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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信和士兵同时从冀州起,往松山去。

      又是一夜,刘秉之毫无睡意,靠在石上,嘴里嚼着干草,看着流星飒沓,好一场夜色。

      “要是还能有几个女人就好了。”刘秉之想起旧年,鲜红的玉玺盖印,一卷军书从雍都传来,配上剔沓锁子甲,狮盔兽带,玄甲披袍,长枪玉冠,在二月的庆功宴里,卫樊将军冻得发紫的脸,回来又黑了几层,配上御赐之物,虽滑稽但却威风无比。

      此等军功,真是荣耀显赫,光耀千古。

      先前接过赐品,跪地誓死效忠。后来潦倒到惶惶度日,颅顶蹿紧在自己手里,刘秉之想,自己杀过那么多人,却第一次觉得那头千斤重。

      他叹息一声。转头注意到营帐里大声疾呼的谢枝初,他正搏得自在,与军营大汉。赤膊着围在熊皮毯边,酣畅淋漓的搏斗。

      惊绝带着顾昭走到林间深处,看着他:“记好我跟你说的话了吗?”

      顾昭透露着一股轻松劲,他眺望远处松山,凄森幽寒,雾气缭绕。功在眼前。

      他背着弯刀上了山。跳跃的身影隐藏在深夜里,远远只能看见树枝抖动,撒下许多,夜色再度陷入安静。

      惊绝转身回到营帐,与不远处刘秉之相望一眼,收起目光,进到搏斗的营帐里。里面异味混杂,她用手掩住鼻子,穿过人堆站到沙盘前,认真绘记附近地形。

      “惊绝大人,你武功了得,来比试比试?”谢枝初在身后喊道。

      他认真询问,惊绝看着他旁边一身健肉的士兵,清浅一笑。但她答应之余,又道:“论空手搏斗,我力气不及男人,但若是持器,我能一试。”

      几个士兵私语,见惊绝脱了重甲,拿了刀剑,跃跃欲试之举,心里都有些震惊。

      谢枝初正想让惊绝露露身手,看着众人眼神,他心里得意,说道:“可以,但若有人的刀见了血,我可会重罚,现在有人敢应战吗?

      他从熊皮上捡起自己衣服,坐在椅子上,身旁士兵一字排开,中间站着惊绝一人,少女傲然挺立,一身风骨,眉目风霜,毫无惧色。

      “我来。”

      一个汉子穿上衣,拿起刀,朝惊绝抱拳行礼,“小人得罪了。”

      说完长刀劈来,惊绝往后弯腰躲避,双臂展开,左脚曲前踢到刀背,那汉子猜到惊绝下一动作,立即往左旋开,保住武器,惊绝将力气踢到虚处,只得翻身扯开距离。

      营内无处施展身手。

      惊绝突然踢起身后长弓,朝他冲去,那汉子持刀挡前,却被她借力一跃,众人见她身体轻盈,如蝶扑翅,落到身后,原来是为了拿门口袋里的弓箭,她一手抽出长箭,扔下银刀,身体往后仰去,弓已落到箭上,弦被拉满,三角箭楞直向那汉子门面,只待一松。

      众人忍不住拍手叫好,那汉子见她不知何时已离自己两丈远,手上刀剑已换成强弓,无奈苦笑,他扔下刀,摇头道:“还未挨到大人身子,您就离我这么远了,惊绝大人好身法,属下佩服。”

      惊绝撤下弦,身旁已有人接过她递来的弓,她拍了拍手上灰尘,不在意道:“武夫勇猛,我既没有你们的力气,总得另有长处,不然如何上阵杀敌?”

      这一架打到营外,自然落在更多人眼里,营里本还有对她纷议之声,如今心中都暗自羞愧,刘秉之也心里惊异,没想跟着世子来的女人真不是寻常人等。

      惊绝捡起那汉子扔下的刀剑,甩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最终稳当的落在那汉子面前,她收起轻蔑语气,道:“无论如何,都不要扔下你的武器,你的性命。”

      此话听得他心里一凛,立马双手接过剑,神情严肃。

      “都退下吧。该休息休息,该值夜值夜。”

      谢枝初兴意已退,驱开众人,他笑着朝惊绝抛了个眼神,显得他举止意味深长,惊绝故作不知,垂目低眉,众士兵一下顿悟二人身份。

      惊绝并不理睬他的亲密之举,这令谢枝初有些不爽,只好沉下表情道:“惊绝过来,本世子有要事相商。”

      惊绝这才与他对视,她挽起衣袖,潇洒走到营帐里,拉下帘子。

      远处松山里,顾昭一路潜行,走的正是之前的小路,他没像刘秉之那样杀人换装,反而是毫不遮拦的出现在松山巡逻的山匪前,抱着双臂,一副熟人姿态。

      几个山匪先是警惕的朝前,后来火光照亮了人脸,才看清楚,这不是常来送女人给他们解乐的跑腿吗?

