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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江城子——梦里不知身是客 ...

  •   粥粥下了山,骑着那匹枣红马儿,于烟尘中穿梭,袖刀影绰,不时照在她年轻的面庞上。
      粥粥从未去过云溪,只是南酥口中轻描淡写的提过,她去中原的头一天,山上来了人,人走后,袁芊女便让粥粥去中原过云溪去会一会那位冯夫人——越灵秋。
      她形色匆忙,直奔深迦江的码头,乘舟北上,不多日到了云溪。
      云溪是绵宋西南边陲重镇,是绵宋通往明海国的要塞,占据深迦江的地势,航运通达,往来中原与明海国商船众多,越家堡是当地水运大族,生意四海亨通,官府大家亦或江湖绿林莫不给上几分颜面,只是偌大的家业,人丁稀薄,越堡主只一个妻子,早年身旁女人众多,因妻子不容,尽数送还,他那妻子是他当年费了些力气从中原求娶的,夫妻二人只一儿一女,儿子子承父业,女儿越灵秋是夫妇二人中年所得,尤为宠爱,诗书礼乐,样样超群,是云溪出了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聪慧果决,虽被一家人骄纵,受尽荣宠,但也孝顺,善解人意;
      粥粥还在青螺海的时候便听过这位云溪才女的名号,“凌波微雨过南江,白花风尽越灵秋”,她的夫君为她所写,她与夫君的姻缘一度被传位佳话。
      越灵秋十七岁嫁到冯家,提起南江冯氏,天下无人不晓,冯氏世代为官,几经变迁,繁盛不衰;与赵、李、王、郭、任、冯、莫、谢、陆号称中原望族。
      越家与冯家这般滔天富贵,又有何忧?粥粥想着这位越家小姐如今冯夫人也做的风光,又有何事用的上青螺海呢?

      粥粥进了云溪城便住进城中归一客栈;是夜,她见到了越灵秋——冯氏如今的当家主母,冯夫人;

      她一身蓝色锦袍,里衬月白罗衣,装饰精致,贵而不华,发髻高耸,嘴角是浅短的胡须,她这般乔装打扮,又孤身一人,显是不愿被人发现她的身份;她神情萧索,眉宇黯淡,眸色无光,她极不开心,粥粥感觉的到。

      粥粥打量着她,即便她如此装扮,也是极好看的,如此好看的人,如此富贵又备受荣宠之人,为何如此伤怀,似怨,似痛,似隐隐雷霆呼之欲出。粥粥盘算着,她这样的人,会有何事不顺意?又会受着怎样的煎熬呢?

      越灵秋扫了一眼粥粥,转脸望着窗外夜色,轻叹:”青螺海就让你来?那个南酥呢?“忽而又笑了,似乎自嘲:“对,你瞧我这记性,我听说南酥不在了,她这般利落的一个人,真是可惜……”
      “你认识南酥,你可知她死于何人之手?”粥粥问道。
      “旁人的恩怨与我何干,与你何干?”冯夫人轻蔑地看了一眼粥粥,冷冷道:“青螺海是没人了吗?”
      粥粥不言语,只是将一把短剑放到冯夫人面前的桌上,声音很轻,却叫人听的真真:“我活着站在夫人面前,就够了。”
      冯夫人仔细看了看粥粥,面上风尘劳碌,透出稚嫩之色,长相平庸,粗糙,寡言少语,透着不同于年纪的老气,她,应是个靠得住的人。
      冯夫人似乎放了心,露出一丝笑意,像是及其费力,一时间,粥粥只觉,那是个没有生气的人:“事情不难,真的不难。”夫人叹道:“旁人都说是我不对,甚至母亲也劝我,只要他心中有你,便足矣,可我偏不……”她将一腔怨恨缓缓倾诉……粥粥静静听着。

      夜色寂静,烛火空明,窗外风摇月落,江上寒波微漾,铺满的一面墨兰渐渐由天青转至灰色又映上缕缕橘红,天亮了。

      粥粥一夜未眠,桌上是一把镶着松绿宝石的短剑,那是冯夫人留下的,她说她会死在这把剑下,粥粥想不明白。但她知道,她无须探求,她要做的是听话。

      三天后的云溪城,日落黄昏,粥粥站在街边,看着大门禁闭的冯府。

      “哗”门开了,一男一女奔出冯府,粥粥认出他们是冯夫人从越家堡带来的人,他们身后是紧随其后的冯氏一族,领头的那位儒雅的男子正是越灵秋的夫君—冯尽白。
      冯尽白面如死灰,被身后的族人簇拥着,他们叫嚷着:“拦着他们,不能让他们走。越家知道了,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的,冯家顶着祖上的虚荣,号称南江望族,却是虚假的清贵,祖上的家业早已大不如前,靠着娶了越家堡的女儿,享着越家给的富贵,又嫌弃着越家是出身草莽的商贾低贱身份。即便他的妻子是云溪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即便他也曾一心一意的真心爱惜着她,即便他想白头偕老的始终是她,可也难以改变,他的心里,她终究是比不上他的。

