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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   侯夫人回到屋内,原本对她恭敬非常的仆人现在围着她的房门,不准她出入,是已被侯爷下令幽禁不成。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待我。”侯夫人双掌滴血,厉声喊问。

      侯夫人爬到窗前,抓住一人,急忙喊道:"快去给我把世子找来,快去,这是我唯一能救命的儿子了。"

      那仆人犹豫一瞬,侯夫人连忙扯下手腕宝玉递给他,这才使唤得动。

      实在世态炎凉,在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府宅内,她这才看清楚身边人真实的面貌。

      无利而不往。侯夫人嗤笑一声,怨恨盯着墙角,心想如何报复。

      谢枝初在院里大醉,玉器满地,净是碎片,他想着自己父亲,残酷得血肉模糊,原来这么多年从未真心对过自己母亲,甚至不惜将她送给匈奴。

      说来可笑,还口口声声告诉他,无毒不丈夫。

      原来母亲在他眼里也是随意摆布的棋子,那自己呢?棋子的棋子,日后下场又该如何,又会被交换给谁?

      所谓一家之柱,撑起的是谢侯一人满腹野心,却不是一家三口,这家不是家,尽是功利。

      门被吱呀推开,一束幽光照进来,谢枝初在角落里瑟瑟哭着,没半点男人模样,像是第一次见父母争吵,心底留伤的孩童。

      现实摆在自己眼前,叫他崩溃,难受。惊绝推门进来,见他如此,也忍不住动容,但仅仅只有可怜。

      “有人传话,夫人找你过去。”

      惊绝侧过身子,不去看他狼狈模样,算是顾全他的尊严,谢枝初扶着桌子站起来,颤抖着声音,问道:

      “你觉得我该做什么?”

      这一问叫她不明就里,以为是谢枝初没听清楚。

      “夫人叫你去侯府找她。”

      “我说你觉得我该做什么,他要把我娘当做交易给匈奴人,我忍不了。”谢枝初声音幽冷狠厉。

      惊绝一顿,恍然明白,她转了转眼珠,回过头看着他,步步引诱:

      “谢侯是一心成大事之人,论胆识、眼见、权势都是万里挑一,以前皇帝忽视冀州,这才叫他能步步登天,沉积于此,你是他的儿子,日后是能继承他一切的。”

      “那又怎么样,他心中只有天下,没有半点我们的位置,他现在能交易我母亲,日后又会不会为了其他屠杀了我,如此刻薄冷血,他不配做父亲,更不配做天下之主。”

      惊绝负手而立,讥讽一笑:“是啊,也说不定,今天他卖了夫人,明天可能就杀了你。对他这种人而言,家庭又有什么重要的,毕竟女人和儿子,日后也不会缺的。”

      谢枝初握紧拳头,“我绝不会看着这一切发生。”

      惊绝幽声开口:“我会帮你。”

      她的佩剑发出凛凛寒光,看着谢枝初出门的背影,惊绝勾起一笑,摸索起剑端的花纹,眼见谢侯一家内斗,她察觉到时机将来。

      谢枝初原先大闹侯府,被谢侯一气之下赶出来,现在站在门口,他一时也看不清这府宅的模样,朱门绿瓦,他感觉已预见到未来自己的下场。跟着这种父亲,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呢?谢枝初苦笑道。

      “侯爷有令,您今日不准进府。”

      步伐被拦住,谢枝初冷冷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手臂,耳旁突然传来道:“走这里。”

      惊绝已有预谋,她领着谢枝初绕了几圈,最终走到侯府后门的枯井,道:“这条近路我也是听人说的,你可以从里面进去。”

      谢枝初往井底看了一眼,漆黑得不见底,根本无从知晓里面是井水还是一无所有,竟令他心生畏惧起来。

      “你能确保井底是实地吗?”谢枝初警惕道。

      惊绝瞥过他一眼,左右张望,一手撑着边缘轻松跃下,从容落到黑暗里。听到脚底落地的声音,谢枝初才放下心来,往下一跳,便跳进枯草及腰的深井,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一丝光亮。

      直到惊绝点起火折,谢枝初诧异道:“我竟然不知有这条道。”

      惊绝默不作声,提起剑往里走,身边又传来谢枝初的声音:“为何你不怕呢?”

