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盲人推拿在促进夫夫关系上的重要作用》BigFat

89、第 89 章

　　张五一当天晚上就到了医院，手里提着两万块钱。
　　说起来，他这两万块钱来得还真不容易。他本想着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们凑凑，谁知道，一提钱，全都哭起穷来。实在没办法，他只好找他老爹帮忙了。
　　他把钱扔到周立新怀里，笑道：“就当还你救命的人情了，行不？”
　　周立新目光复杂地看着张五一，缓缓道：“谢谢。”
　　张五一还真有点儿不习惯周立新这样，笑道：“千万别这么看我，不然我会误以为你爱上我了。”

　　周立新的脸立刻黑了。
　　张五一看了看周秀花，感觉这人简直不像个活人，脸色蜡黄，毫无生机。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便去问苏青，“哎，苏青，你回不回去？时间不早了。”
　　苏青摇头，“我晚上在这儿陪着婶子。”

　　“陪病人还是陪周立新啊？”张五一有些不乐意，但也没办法，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也留下来，多个人多个照应。”
　　周立新赶紧说：“不用了，人多了反而闹腾，你就回家吧。”
　　张五一心里更不痛快了，“合着就赶我一个人呗，苏青在就不闹腾了？”
　　周立新见状，道：“苏青也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行什么行，我不放心，”苏青坚持要留下来，“我就睡这儿了，谁来了也轰不走。”他看一眼张五一，“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碍事。”
　　张五一怒极反笑，“嘿，今儿可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过河拆桥。刚拿钱过来，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
　　周立新道：“都别吵了，你俩都回去吧，我一个人就行。”

　　张五一笑道：“听见没有，人都发话了。”
　　苏青来了气，“你赶紧走。”
　　张五一见苏青死活不走，只好先回去了。他一身的风尘仆仆，必须得回去好好儿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睡个好觉。
　　张五一走后，苏青对周立新道：“你先去躺会儿，我在这儿盯着。”
　　周立新哪里睡得着，他摇摇头，“你去睡吧，我盯着就行。”

　　俩人谁都不肯去睡，于是互相依偎着，一起盯了一宿。
　　第二天上午，周立新交了手术费，跑上跑下，把周秀花安排手术的事定下来了。
　　苏青一直在医院里陪着周立新，偶尔给苏念打个电话，问问苏念的情况。
　　好在苏念早就独立惯了，再加上有林雨轩陪着，倒也没什么事儿。
　　手术安排在两天之后。

　　这两天，周立新和苏青在病床前寸步不离。拉屎撒尿吃饭，都是轮换着来，总之，病床前始终有人。
　　终于，周秀花被推到了手术室。
　　两个人在手术室外等着。
　　周立新心里紧张，根本就坐不下，在门前走来走去的，听得苏青耳朵都疼了。
　　苏青叹了口气，道：“立新，你能不能坐着待会儿？”
　　周立新苦着脸道：“我紧张。”

　　“来，坐下来。”苏青往旁边挪了挪，给周立新腾了个位置出来。
　　周立新只好坐下来，刚坐下，苏青的手就摸过来了。
　　苏青觉得周立新的手又湿又冷，全是冷汗。他紧紧地握住了，安抚道：“放心好了，婶子福大命大，手术会成功的。”
　　在外人听来，全是再普通不过的话。但周立新听了，竟真的平静下来了。他用力回握住苏青的手，觉得苏青的手又暖又干，像冬天的太阳。

　　俩人在手术室前等了五个小时，其间连厕所都没上过。
　　终于，手术指示灯灭了，陈大夫从里面走出来，说了声：“手术很成功。”
　　然后，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周秀花的手术很成功，但恢复起来却不快。毕竟是在脑袋上开个洞，跟磕破层皮肯定不一样。
　　周秀花在观察室住了两天，情况稳定之后住到了普通病房里。
　　在病房里看护了几天，苏青就准备回去了。

　　他不能老在这儿耗着，毕竟，家里还有个孩子要养。而且，手术费虽然已经交了，但毕竟是借的，还得还钱。再加上后期住院以及康复的费用，也都还没着落呢。
　　最重要的一个，周秀花现在睁开眼能看人了，老看着他，估计心里也不痛快。
　　于是，苏青跟周秀花说了一声。“婶子，你好好儿养病，我就先回去了，回头再过来看您。”
　　周秀花还不能开口说话，她睁着眼看着苏青，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总之，不再是当初恨不得杀了苏青的眼神了。

　　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这么多天，周秀花虽然很多时候都在昏睡，但到底是有感觉的。苏青说的话，做的事，她心里都有数。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感动了。
　　苏青回去的时候，周立新把苏青送到了医院门口。他很想抱抱苏青，但因为是在外面，到底没好意思。

　　苏青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反正他又看不见，于是，双臂紧紧搂住了周立新。
　　苏青说：“你回去吧，我走了。”说完，放开了周立新。
　　周立新的眼眶红了，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胸口喷薄而出。但他最后只是红着眼点了点头，嘴里道了声好。
　　苏青转过身，往医院外走了十来米，周立新突然喊了一句，“苏青——”
　　苏青回过头，笑了笑。

