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低头是为亲你》今粥

1、第 1 章

　　又是一个明艳的午后，太阳高高悬挂在蓝天之上，将阳光铺满了大地。它对每一样接纳它的事物一视同仁，给予了他们温暖和光亮。

　　然而，总有些地方是阳光照射不到的。

　　譬如……潮湿的下水道。
　　譬如……幽深的洞穴。

　　又譬如……港口Mafia事务所顶层那间漆黑的房间。

　　这本不该是拒绝阳光的房间，它拥有一整面可以接纳阳光的墙壁，可是自从现任首领上任以来，那面墙壁就再也没能展现出它的价值，沦为了和其他墙壁一样的存在。

　　此时，这个房间内就如往常一样仅有两个人，也如往常一样安静，安静到这两人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这是这几年来最寻常不过的日常，这样的状态本该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突然——
　　现任首领太宰治放下了手中的资料，他瞥了眼那面可以透明化的墙壁，缓缓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像是闲庭散步一般，他离开办公桌，速度却并不慢地朝门口走去。

　　他步伐轻快，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仿佛正要去迎接什么期待已久的事一样。

　　在他身后，原本如石像一般伫立在一旁的中原中也立刻反应过来。他一边追赶，一边大声喊道：“喂！你要去哪里！”

　　这几年来，港口Mafia的势力不断壮大，与此成正比的，是太宰治的危险程度。

　　到如今，甚至连港口Mafia的大楼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存在了。虽然敌人还没进过顶楼，但入侵进港口Mafia大楼的敌人已经不止一人。

　　他突然随便乱跑是想要做什么？他是怕那些想要杀他的人杀不到他吗！

　　虽然中原中也很想让太宰治去死，可是他只想亲手杀死他，并不想让他死在别人手中。

　　那是绝对不允许的事情！绝对！

　　脚步加快，他很快追上了太宰治。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太宰治脸上的笑意在逐渐加深后，又很快收拢了。

　　——1,2,3。

　　太宰治在心中默念了这几个数字，随即转身，微微张开了双臂。

　　于是，没能及时停下来的中原中也就像是主动投入他的怀抱一样，撞上了他胸口。

　　手臂顺势继续弯曲，很自然的，他就将中原中也圈禁在了他臂弯中。

　　即使隔着布料，却还能感受到紧挨着他胸口的那张脸上传来的热度呢。

　　刚垂下的嘴角再次微微上扬。

　　“喂！你干嘛啊！”中原中也一手抵着太宰治的胸口，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试图将自己从这个怀抱中解救出来。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奇怪了？

　　心中带着疑惑，他手上微微用力。

　　然而感受到环抱着自己的双臂忽地收紧，听到头顶传来的一声轻叹，他又下意识卸掉了手上的力道。

　　只是一声轻叹，他却仿佛被感染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心头闷闷的，是难受。
　　但难受的同时，又似乎伴随着一丝喜意。

　　这家伙是怎么了？

　　“你——”他想开口询问，却被太宰治打断了。

　　“嘘——”太宰治抬手摘掉了中原中也的帽子，将下巴轻轻靠在了他头侧，温暖的呼吸从鼻翼间飘出，轻柔降落在了他耳畔。

　　耳廓不自觉红了起来，中原中也的声音低了些：“喂……你……”

　　太宰这家伙真的有些不太对劲。

　　他思索着，没意识到他们俩现在的姿势有多糟糕，一时也没想起来挣脱。

　　“中也，”太宰治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假如我死了，你会感到悲伤吗？”

　　“哈？”中原中也抬起头来，发丝在太宰治脸上擦过，似乎带起了一些静电。

　　他看着那双鸢色的眸子，答道：“当然不会，如果你死了，肯定是被我杀死的，我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悲伤？”

　　“哦～”太宰治语气轻快起来，又问道，“假如我不是被你杀死的呢？”

　　“哈？怎么可能！”中原中也凶狠道，“我告诉你，你只可能死在我手上！”

　　虽然因为眼前这人是首领，他每天在做的事就是保护这人。可是他心中坚定一个想法：这个人终有一天要死在他的手上，只能死在他的手上。

　　“哦，这样啊。”太宰治若有所思。

　　——那假如我不是死在你手上，你是否会愤怒，会遗憾？
　　——就算没有悲伤，有些别的情绪来替代也很让人开心呢。

　　“喂！你这家伙！你想要去干什么！”中原中也终于想起来不对，手掌按在太宰治肩头微微用力，再次试图挣脱出来。

　　他不用全力，是因为太宰治和他比起来太过脆弱。

　　可是只是微微用力的话……在太宰治的刻意之下，他挣脱不了半分。

　　看着太宰治低头，越来越靠近他，他皱眉问道：“喂！你要干什——”