      他不敢多触碰周围,仿佛一脚就要踏空至黑暗里,叫人悬起心,提不上气,心慌意乱,只得牢牢跟着惊绝,不免心中多疑问。

      惊绝只轻描淡写一句:“习惯了。打仗打多了,你就会习惯的。”

      她用剑扫开枯枝,见也不见伺机而动的蛇虫鼠蚁,语气陈定:“在黑暗里待久了,你就会习惯眼中的一切,只有稳住自己的心,无论在何处,你都能如履平地。”

      谢枝初好似悟得什么,心中落实了些,突然道:“我们夺军权吧。”

      他一步步挪着走,前面却一堵,惊绝定在原地,被他撞上。

      “夺军权.....”她嘴里喃喃念道,带有半分探究在黑暗里注视里谢枝初,只让人瞧见她灵光闪动的双眸。

      谢枝初以为惊绝不敢,立即笃定道:“我这次绝不是胡闹,我想了,但凡我有一丝半点权利,父亲做什么都得顾及到我,断不敢将我母亲日后怎样。”

      他一手拍上警觉地肩膀,问道:“惊绝,我信任你,你可会帮我。”

      见到他热烈,恳切的眼神,惊绝慢慢旋过身,口中说道:“当然,我是你的亲卫,你想做什么,我自然会帮你。”

      谢枝初终于放下心,“日后有我一份功劳,绝不会少了你的。无论你想成就什么,我们一起好吗?”

      惊绝心中仍在盘算,不想看他眼睛,最终只轻轻‘嗯’一声。

      走到最终光亮处,惊绝却驻足了,她目送谢枝初爬出井底,随后隐到黑暗里,转过身去,果决的,不带有半分拖泥带水,一个人在井底的弯道,她自言自语:

      “前日匈奴人斩马,今天强要人,这些都无法激怒谢侯,那在谢侯心里,什么最重要呢?”她左右思虑,最终顿声哼出来,眼里闪过狡黠笑意。

      谢枝初从井底爬出,寻着线路,像做贼一样在自家穿梭躲避着,见到母亲房门外站着两三个士兵,他一狠心,掏出佩刀,悄无声息摸索过去,侍卫瞳孔骤然放大,看清楚来人,已经轰然倒地。

      这一场景,本无人可见,白若梅却一直隐藏在角落里偷看,她本想查探到侯夫人的动静,这一来,可算见到了大场面。她往后踉跄,匆忙提起裙摆跑开。

      “初儿!”

      “母亲。”谢枝初将跌坐在地的侯夫人扶起来,见她双目因哭泣而充血,人至中年还要受词侮辱,就忍不住心酸,他抓住侯夫人的手,道:

      “母亲,快走,我知道一条暗道,你先离开这里。”

      他拽起侯夫人往外扯,谁知自己母亲却扯回袖子,摇头抗拒:“不,我不走。我要是走了,就不是侯夫人了。”

      “母亲!”谢枝初搞不懂她为何还这么固执。

      侯夫人反而摸着他的脸,含泪道:“我可不能走,我生了你才稳住现在的地位,要是走了,指不定便宜了哪个女人,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你留在这里,会被父亲送给匈奴人。”谢枝初着急道。

      “不,不会的。”侯夫人茫然四顾,眼里充斥着绝望和愤怒,半晌后却执拗道:“我不走,我绝不走,我这辈子都要跟在你父亲身边。”

      她侧过脸,眼睛慢慢放大,嘴角狰狞道:“不就是要送个女人给匈奴人吗?我人老珠黄,指不定玩几天就腻了,倒不如送个年轻娇嫩的过去,不都是女人吗?”

