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62、下一环

　　风卷着细微的沙尘颗粒吹拂大地，或将这些颗粒堆积在一处，或是带走更多，打在人脸上带来轻微的疼痛不适。
　　湛蓝的天空正中，金灿灿的阳光带来疲软的温度无法消减剑拔弩张的寒意，也让在场的许多人忍不住悄悄拢了拢自己的衣物。
　　开封府衙役们的手齐齐按在刀柄上，只待展昭一声令下。太师府的家丁们虽然人多，但他们举着棍棒的手在颤抖，左顾右盼，唯一让他们拦住开封府衙役的是庞老夫人的命令。
　　“都让开！”
　　庞太师的声音从开封府衙役们的后面传来，太师府的家丁们惊愕之中下意识的把目光落在带领他们的庞老夫人身上，他们只是仆役，主意需要她来拿。
　　“都让开！”
　　换上一身朝臣服饰的庞太师满面寒霜的走到开封府衙役面前，对着面前的家丁喝道，“都让开！”
　　庞太师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上位者无形的威势，众家丁看了看庞老夫人，又看看庞太师，不约而同的向两侧让开。
　　“不许退！”庞老夫人气的满面通红，拐杖点地的声音下是一张扭曲的干瘦的脸，气急败坏的向庞太师怒吼，“这件事不准你插手！”
　　“我要明白当年的事情真相。”庞太师直视着自己母亲的双眼，看到的只有慌乱和紧张，这无疑是让他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当年的事情经过你不是知道吗？！”
　　“我要求的是真相。”
　　面对庞老夫人的咄咄逼人，庞太师没有退让，心里对这位母亲失望至极。
　　他的亲生母亲早早亡故，这是他父亲的继室，自从过门那天起就一直看他不顺眼，这些他都忍了，几十年下来算是平安无事，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谋害自己的女儿！
　　说起来，庞太师的正妻是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她刚一及笄便嫁了过来，为他生下一子一女，多年来相敬如宾。
　　庞樱的生母杨氏是庞太师赴外地上任时微服私访过程中相遇的，说来也是话本子里的俗套，落水。当时的杨氏衣带被人割破，挣扎间已然是衣衫不整，众目睽睽之下年轻的庞太师也只得负起责任。
　　事后，杨氏和庞太师都知道她是被人给暗算了，暗算的人恐怕是打着利用落水逼她下嫁的心思，没想到却被庞太师抢了先。
　　年轻时候的庞太师也算是喜读诗书，杨氏被自己的父亲膝下无子，女儿便充作男子教养，也是满腹诗书经纶，一来二去两人倒是真的生出了情谊。
　　可惜杨氏在庞樱三岁那年生产时血崩而死，为此庞太师还伤心过好一阵时间，没几年出使辽国回来又得知庞樱遭遇劫匪连车带人的掉下山崖。
　　如今庞樱活着归来，却是要揭发当年是何人谋害，庞太师今日必要让包拯查个水落石出！
　　“我叫你们让开，都听不懂吗？！”庞太师怒喝那些家丁，宛若一头发怒的老虎，年事虽高，雄风仍在！
　　庞太师说一不二，无论是朝堂还是家里，为了自己的生计着想，这些家丁还是放下了举着的棍棒，乖乖让到一边。
　　庞太师冷哼一声，走在展昭等人前面大手一挥，“我们走！”
　　这一天开封城的老百姓看到了平生仅此一次的独特景象，庞太师一身官服在开封府衙役前面龙行虎步，颇有些他才是开封府来此的掌事人的架势。
　　包拯看到庞太师一身朝服的到来心道不好，以为他来偏袒妾室，没想到他言明只是来旁听，任何事情凭包拯判决。
　　包拯一看庞太师这架势，心里明白庞太师是以朝廷命官的身份来了结此案，无论结果如何，他绝不偏袒，也是让包拯安心审案，遂命人给庞太师在公堂上看座。
　　“大人，证物在此。”
　　展昭见包拯和庞太师交谈完毕，双手把证物呈上，包拯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小木盒，将里面折叠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取出，张开示众。