　　周立新觉得嗓子突然被哽住了，他想对苏青说，我爱你。但最后出口的却是。“谢谢你。”
　　苏青摆了摆手，缓缓朝车站走去。

　　回了推拿馆，苏青开始第一次认真思考如何赚钱了。
　　说实话，之前苏青对金钱并不执著。他只需要有点儿钱，够用就行。说白了就是，能活着就行。但现在，他觉得没钱是真的不行。
　　至少，在周立新需要的时候，他能立刻拿出来救急。
　　想来想去，扩大推拿馆的规模都是当务之急。

　　现在的推拿馆，很多时候一次上人就是四五个，但他只有一个人，于是，剩下的人就只能干等着。不着急的还好说，着急的直接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而且，推拿馆现在也有地方，大厅里能放至少四张推拿床，而现在只放一张，未免有点儿太浪费空间了。
　　但是，他该从哪儿去找人呢？一个合适的推拿师是可遇不可求的。

　　苏青把自己的想法跟林雨轩说了，林雨轩对此十分赞同。
　　苏青不在的这些天，她也算想明白了。苏青她是得不到了，但好在她还有儿子。她就想着下半辈子好好儿跟儿子一起生活。而生活的基础，就是工作，就是赚钱。
　　推拿馆的现状是，一切都靠苏青。苏青不在，推拿馆就得关门大吉。她考虑的则是，推拿馆能再招俩人，即便苏青不在，推拿馆也能正常营业，她也能正常上班。
　　她想了想，笑道：“之前康悦招人都是发宣传单，不行咱也试试？”

　　苏青点头：“试试就试试。”
　　不过，至于宣传单的内容怎么写，版面怎么设计，俩人都没什么主意。于是，苏青就给周立新去了个电话。毕竟，周立新作为一个知识分子，眼光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周立新想了想，沉吟道：“你想怎么扩大规模？是专门做盲人推拿，以这个为特色，还是不论这个，什么都做？”
　　这一下子，还真问住了苏青。

　　康悦全都是盲人推拿师，很受欢迎，算是个噱头。
　　苏青想了想，道：“就只做盲人推拿吧，把这个作为推拿馆的特色。”
　　周立新笑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可别着急，找个合适的盲人推拿师可不容易。还有，食宿管吗？如果管的话，你打算怎么安排？”
　　苏青立刻又被问住了。

　　他的确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只想着多找俩人，但多出来的这俩人，吃住工资等很多问题都跟着一起来了。他之前还真没注意到。“这个我还真没想好。”
　　周立新又笑了，“虽然我不知道怎么做生意，但我想跟做题的思路应该是一样的，你得从各个角度来考虑问题。而且，每一个角度下，都会产生一连串的小问题。你先别急着干，好好儿想想打算怎么干。”

　　苏青笑着说了声好。他原来佩服周立新，是因为周立新是个文化人，身上有一种他不具备的饱读诗书的文化味道。但现在，他知道，周立新拥有的不仅仅是那点儿书卷气，还有缜密的思维。
　　当然，这种特质在周立新软弱的性格下几乎看不出来，尤其是他面对感情的时候，优柔寡断得近乎可怕，最后还很可能被他的眼泪冲击得七零八碎。但，在有些时候还是能显现出来的。
　　例如，成功收伏二蛋，再如，成功救助张五一。

　　苏青又问了几句周秀花的病情，周立新心情很好地说：“我妈这儿你就不用担心了，陈大夫说，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挂断电话之后，苏青顺着周立新的思路认真思考起来了。
　　不错，扩大规模第一步就是要招人。一到两名。招人之后，面临的问题就是吃住和工资。管不管吃住？吃的话还好说，住怎么办？现在的推拿馆根本不具备再住人的条件。
　　那要不要考虑换地方？房租还有半年到期。如果不换地方，那就必须得在外面租房子住。租房的话，一个月的房费至少得300-500，那么这部分开支就需要合计到工资里去。

　　越想，苏青越觉得做生意不是那么简单的事。而且，他考虑得越多，发现很多都是不确定的因素。想太多了，反而有点儿裹足不前的意思了。想了想，算了，还是一边做一边想吧。
　　苏青根据周立新的建议，把宣传单的内容写出来了，不过，大都写得比较模糊，具体细节需要面谈。
　　宣传单印了五百份，他跟林雨轩俩人在人流密集的街道上张贴了。门口也立上了招工的牌子。
　　之后，苏青和林雨轩就开始每天盯着电话。但凡有电话进来，都会立刻扬起微笑，热情地询问是否是应聘推拿师的。

　　可惜的是，一连过了半月，一个应聘的也没有。
　　俩人都有些失望，无奈之下，苏青拿着宣传单找到了周立新，苦笑道：“立新，你帮我看看，这宣传单有什么问题没有？”
　　周立新看了，见上面内容全是自己说的那些，忍不住笑了笑。看到最后，那笑容就变得有点儿哭笑不得了。“你们这广告印得也太有水平了吧。”
　　苏青没听出话里的调侃，笑道：“是吗？我觉得一般吧。”

　　“你当我夸你呢，”周立新又好笑又好气，“内容写了不少，但地址和电话没有啊。人家就算看到了广告，想联系你们也没法联系啊。”
　　苏青一怔，猛地拍拍自己额头，也笑了。“还真是，忘了这个了。”
　　回去后，重新排版，在宣传单上填上了详细地址和联系电话，又印发了五百份，重新贴了。
　　这回，总算是有了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