　　之后的话，就都淹没在了两人交缠的气息之中。

　　中原中也：“……”

　　那抹凉意刚贴上他唇之时，中原中也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的毫无反应，给了某人得寸进尺机会。

　　唇上那抹凉意还未被温暖，中原中也就又感受到点点湿热从略带冰凉的那头滑了过来。软软的，带来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陡然惊醒。

　　“你这混蛋！你在做什么！”中原中也一把推开了太宰治，差点把人糊到墙上。

　　“嗯？”太宰治靠墙坐着起来，舔了舔下唇，一脸无辜地看着中原中也，“我做什么了吗？”

　　“你——”中原中也握紧拳头，威胁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吗？！”

　　面对这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威胁，太宰治反而笑起来，他伸了个懒腰，答道：“真的不清楚呢～中也你不要拐弯抹角，直说呀～”

　　直说？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太阳穴突突作响。

　　这种事，让他怎么直说？
　　你不要脸，他还要脸！
　　这混|蛋果然是在耍他玩吧？！

　　他就是想让他亲口说出这种话来吧？！

　　混|蛋！！！

　　拳头被捏到嘎吱作响，他终于还是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他冲了过去，擦着太宰治的脸，一拳砸在了墙上。

　　看似重重的一拳，墙壁却还安然无恙。

　　太宰治侧头看了眼完好无损的墙壁，叹息道：“中也还是手下留情了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

　　中原中也感觉自己快要压抑不住胸腔中的怒气了，他低头盯着太宰治，无声质问着。

　　“啊～我知道了。”太宰治歪了歪脑袋，自问自答起来，“中也是不想破坏这个为了保护我而特别加固过的房间，是吧？”

　　这些年来暗杀他的人太多，很多时候防不胜防。
　　为了他的安全，这个他停留时间最长的房间当然是最重要的防护对象。

　　建设这个房间所耗费的金钱和时间都不少，倘若现在毁坏了，想要再修补起来，是一件既麻烦又折腾的事。

　　但是在太宰治的这句话中，重点却放在了“保护我”上。就仿佛……

　　见中原中也仍是怒气冲冲没有回应，他继续道：“可是为什么不想破坏呢？是为了——”

　　看着他的笑脸，中原中也直觉不对劲。

　　果然，在特意拉长语调后，太宰治继续道：“中也是想保护我啊～”

　　虽然这是事实，但是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中原中也却感觉很不对劲。

　　似乎有魔力一般，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从太宰治嘴里说出来，似乎就染上了另一层含义。

　　中原中也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道：“我再说一遍，你只可以死在我手上！所以在此之前，我不会让任何人杀死你的！”

　　“咦？”太宰治一脸疑惑，认真道，“我说的也是这个意思啊，中也在想什么呢？”

　　“哈？”中原中也有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错觉。

　　虽然，他都不清楚自己为何出拳。

　　然而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他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很有技巧性地勾住了脖子。身体一晃，就控制不住倒了下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抹比之前略微温暖些的冰凉。

　　“太！宰！治！”他咬牙切齿地推开太宰治，然后伸手拎起对方的后领，把人甩了出去。

　　太宰治在空中转了半圈，脸上带着笑意，稳稳落地。

　　整了整衣服，他收敛笑容，以一种正式的语气喊了声正朝他走来的人：“中也。”

　　听到这声，中原中也满腔怒火突然被压制。

　　这语气……是他认真了。

　　他停下脚步，也认真看着眼前的人。

　　这家伙究竟想做什么？

　　太宰治自是看懂了中原中也的眼神。可是，他没有要跟中原中也汇报的计划。

　　有些事情……小蛞蝓不需要知道。小小的蛞蝓啊，只要做好他安排的事就好。

　　只要按他的计划做就好。

　　仅此，就好。

　　转身打开办公室的大门，他背对着中原中也，继续道：“中也，给你的命令在桌上，立刻去看。”

　　说完他就一脚踏出了房间，沿着铺满地毯的走廊往前走去。

　　不知是否是因为他的衣服是黑色的原因，灯光照耀在他身上，却没能照亮他，只在他周遭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晕。

　　不亮，甚至还有些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