      他们立即乐呵的上前,将顾昭迎到寨里,顾昭却拦道:“不行不行,我这次可没带人来。”

      几人一愣,问道:“那你上山干嘛?”

      顾昭装作紧张道:“你们还不知道吗,河对岸来了一大群冀州兵,我带个女人不方便,只能一个人来了。”

      他们嗤之以鼻:“这我们知道,没啥事,不过你一个男人来还不如不来呢,能给爷几个解乐吗?”说完,还装作嫌弃的将顾昭全身上下打量一遍。

      他们此举,令顾昭心生厌恶,他心里冷笑,但面上还是好商好量的:“你们不打算做点准备吗?”

      “上头自有安排。”

      他们瞥了顾昭一眼,问道:“你是怎么上山的,没被他们发现吧。”

      “就走原先那条路,安全得很。”顾昭口渴,拿起石桌上的茶碗喝了口水,眼神不时打量四周。

      “行了,喝了茶马上走,过一阵再把女人送来,可把爷憋死了。”几个男人失了兴致,转身便去值岗了,顾昭见他们如此大意轻敌,越发不屑,跟冀州军的严谨一比较,着实高下立见。

      “自作孽。”他不屑笑道,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轻易翻身,便落进另一个院子,他紧贴着墙,从身上拿出一卷空图,用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炭木,在上面描绘路线。

      张吉惟在山寨里,那几个见过顾昭的人跪在地上禀告。

      “你们挺舒服,以为跟我出来是方便你们寻欢取乐吗?还找女人,以为老将军走了就没人治你们了。”张吉惟猛踢一脚,领头之人哀嚎一声往后仰去,又立马爬回来说道:

      “小的这不是来禀明了吗?毕竟冀州军在前,我们还是任何事都不敢瞒下来的。”

      张吉惟心里舒服了一点,“那他人呢?”

      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不敢回答:“他...他应该是下山了。”

      “应该?”张吉惟立马警觉的站起来,“万一他是细作怎么办?你们就这样放他走了。”

      “我们想,他跟冀州兵应该搞不到一处,他兄弟以前常来送女人,各种人都杀过,不存在立场可言。”

      张吉惟皱紧眉头,慌得直摇头:“立刻派人守住下山之路,所有人都不准睡觉,直到找到这个顾昭为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那些个大意的兵崽子见他怕成这样,也不稳了,好像混进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千军万马。

      顾昭从一处院子跳到另一处,无声无息,未惊动一人,松山之人,营寨之大,却是他想也不敢想,本来屏住呼吸,猫腰缓步,却一时,山上灯火通明,脚步急促,顾昭听力极好,好像数百人踏着杂乱的步子,带着兵械碰撞在松山上来回跑。

      他不禁更小心行事,却听见步子越来越近,哐哐声砸在地上,像是就快将他围住,顾昭立刻丢下卷图,从身后拔出弯刀,心跳也快了些,盘腿藏在横木上。

      应该不至于丢了性命吧。

      他心中祈祷,这些人不是为他而来。来人却已寻到他面前,张吉惟举着火把,看着漆黑一团做铁器的院子,只剩下了这一间,本吹火打铁的士兵已经离开,这里空无一人,他拿着火把慢慢往前走,顾昭在暗处也不免有些心乱如麻。

      等张吉惟的火把照亮前堂,光亮将人影拉得冗长,张吉惟看着地面纹丝不动的黑影,悬在自己头上,他吞咽一下,立马旋开,躲过顾昭直至头颅的弯刀。

      顾昭从梁上跳下,直面挤满整院的大军,面上古井无波,稳如磐石,实则心里已乱。

      “你们这是做什么?我只是一时在里面迷了路,又不是来做其他事的。李梁,你倒是帮我说下话啊。”

      顾昭在人堆里喊,让人给他作证,自己好像冠冕堂皇,半事不知。

      李梁就是那看见顾昭,最后又放过他的人,他从长长的队伍里挤出来,指着顾昭道:“张哥,就是他,送女人来的。”

      张吉惟警惕的盯着顾昭的一举一动,“既然如此,兄弟就放下兵器。”

      顾昭挑了挑眉,抬起手上的兵刀,踌躇一阵,将其扔到地上,抱着双臂靠在柱上,道:“我放了,张哥可以信我了吧。”

      张吉惟点了点头,他走上前,在顾昭注视下,挥了挥手,立马几个大汉冲出来擒住顾昭,他的刀也被张吉惟踢到一旁,动弹不了,但本就无处可逃。

      顾昭只能任由他抓着,几个大汉踢开打铁房,将他捆在柱子上,

      “好你个小贼,害我们好找。”

      “我可不是贼,是你们出钱叫我来我才来的,现在却把我捆在这里,我若没回去,以后还有谁会跟你们做买卖。”

      张吉惟走到顾昭面前,狰狞一笑,左手揪住顾昭的头发,狠狠给了他肚子一拳,顾昭闷哼一声,嘴角淌下血,沉默着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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