      谢枝初弄不明白她的反应,侯夫人突然镇定的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一抹狠毒笑意:“都是那妖女害我如此,把她代替我送过去,哪个男人见到她不会喜欢呢?那种模样,那种身段,谁会不喜欢呢?”

      右手的巾绢被揉成一团,侯夫人抬起尖翘下巴,不停冷笑。

      谢枝初站在一旁,院外突然出现士兵脚步声,他警惕的往外瞪了一眼,抓住侯夫人手臂就要往外逃去,不容她反抗,却被左右十几个人拦住,谢枝初忍不住错愕的张口,见到来人,他突然惶恐的站在原地,随后迎面一计掌风,力气之大,将他扇倒在地。

      谢侯往他膝前一踢,当着众人面骂道:“不成器的东西。”

      他叫人扯开三具尸体,走到侯夫人面前,道:“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眯起眼:“想逃出府吗?”

      见识过他的狠毒,侯夫人有些后怕,但想着自己儿子,她狠心道:“你绝不能把我交给匈奴人,只不过一场意外,我被人轻薄,你就要把我送走,你好无情。”

      谢侯冷笑一声:“又有几个成事之人有心呢。”

      侯夫人看了谢枝初一眼,闭上双眼:“你若是送走我,你儿子也活不了。”

      谢侯这才疑问的看向她,听她后言:“若你送走了我,有想过初儿吗,你可想父子成仇,可想将来还有谁会继承你的侯位,你不会担心吗?”

      谢侯瞟过谢枝初:“初儿,你应该明白,女人是用来传宗接代繁衍后嗣的,你不是一直想有所成就?若有人以你母亲要挟你,让你放弃皇位,你会吗?”

      谢枝初一顿。

      谢侯的话却还在耳边蛊惑:“没有羁绊,对我们更好,更何况,只用一人,就能换来资源,力量,尊敬,甚至能免去匈奴和冀州的战争,免去我士兵和百姓的无辜惨死,岂不是更好?”

      “可,这是亲人啊,面对亲人,父亲,你怎么下得去手....”

      谢侯闭上眼,长长一叹:“你看见那日幽州大火吗?几十万家宅遍地狼烟,护城河之水淌进清河,到我们城角,仍可见血水,你想冀州成为那样吗?我都是为了冀州,若我们违抗他们,后果如何?这时我还能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去对待吗?”

      他看着侯夫人:“牺牲一人,保一城安宁,有何不妥。”

      谢枝初跪在地上,嚎啕大哭,侯夫人顿顿道:“你……真是为了百姓?”

      她迎上谢侯的目光:“妾身人老珠黄,侯爷为何不送个年轻貌美的去,反正女人在他们眼里,无非只有好不好看有没有用,你送阿微去,好不好,就当看在咱们儿子的份上,不要让他一辈子还犹有耻辱感,若叫人问起他母亲来,也不至于有失体面。不然谁会看得起他?”

      侯夫人抱住谢枝初,母子相依为命,叫人见之生怜,等她说道‘还有谁会看得起他’,谢侯这才不忍心来,看着自己的独子谢枝初,他终究是摇了摇头,叹息道:“叫公孙先生来。”

      传唤公孙淳,此举叫侯夫人发现了生机,她迫不及待等着公孙淳,见他进来,哭得愈发大声,她撕心裂肺般,抱着自己儿子。

      公孙淳也算见过大场面,见到此景,也忍不住感慨。

      “公孙先生,你说,若不送夫人,将阿微送去,如何?”

      公孙淳心底实在可怜夫人,他摸摸胡须,叹息摇头:“不可,恐有欺瞒之嫌。”

      他又犹豫道:“不过,若是叫人解释清楚,就说夫人生了大病,在小可汗面前作证,兴许是能成的。”

      侯夫人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吞吐问道:“那,叫谁去解释的好。”

      “派一个极有分量,能代表冀州和侯爷,又与小可汗有交集,口才善辩之人。”公孙淳摸摸胡须,脑中已有名单,“就让卫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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