　　庞太师怀着一种嫉妒复杂的心情看请上面清秀的小字确实是出自庞老夫人之手，闭上双眼接连叹息好几口气，最后失魂落魄的匆匆告辞而去，任谁都能看出他眼中透出的悲愤。
　　此举也是向在场众人证明上面内容的真实性，那名杀手所言非虚，确是庞老夫人暗中默许，柳姨娘派心腹嬷嬷买凶杀人无误！
　　而柳姨娘则是脸上血色尽失，整个人双目呆滞的瘫坐在地。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庞老夫人竟然有写作计事的习惯，偏偏还落在包拯手里。
　　完了，她的一切都完了。谋害夫家子嗣，触犯七出之罪，
　　“包大人，我所言不错！”还望大人信守承诺，保护好我的家人。
　　那名杀手说完向包拯重重叩首，算是求包拯履行承诺。
　　惊堂木再一次响起，包拯喝问柳氏，“柳氏，如今人证物证聚在，你还有何狡辩！”
　　“我……”柳氏语塞，最后颓然的瘫坐在地上，放弃了为自己狡辩。从刚进公堂时的稳如泰山到此时的颓败，仅仅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刘佳欣在心里欢呼，事情终于要完了，终于要摆脱这丫鬟的身份了！
　　剩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宣判，让众位被告查看供状，确认无误画押，收监，包拯将案情上报刑部。
　　柳氏这种案子犯不着用三口铡刀，只要刑部那群人脑子没病都知道按律如何。
　　扶庞樱从地上起来时，刘佳欣发现她的双眼彤红，眉宇间充斥着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空虚，茫然的不知所措。
　　“小姐，我们回家。”刘佳欣轻声道，扶着庞樱向外走去。
　　事情的以第一结束了，应该能起到吸引幕后黑手注意力的目的，有助于下一步计划的展开。现在，要让庞樱把心里的情绪放出来，忍着是会出事的。
　　刘佳欣扶着庞樱走出，围观的百姓纷纷让路，用一种不知该怎么形容的眼神注视着这位庞太师的庶女，直到她们走到载她们来的马车前。
　　“二姐！”斜靠在马车边的庞昱看到她们出来立刻跑了过去，看到庞樱彤红的双眼，庞昱到嘴边的话变得吞吞吐吐，“爹让我来接你回家。”
　　说着，庞昱小心翼翼的看着庞樱的脸色。
　　“不必了。”庞樱说话的声音比以往要沙哑，她很好的隐藏了哽咽的音调让她听起来与平时无异，“我在京城里有一套宅子，现在我不方便去见爹。”
　　“可是爹叫我一定要把你接回去，你不回家想去哪儿？”庞昱一听庞樱不打算回家急了，直接把庞太师给搬了出来，“爹说无论出了什么事，哪怕天塌了有他顶着，你是他的女儿，放心回家住。”
　　那些话是不是庞太师说的刘佳欣不知道，她能看的出庞昱没有撒谎，这就足够了。
　　“小姐，回家吧。”刘佳欣轻声劝道，“您需要一个地方好好静一静。”也需要亲人安慰。
　　“不了，”钻进牛角尖里的庞樱执意不回太师府，她摇着头，拒绝了两人的好意，“有些事我要想一想，先不回家了。”说着，庞樱抬手，手抬到一半她又放下了，深吸口气压制下上翻的情绪，“昱儿，回去告诉爹，我是真有些事要去处理，叫他处理家事的时候不要‘天翻地覆’。”
　　心知庞樱不可能跟他回家后，庞昱的神色明显低落了不少，“好的，二姐，我知道了。”
　　皱了皱眉，看庞昱那种失望的表情，涌上心头的担忧不近吧庞樱心中的忧伤冲淡了一些，她怕庞昱话语有失，“记住，要把我的原话完完整整的告诉爹！”
　　天翻地覆是包拯与庞太师约定好的暗语，意为可以进行下一步。
　　庞樱突然加重的语气让庞昱摸不着头脑，他点头表示会把原话带到，“我知道了，二姐。”
　　刘佳欣把庞樱扶上马车，庞昱突然抓住她衣服把她拽到一旁比较隐秘的角落里。
　　任他拉着，刘佳欣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女……刘姑娘，拜托了。”学着那些见过的大儒们行礼的模样，庞昱向刘佳欣深深作揖，语气诚恳，“一定要劝下我二姐，她要是钻起牛角尖来八匹马拉不回来。”
　　“放心，我会的。”刘佳欣颔首，既然庞昱真心实意的请求帮忙，她接受。
　　而且，计划的下一环就要开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