      他们哪里拦得住越家人,不多时越家便来兴师问罪了。冯家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粥粥躲在屋顶看着院内剑拔弩张之势。

      越夫人是拿着剑杀到冯家的,越堡主和少主紧随其后,很快冯府便被越家堡的人团团围住,看到已无生气的女儿时,越夫人顿时口吐鲜血,险些倒下,纵使越堡主看惯生死,在看到女儿死去的那一刻,也抵挡不住,他一脚将冯尽白踢倒在地,冯尽白挣扎着起身,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百般自责,哀求岳父岳母保重身体。

      越堡主声音颤抖着,强抑住怒意,质问冯尽白:“灵秋是怎么死的?”他的灵秋,自幼聪慧,不止知书达理,也有一身好武艺,怎么如此轻易便被人所害。

      侍女跪倒在地,哭诉道:“堡主、夫人、少主,小姐是被任宵歌所害,请夫人给小姐做主。”

      任家是江南大家,族中出过辅宰数人,如今太子师任先生更是备受当世文人仰慕,任家自南渡以来,无限荣宠,男子多跻身仕途,如今诸任备受重用,女眷宫中妃嫔、王妃,诰命夫人封赏,又与绵宋示剑山庄莫家为姻亲,庙堂江湖,根基深厚。

      任宵歌是任氏出名的才女,在江南素有才名,只是福缘浅薄,丈夫早早的死了,便远离江南,去了梁州示剑山庄姑姑那儿散心,听闻表哥莫云中要往云溪,便一路南下而来。

      莫家和越家素有往来,莫云中来云溪便同任宵歌拜会越家堡,便和冯尽白有了一面之缘,冯尽白素来仰慕任先生,又听闻任宵歌才名,任宵歌自然也知晓冯家,二人一见如故,冯尽白大有觅得红颜知己之感,每有文思便与任宵歌探讨,她的独到见解也总让冯尽白如沐春风,她的一词一句,都让他觉得,伊人如斯,夫复何求。可每每如此,他又想起越灵秋,他重爱他的妻子,相识相守十余载,他明白,也笃定,此生非她不可,他也曾与她品诗论词,与她高谈阔论天下大事,可渐渐的,她似乎不再关心他想些什么,她的笔写出的不再是江南塞北,而是田租赋税,她的口中不再是人生四季,而是儿女前程。

      他竭力保持镇定,收起眉角眼梢的喜气,却忍不住将愧疚展露出来,他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可还是被越灵秋察觉到异样,他的柔情放在了别处,在夫人这里便只剩下强忍的不耐和慌乱后的歉疚。
      他常常待在书房很久,诗词歌赋,写了一篇又一篇,越灵秋曾以为,字里行间,是他们的故事。直到她看到任宵歌的笔迹,诗中极尽绵绵情谊,道尽二人相知难相守的落寞和期待。那一刻,恍如晴天霹雳,她觉得自己忽而被抽去了魂魄,犹如走肉。

      她拿着那篇诗文质问冯尽白,他的否认和闪躲让越灵秋忽而清醒,她问他:“你可还记得,我也曾写给你许多诗文,为何从未见你如此爱惜?”
      “你并无才情,况且,你从前拿给我看,我也是用心看了的,灵秋,你不需要这些,我与你之间,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心中有你,愿与你白头偕老,生儿育女,与你一辈子。”冯尽白解释道。
      越灵秋只觉心中有东西轰然崩塌,原来这么多年,他的心里始终是瞧不上她的,她只是有些钱财的商贾之女,纵然读些书,也仍是出身草莽的江湖之流,他曾夸赞她锦心绣肠,慧质心兰,不过是哄骗。
      他曾与城中歌姬有过一段情,越灵秋与他几乎闹到和离,终是他一句:“我与她不过是一时玩乐,我自然知道当不得真,可我与你,是不同的,我知道,我此生非你不可,我与你心意相通,没了你,便没了我,你是一生一世,是爱的人,更是亲人。”他当着她的面与那歌姬决裂,他说:“我冯尽白此生,再不负越灵秋,再不会让你伤心。如有违誓,一生无名,不得好死。”
      她信了!
      “他说再不负我,再不会让我伤心,可如今,我的心都死了。为什么?我不明白,为什么?”越灵秋空洞的眼神望着粥粥:“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对他一心一意,毫无保留,对冯家,我努力做好冯夫人,努力帮他照顾整个冯家,不让他有任何后顾之忧,为什么?”

