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为奸》阿冥娘娘

24、第二十四章

　　萧禀？

　　此案事关世家大族之间勾结，背后能咬出来哪家都有可能。可周慎直接要求萧禀帮忙，那岂不是说明此事中萧家是清白的了？萧家可以独善其身，朝堂上其他世家不知道又要倒下去几个，这周慎摆明了要投奔萧家。朝臣们各自都在心里有了比划。

　　“萧禀……”皇上思索片刻，看向周慎目光里满是探究，“那就让萧禀辅佐你吧。”

　　周慎端端正正行了礼：“谢陛下恩典。”

　　这宴席还有一半，可是却没人有那个胃口了。各个都是人精，心思老早就放到周慎和萧家身上琢磨去了。依眼下来看，若周慎真是投靠萧家，那接下来第一个要倒霉的就是——五皇子母族，刘家。这次要抓的结党营私，不会就是刘丞相吧？宴席上朝臣各自心怀鬼胎，菜也食不知味。这里里外外的，估摸着也就周慎一个人尝得出都上了什么菜肴了。

　　宴席散了之后，李惓故意避开周慎，趁他和同僚闲谈时悄摸先溜。这两天都跟周慎在一起，没有半分空闲。趁这个机会须得赶快寻人，去查一查林梁得罪过什么人。李惓紧赶慢赶回了王府，进了书房就立刻传书。

　　手里的鸽子刚飞出去便听得有小厮前来通传，说前边有人递来张条子。

　　远远瞧了一眼，仍是丞相府专用的洒银软绢，那纸条李惓简直都不想接，不用看就知道定是周慎叫自己去丞相府。李惓接过字条根本没打开，团成一团直接丢进书房的炭火炉里。这般轻薄熟宣极易燃，刚丢进火炉就蹿出把寸长的火舌，接着便飞快的烧成灰烬。

　　恨恨地瞧着那软绢完全烧尽，李惓才起身回卧房，把身上的朝服换下。

　　从宫里回来那会儿天刚擦黑，但暮色向来沉的快，这会儿天已经黑透，外头晴冷晴冷的，天上的星星越发亮的熙攘。

　　李惓穿了件暗蓝灰鼠袄，深棕束腰，灰兔绒厚披风，脚上仍是黑色官靴未换。没让人跟，李惓提了秉灯笼独自从王府后门，沿着后巷往丞相府去了。

　　后巷向来冷清，两侧均是府邸偏院后门，少闻人声寂静非常，官靴踏在青石板路显的有些响。李惓又想起上元节那晚，同周慎一同在这巷子里的情形。

　　两侧灯火微暗，巷子里只有两人的脚步声，身侧还能闻见淡淡紫檀香。

　　“后巷的偏门上头，我命人挂了灯笼，下次来的时候就不黑了。”
　　“四殿下床上功夫真是不错，微臣实在钦佩。”
　　“冷吗？穿得是薄了些。”
　　“你忍着不出声不就行了？”

　　周慎说过的话像是咒一般，在李惓脑袋里嗡嗡地吵得厉害。他说过的每一句话，李惓在心里都记恨的清楚。周慎这人当真是喜怒无常阴晴不定，最喜欢先给颗甜枣在打一巴掌，然后还要笑眯眯地告诉你，打你也得好好受着。

　　停下步子。李惓抬头看了一眼，已到相府后门。

　　相府后门上挂了两盏棕纸灯笼，还坠了红穗子，一左一右挂在双开木门顶沿上，弱弱的映亮这一小方地盘。

　　“笃笃笃”李惓踏上台阶，左手提着灯笼右手轻叩木门。

　　未等李惓右手放下，那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仍是上次那门童，把门斜斜开了条能过人的宽缝，“四殿下请进吧。”

　　李惓没有应声，伸手紧了紧斗篷衣领，提步跨进门内。

　　待李惓进了院，那门童先关门，接着对李惓行了礼，“四殿下跟小的来，今日是四殿下生辰，相爷在里院叫了戏班，这会儿正唱着呢。”

　　从后偏院绕出来，远远地便听见丝竹奏乐，似却又戏班子在扎台。只是唱的什么却无法听清，大概是相隔太远的缘故。李惓提着灯笼跟在门童身侧，往里院方向走去。越走近，那戏声也越清晰。

　　走到长廊的时候，李惓提着灯笼的手早就攥紧了。

　　他听清楚是什么戏了，唱的正是《荔镜记》，讲的是在上元灯节，陈伯卿折扇遗失，黄五娘说情归还。大家闺秀黄五娘同才子陈伯卿，一见倾心私相授受互订终身。

　　周慎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把自己比作黄五娘来羞辱，还一见倾心私相授受互订终身。

　　真是作践人都能作践出花样来。

　　“四殿下，到了。”那门童止了步子，毕恭毕敬立在一侧请李惓入院。

　　站在廊沿就能远远瞧见，里头扎了戏台，台上正唱到五娘解灯谜，四周都点了烛火恍若白昼。与戏台相去略远，还隔了方小池塘，一个身影背对长廊，安安稳稳地窝在躺椅上，身上裹了层厚披风，旁边的茶桌上摆了满满当当茶点瓜果，底下炉火烧的正旺，里边还扔了点香屑子。

　　李惓深深呼出一道白雾，然后缓步走了过去。待走到周慎身侧的时候，周慎才慢慢睁开眼睛。

　　周慎凤眸微眯，带着点笑意上下打量了李惓一圈，“哟，是李五娘提着上元花灯，从话本里走出来了？”

