吹下蜡烛?”

      在少年小心翼翼又包含期待地眼神里,她的心脏突然颤抖了一下,只觉得一腔火气在心底无端地乱窜:“陆宁,你觉得有意思吗?”

      陆宁的脸上满是茫然:“怎么了姐?”

      “我上次就说过了,往事已了,互不相干,你当耳边风是吧?”

      “可是……姐姐,我就只要你这一个亲人了啊,”少年失魂落魄地跟着她,“他们都死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俞遥可耻地心软了。

      这是她分离了几十年,最近才重逢的亲弟弟,哪怕她再恨当初把她抛下的那对男女,但当时只有七岁的陆宁却没什么错。
      他没有什么错,但俞遥也说服不了自己原谅他。

      在老板娘看戏的目光里,她到底还是坐回去吹了蜡烛,把蛋糕切了分给在场的三个人,然后平淡无奇地掀开眼皮:“好了,回去上课吧。”

      不尴不尬的氛围瞬间降至了冰点。

      陆宁的嘴唇明显嗫嚅了一下,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到底还是老老实实地应了:“那我回去上课了?”

      俞遥在他隐含期待的眼神里面无表情地颔首。

      这家伙抓着书包离开,却三步一回头,看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俞遥终于忍无可忍:“还有什么事吗?”

      陆宁立刻跑回来抓住了她的袖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姐,那我下次还能来找你吗?”
      俞遥望着他,不知怎的,突然想起了当年的那串冰糖葫芦。

      那时候还在小山村里,家里穷,还重男轻女,别说过生日了,上学都是她拼了命才自己争取来的。但陆宁却从小机灵,也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户口本,看了她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都要跑到几公里外的镇上给她带串冰糖葫芦。

      拒绝的话在舌尖绕了一转,到底没有说出口,俞遥避开他的视线,低着头玩手机,淡淡道:“脚长你身上的,我管你。”

      陆宁的眼神一亮,顿时又欢天喜地起来:“好啊!那下次来的时候,姐姐带我去你们学校逛一圈吧?”

      “看情况吧。”

      他顺着杆子往上爬:“对了,姐,我们培训机构下个月和歌剧院合作,我第一次上歌剧的舞台,你来看吗?”

      “回头再说。”

      等这孩子的身影彻底消失了,俞遥才回过神,正对上老板娘似笑非笑的眼神。

      “小姑娘,你这弟弟不错啊?反倒是你这样子,怎么跟个渣男似的。”

      俞遥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揉了揉太阳穴,窝进另一个沙发里,没好气道:“亲弟弟,有血缘关系的。”

      亲弟弟,然而他姓“陆”,俞遥姓“俞”。
      老板娘抬了抬眼皮,面上一闪而过的讶然,但是到底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她转身袅袅婷婷地去了吧台,亲手泡了杯红茶,搁到俞遥面前。

      俞遥看她一改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便意识到她应该是有话要讲。

  • 作者有话要说:  宗·前任警官·迢:虽然这集没我的戏份,但是我争取了一下,很快就没有这些人的戏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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