      粥粥思量片刻,说道:“大约就是夫人做的太好了。我听说河水波平如镜,便无人理会,人们习惯性的向她索取,又理所应当,从无爱护之心,可当河水不时肆虐,人们便竭力讨好,顺势而为,哪怕牺牲自己的亲生子女去祭祀也在所不惜。\"

      ”哈哈“越灵秋笑了:”我不好,我若是好,他怎会如此伤我,为什么?为什么?男人就可以朝三暮四,理所应当,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他虽偶尔胡闹,却从未纳妾,男人都是三妻四妾,他如此已然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他伤我一次不够吗?“越灵秋流下眼泪:”我不能,那个冯夫人,我装不下去了,也不想再扮演冯夫人的角色了,我要的是他从心底敬重我,从心底里爱重我,可如今,这些话从他口中说出,我竟觉得可笑,一个连心都不愿被我看到的人,他的心里又怎么会有我呢,他的心中,从来没有真正尊重过我,我与他相伴十余载,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梦罢了,如今,梦醒了。“她看向粥粥:”我终于,醒了,好,这样很好。“

      粥粥眉头紧锁,这世上的男人,为何如此薄情,又为何如此不实诚,如此会做戏,不喜欢便罢了,何必拖得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究竟为何?何为情?何为爱?为何她们如此伤心?
      粥粥眉头紧锁,试探道:”夫人,是让我杀了他们吗?“

      越灵秋拿起短剑,凄凄道:”自我嫁他,直到现在,我知道,以后也是,他都会对我很好,我以为与他夫妻同心,自以为相濡以沫,定会一生一世,白头偕老,我从嫁给他,已经把我们的这一辈子都过了无数次,我信他,会如我待他毫无保留一般待我,我知道无论如何,他会待我好,真心的待我好,但是这种好,他原来不是只给了我一人,这种好,只是他习惯了我罢了,他把我最是看重的,从心底里的爱重,给了别的女人,一个我瞧不上的女人。“

      冯夫人眼泪不止:”我不杀他,杀了他难解我心头之恨,我要你,杀了我!不,我要让他亲眼看到,他看上的女人不过是个寻常女人,他所谓的红颜知己,他们的那般心意相通的好,不过是海市蜃楼般可望而不可即才显得好。我要让他们此生,生生世世,受尽世人唾骂,活在无尽的屈辱里,活在世人的口诛笔伐之下,我要让天下都知道,他们,不过是顶着虚伪的清高的无耻鼠辈。“

      杀了她?
      粥粥有些手足无措,也不明白。

      “死是解脱,死了的一点都不可怜,活着的才是折磨。我要让他永远记得,他错了,我会离开他的,而且,到死也不会原谅他。”越灵秋恨恨道。

      粥粥望着冯家吵闹的众人,他们在争吵是谁害死了越灵秋,越灵秋以冯尽白之诗约见任宵歌,如此私会,她自然孤身前往,只是她等来的不是她那心有灵犀的冯郎,而是越灵秋。

      这位才女,纵然备受礼乐教养,在见到越灵秋时,却仍免不了心生轻视,因为她知道,冯尽白的心中轻视这位夫人哪一点,她拥有的是越灵秋从未曾得到过的,也不会得到的,她才是这世间,与冯郎并肩而立之人。
      她和冯郎之间,是越灵秋所不曾体会也不曾得到的心意契合。那是只有她和冯郎之间才能懂的知音,此外之人,皆为俗人,与他们无关的世俗之人,哪怕是他的妻子,也如同外人一般。既然是外人,又怎会被主人放在心上呢。

      越灵秋知道任宵歌之所想,因为她曾以为,这世上,只有她和她的夫君。
      “坐。”越灵秋淡淡说道,目光却落在了清茶上。

      粥粥一身青色布衣,低着头,恭顺地将茶奉给任宵歌。任宵歌不屑一笑,她明白,也很清楚,越灵秋对她做不了什么,不过是个气急败坏的妒妇,她若是做了什么,那更好,她已经让人去给冯郎送信,相信很快,冯郎便会来了。

      她饮了茶,柔柔道:“好茶!”
      越灵秋轻笑:“你知道这是什么茶吗?天下最好的度月山雪芽,冯郎第一次喝到也如你一般,叹道好茶!”
      任宵歌只觉越灵秋比她所想还不如,果真是个浅薄的妒妇:“什么茶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品茶之人,若是心意相通,便是清水也是好的。夫人觉得呢?”