　　闻言李惓步子顿了一下，心里真的很想把手中的灯笼照着周慎脑袋扔过去，砸他个满脸烛油。忍了忍，李惓一句话也没接，径自走向茶桌侧另一把躺椅坐下。

　　李惓不接话在周慎意料之中，他也不在意，仍是笑意盈盈，“四殿下，您听听，这南锣台戏班唱的如何？若是唱的不好，我就把这戏班子赶出京都去，不许在京都污了四殿下耳朵。”

　　“我觉着？”李惓抬起头，看向池塘那头戏台上温婉动人的黄五娘，心口攒了气堵着顺不下来，“我觉得不怎么样。”

　　“好，既然四殿下这么说，”捧在手心的暖壶有些凉了，周慎指尖轻轻在暖壶上的绣花纹路上摩挲，“这场戏演完，微臣就让南锣台收拾铺盖卷儿滚出京都。”

　　远远的戏台上戏班仍咿咿呀呀地唱着，才唱到陈三五娘四目相对一见倾心的桥段，戏台后月琴排鼓的正是热闹。

　　周慎把怀里的暖壶拿出来，搁在了茶桌上，“四殿下，这暖壶凉了，烦请您去堂内找下人给微臣换一个。”

　　换暖壶？李惓盯着茶桌上的蜀锦刺绣裹的暖壶，他真把自己当妾俾使唤了。这周围一个下人没留，摆明了是要使唤自己。李惓没说话，起身拿了那暖壶往内堂去了。

　　等李惓拿了新暖壶回来的时候，周慎正闭着眼轻声跟着台上的小调哼词。

　　“暖壶。”李惓把手上的暖壶递到周慎眼前头。

　　周慎一睁眼便见着那暖壶悬在正上头，拿着暖壶的李惓脸上是千万个不乐意。忽然之间，周慎只觉得心情有点好，生了戏弄李惓的心思，于是伸出右手，没去接那暖壶，反倒直接拽上李惓拿着暖壶的手腕。李惓猝不及防，脚下没站稳正照着躺椅就倒了下来，直接扑进了周慎怀里。

　　两人咫尺之距四目相对，李惓鼻尖底下淡淡的绕着周慎狼裘上的紫檀香。

　　“你干什么？”李惓恨的咬牙，颈上挣出一层淡红。

　　李惓越是急，便越是遂了周慎的意。周慎一手揽上李惓的右肩，另一条胳膊穿进李惓的斗篷扣上他的腰，“干你在想的事。”

　　话音落，周慎一翻身把李惓压在身下，咬上李惓领口上的斗篷结，扯着活扣把结扯散了，手隔着衣料向李惓身下探去。

　　“不行！”李惓曲起腿拼命挣扎，目光穿过周慎肩头向远处戏台子看去，“戏台上还有人！”

　　周慎右手解开李惓束腰，随手掷在一旁，“没关系，唱戏的八风不动，台下就算打仗，台上也照唱不误。”

　　狼裘裹在二人身上，将两人的气息囚禁在这片天地。此时李惓已经衣衫半褪，只剩了里衣还算完整，而周慎仍是衣冠整齐，没有解衣厮磨的意思。

　　“不行，”李惓心里忽然被恐惧填满，死死地按住衣结，目光看着周慎，染上了一层哀求的意味，“求你。”

　　求我？听了这话周慎更觉有趣，一手撑在李惓肩侧的卧椅上，另一只手仍搭在李惓腰际的活扣结上。周慎看着李惓的一双眸子，深褐色的，像是泡浓了的金骏眉，盈盈的裹了层水雾，映着周围零碎的火烛，翻涌这点点云母光泽，盛满了哀恸示弱。

　　周慎一双眼睛弯了下去，像是两枚早月，音调放了轻柔逐字逐句，“松手，听话。”

　　闻言，一股寒意从后背攀上后颈，凉到指尖。绝望从四面八方蔓延，李惓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一池冰水里，溺的窒息，冷到动弹不得半分。攥着衣结的手也使不上力，缓缓垂下。

　　看着李惓这般，周慎唇角勾了上去，把衣结从李惓手心抽了出来，手腕翻动挽结散落。

　　“元宵好花灯，灯下好人物。”
　　“张生和莺莺，他二人一见钟情，隔墙唱和，纵然老妇人家规严紧，终于待月西厢。”
　　“这位小姐不但精通书史，更兼才调无双，难得难得。”
　　“海天漠漠水云横，斗酒篇诗万里情，尘世纷争名与利，何如仗剑客中行。温陵陈伯卿题。”
　　“刚才小生在此观灯，落失一把扇，可有见到？扇上有我亲笔题诗，我的名字就是陈伯卿。”
　　“泉州山川灵秀，出有这等风雅人物。”

　　远远的戏台上才子佳人无双绝配，花好月圆两厢情愿。李惓拼死抵住牙关，十指几乎要刺进周慎后背。战栗的快感从尾椎骨一层层翻滚上来，几乎要吞噬掉他的理智，李惓几乎要将舌尖咬出血来。周慎不能算个人，他根本就是个禽兽。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亲手杀了他。

　　亲手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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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唉周慎真的是个变态，狗得不像人，算了，他就是狗，下一章给大家表演一个狗子烦躁后悔，以后有船戏就默认21点，21点没更的话就说明很清水就是半夜更新了）
李惓：你家躺椅挺多
周慎：你想坐着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