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焰》羡宇幸

72、这才是真的

　　“怎么样？”

　　在前厅好一番焦急等待，莫怀的回复却是毫无收获，厉珝转身看向亓官，见亓官的生员对亓官同样是摇头，心里十分窝火，恼怒：“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着他掉下去的！！”

　　这脾气一发，在场所有人除了亓官都纷纷朝厉珝跪了下来。

　　亓官因此眉头一皱，眸子淡淡瞥向了他，猜测他是真生气还是怎么的，而后，扫了一眼在场这些噤若寒蝉的一众，开口问他：“殿下要他们找的到底是什么？您不愿说清楚他们到涧下肯定也不好找啊。”

　　厉珝嘴巴一张，又闭上了。

　　牙关暗暗咬紧，他忽然明白过来，是自己关心则乱。

　　左霁现在是生魂。

　　莫怀这些人肉体凡胎怎么看得见。

　　至于净晴九岚的这些人……

　　厉珝打量了他们一眼，意识到自己不能说。

　　不管这些人有没有本事能看见，他今天只要开这个口，搜得到搜不到，传出去，都会在日后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是生灵，应该不会有事吧？

　　说不定早就自己上来了呢？

　　厉珝想罢，拂袖就走。

　　莫怀没想到他这样，与一众手下起身，赶紧对亓官作揖后，也疾步跟随了去。

　　亓官目送，摇了摇头。

　　终于把麻烦送走了。

　　微拢的眉头舒展开来。

　　亓官转过身去，这时，有一勾管快步踱进来，见到他，赶紧来到他跟前报告。

　　他听罢，有些意外。

　　而后，他往后门走，从另一个门口出去，之后往通天阁，果不其然，墨佳还站在明堂上等他。

　　亓官是真的觉得有点烦了。

　　他很没好气，上到上面，墨佳见他去而复返，迎上来朝他拱手作揖，他问墨佳：“墨大人这般执拗，想要什么？”

　　“墨某做什么都是为了太子殿下。”

　　墨佳认为亓官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刚才趁亓官离开，他在通天阁好好搜寻了一遍。

　　刺客死前披露的细节现如今有很多已经对不上了。

　　墨佳在这高广净爽的地方复盘了种种，还是觉得眼前这位亓官大人很难品。

　　这位国师已经服侍过不只一任君主，但是依旧这么年轻，真身本身就很谜。

　　一出现，就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还抛出一个换壳的概念，对他和李熹精准打击，让李熹动念，成为了一个不可控的因素。

　　既然谁做皇帝他都是国师，那他大可坐山观虎斗，何必这么多此一举，要入这个局。

　　他到底是真这么神通，还是只是想在局势未明之前露一手，在两位殿下面前故弄玄虚，造个局坐稳仙人形象？

　　还是说，他已经选定了二殿下，想要顺势而为，趁左霁病，设个局要左霁命？

　　亓官怎么会看不出墨佳在审视自己。

　　他淡一笑，眼眸子一转，略略思考了一下，说：“继续浪费时间在我这墨大人一定会后悔。”

　　“亓官大人何故这么说？”墨佳虽然嘴巴上问，心里却是不好奇的。

　　他今天就是冲着那副躯壳来的，就算带不走，不管亓官如何推脱，他都得看看。

　　亓官瞧他这个样子，不禁一乐。

　　亓官伸出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寻思了一番，对他说：“我这有个秘密可以出卖，是关于太子殿下的，你可有兴趣买下来？”

　　亓官忽然这样，让墨佳心里升起了一丝莫名其妙之感。

　　墨佳眉一挑：“是什么？”

　　“你只需许我一件差事。”亓官对他开价：“你给我一件信物，随便什么都行，以后若是谁拿这件东西去找你，你把他口中那件差事完成了即可，如何？”

　　墨佳轻呵。

　　“如若您是要我伤害太子殿下呢？”

　　“自然是不可能的。”亓官否定了他这个无谓猜想，直道：“你此行的目的我现下没办法满足你，但是这桩交易你绝对不会亏。”

　　墨佳有些迟疑。

　　但，他还是把身上的一块玉佩摘了下来，递了上去。

　　无他，墨佳心想，反正他这辈子违背的人已经够多了，不差亓官这么一个。

　　亓官拿过玉佩，随便瞅了眼，挺满意，抬起了眸来，告诉他：“厉霁还没有死。”

　　“什么？”墨佳先是一愣。

　　消化下来，他忽然明白亓官说的是谁，背脊顿时生出了满背的冷汗。

　　向来坚定沉稳的眸子里有了波动。

　　只听，亓官继续道：“他那天因为伤心，打翻了药包，后来吃下去的量不足以让他完全死透。”

　　亓官说到这，听到了细微的动静。

　　眼眸子往后一瞥，但看墨佳完全沉浸在震惊中，无所察觉，他也没提，而是说道：“他本想着听天由命，吃下去死了便死了，不死也能借此药从男欢院脱逃，到时候从乱葬岗爬出来，便能再次藏匿于世，却不想……”亓官说到这，食指摸了摸自己的鼻梁骨：“他运气不好，刚死不久就被夺舍，被抢了躯壳，不得安宁，焦灼到现在。”

　　亓官的话也让厉珝出了一身冷汗。

　　他去而复返全因自己越想越气。

　　脚步越往山下走，他越觉得自己被亓官耍了。

　　亓官何许人。

　　怎么可能不知道有生灵在自己地界游荡。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下令莫怀一众不许跟着自己，他又大步折返了回来，没想到，居然听到了这样的一个秘密。

　　不，不是秘密。

　　是真相。

　　这么一来，左霁频繁梦魇的事情就说得通了。

　　不止是梦魇的事情说得通，在墨佳看来，那次在药庐，左霁忽然性情大变，还把病中的武昱帝藏起来要挟他们，被张老敲晕后醒来又什么都不肯认（前传），这事也通了。

　　“我怎么知道您说的这个是不是真的？”

　　亓官听来挺乐。

　　他知道墨佳是怎么看待他的。

　　他对墨佳竖起一根食指，胸有成竹：“你只有一次机会证明我可能是错的，但是，代价会很大。”

　　亓官抬头看看天色，末了，目光回到墨佳的脸上：“明天，待黎明过去，晨曦第一线光出现在这天空之上的时候，左霁如果还躺在床上醒不过来，那他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你只需要在这个时间段里什么都不做，待厉霁重新拿回躯壳，你便可知我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赌这一把？”

　　说到这，亓官笑开来，眼尾的桃花纹延展开来，这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忽然令墨佳眼中生出错觉，觉得眼前这人真的是活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