      越灵秋摇摇头:“若是喝惯了好茶,又能饮得几日清水呢?”
      任宵歌轻笑,不禁露出得意之色:”是了,越小姐未曾被人如此相待,自然不知晓其中滋味。“

      \"哦。是吗?如此,我终于明白你与我夫君的心意相投是何缘故,任家和冯家,自诩簪缨世家,以为读些书便清贵又高人一等,却不知都是空壳子,靠些往日功名支撑虚名,可人啊,都是血肉之躯,总不过是为欲望奔走,我们越家靠本事赚银子,你们靠卖弄写小文浅词讨好我们,赚些银子,都不过是做买卖,难道你们便高贵些?”越灵秋质问道,又冷冷一笑:“也难怪你与他气味相投,毕竟你们任家靠着莫家苟延残喘,他们冯家攀附我们越家苟且偷生。"
      越灵秋笑道:”对了,莫家如今还不是要看我们越家的脸色,若不是我们越家给些薄面,江南早无莫家立锥之地。“

      任宵歌闻言顿时红了脸,只觉怒火攻心,她极力抑制,瞧着越灵秋,越发模糊起来,有人递给她什么,她便伸手接住,险些支撑不住,用力将手中之物杵在桌上,支撑自己不要倒下。

      她莫不是下了毒,任宵歌意会过来,怒道:”你,无耻!“她强撑着站起来,朦胧间却见越灵秋倒了下去。
      ”哗“门开了,有人闯了进来,任宵歌也倒了下去。
      是冯尽白,莫云中,还有越家堡的人。巧的是,冯家的小公子和项虞谢家的小公爷也在。谢小公爷与冯家的小少爷一同出门,两个少年刚到便瞧见冯夫人的马车,便一同去寻夫人。却不想竟是如此……

      任宵歌手中握着带血的短剑倒在冯尽白怀中,冯夫人倒在血泊中。
      此情此景,众人心知肚明,任宵歌坐实了杀人凶手的罪名。
      小公子哭着扑倒在母亲身旁。冯尽白忙推开任宵歌,跪倒在越灵秋身侧,此时他才如梦初醒,她才是最重要的啊!

      越灵秋手捂着肚子,竭力推开冯尽白,无力道:“此生有悔,悔识君…于青梅,悔伴君…于日夕,悔…信…君而…不…自信,悔…重…君…而…不自…重,悔此心…错付,…永…从…此…决,不…复…相…见…"

      永从此决,不复相见!

      粥粥看着冯府宅院沉寂下来,隐在浓夜里,听见天空飞过雀鸟,微弱孤独。她察觉到越灵秋的孤独,她走了,终于不用再忍受这无人相知,痴心错付的寂寞,从此春光四季,荷风梅影,再不必斯人独立。

      冯夫人死于她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场杀戮,诛的是每一颗在意她的人的心。
      她曾告诉粥粥:”只有我死了,一切才会有结果,世人觉得我独享夫君是错的,我也不能再哄骗自己活在夫君的爱里了,我死了,他们才会知道,真正丑陋的是他们这些虚伪的人。他们休想再从越家得到任何东西,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失去的是多么难得到的东西,而他们,再也不会得到,莫家、任家,也休想再踏足南江。我要让越家世世代代记住这仇恨,终有一天,他们要体会我所受的所有的痛。“

      粥粥不懂,死,是什么,为何一定要如此决绝,不过是个男人,为何都这般。舍生忘死。

      是的,冯夫人,她要粥粥杀的人就是她自己,她需要帮手,一个如蜻蜓点水,便能了无踪迹的人。

      她们在任宵歌的茶中下了毒,让她神志不清,一时失智。现在所有人都亲眼所见,任宵歌,手中握着杀死越灵秋的短剑,那是莫家的短剑。冯尽白更是亲耳听到任宵歌大骂越灵秋无耻。

      任宵歌的辨白也无人会信,她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怎能是身怀武艺的越灵秋的对手,是的,怎么会呢?

      越灵秋的贴身侍女告诉了她们为什么,因为越灵秋有孕在身,且因心绪郁结,有小产之兆,身体虚弱。

      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劈开所有的丑陋和自私。
      越家恨不得铲平冯家。而冯家,在云溪,永无安心之日。人们说起冯尽白和任宵歌,从郎才女貌,到狼心狗肺,他们所谓的花酒风月,早已随着越灵秋的死烟消云散,他们自诩骄傲的清高,已经不堪一击。他们曾经所谓的心有灵犀,也不过是一拍即合欲念作祟。
      越灵秋死了,但她永远存在冯尽白和任宵歌之中。永远横在越家、冯家、任家、莫家之中。
      她以她的死,强迫所有人做出了决定,不折中,不委曲求全,爱的毫无保留,恨的断然决绝,她终于帮自己寻求到解脱。
      她不再是冯夫人,她的笔不再是田租赋税,她的口中,不再只是儿女前程,她凌波而来,随风而逝,如烟似梦,从人间被风裹挟着走了一遭。

      粥粥离开云溪的那天,望着滚滚混黄细浪,有轻乐从江上飘渺而过——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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