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为奸》阿冥娘娘

29、第二十九章

　　李惓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跟在周慎后头，这次诗会朝中文臣来了不少，稍有不慎被人认出来可就糟了。

　　刚跟马龄说完话，还没往前走两步周慎二人就又被拦下了，仍是朝中同僚，想借着这机会上来攀个关系。从雅厅门口到席位上这短短几步路，李惓觉得都得走上半年。

　　“咕——”正当周慎跟人寒暄的时候，李惓的肚子突然窝囊地响了起来。那可不得响么？昨晚喝了酒一下子睡到午时，朝饭也没吃，中饭也没吃，他不饿谁饿啊。

　　这一声肚子叫，把周慎说到半截的话给干干脆脆的打断了。

　　周慎微微侧过头，有些好笑地看了李惓一眼，把李惓看得两只耳朵红了个透。李惓就是这毛病，稍稍有一点难为情的，耳朵就先红了，遮都遮不住。

　　“饿了？”周慎俯下头凑近李惓耳边，轻声细语一个字一个字打趣，“那我不跟他们废话了，带你入席。”

　　说罢，周慎转头看向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同僚，“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娟儿想入席了，下次再同郑大人谈。”

　　周慎肯搭腔已经是给面子了，那个有胆子拦他？

　　郑大人极有眼力的连连点头：“好好好，周大人神仙眷侣，令人生羡，快请入座吧。”

　　周慎牵着李惓的手，把他带到席案前头，还亲自给他布菜。这举动可引得雅厅里不少人眼睛，都似有若如地往这儿瞟，谈诗论画之中夹杂着小声的议论。

　　“那女子是周丞相府上的内眷？”

　　“怪不得去丞相府上说亲的一个都没成，原来是心有所属。”

　　“我还以为真像传言所说，周大人是断袖！”

　　“你小声点，被听到就完了。看他对那姑娘那么上心，哪里像是断袖了。”

　　这议论大大小小，掺在诗词交谈之中，有不少也顺着灌进了李惓的耳朵。原来周慎非逼着自己穿粉钗裙陪他出来，是为了这个？李惓嚼着周慎给自己夹的菜，目光在周慎身上上下打量，想不到周丞相还怕别人知道自己是断袖。

　　似乎是猜出来李惓在想什么，周慎把手里的筷子搁下，侧过身凑近李惓耳边，“别瞎想了，微臣就是想看四殿下您穿女儿装扮的样子，若是四殿下不介意，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他们，‘娟儿姑娘’其实是男儿身。”

　　“你——”李惓知道周慎是个没脸没皮的，保不齐真会说。

　　“四殿下好好吃饭，微臣什么都不会说。”语毕，周慎靠近李惓脸侧亲了一下，看在旁人眼里，那真是蜜里调油恩爱眷侣。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惓只觉得脸上烧的厉害，定是绯红一片，低下头不敢在说什么，生怕周慎这个失心疯又说点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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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会结束之后，周慎又带上李惓去了城东的瓦市勾栏戏院茶楼，把昨天林芝儿跟李惓去的地方一个不落的又逛了一遍，挨个玩了个尽兴，似乎专是至摆李惓。李惓穿着罗裙跟着周慎真是苦不堪言，心里骂透了他王八羔子。

　　等到李惓回府的时候又是跟昨天一样，过了酉时。

　　“四殿下，时候不早了，回去吧。”周慎把李惓送到王府临着后巷的偏门，“微臣也回府了。”

　　这个时辰，王府是不管前厅还是后院都点着灯，等李惓入寝了灯才熄。两盏灯笼挂在双开木门上，夜风拂过微微轻晃，连光线也都跟着轻颤，眼前的光影也模糊些。

　　没想到周慎回直接送自己回王府，让李惓有些诧异，但什么也没说，他巴不得少跟周慎在一块儿待会儿，自是不会说什么，李惓点点头转身叩开王府后门进了府。其实，李惓原本以为周慎会让自己在丞相府留宿，心下都做好了准备，却不知道周慎是吃了什么药，竟直接把自己送了回来。

　　王府后院到卧房，都换上了周慎的人，李惓穿着罗裙回府自是没人有那个胆子多说一句的。

　　回了卧房，李惓三下五除二的，把身上的姑娘接衣裳给换了下来，找了件自己往常的衣袍穿上，又叫人送进来盆水，自己一个人对着铜镜把脸上的粉妆给卸了干净。李惓下手狠，对自己的脸蛋也不心疼，拿了帛帕使劲擦，脸上都要抹出血了才罢手。

　　看着脸上的妆总算卸干净了，李惓将手里染了胭脂的帛帕丢进铜盆，心下越发记恨周慎。

　　周慎那大尾巴狼，满脑子都是作弄人的花招子，惹人厌烦。不过——今天他直接把自己送回王府，到底是因为什么？李惓才不会傻到认为周慎是怕自己累着，他如果真会在意自己心思，就不会逼着自己穿裙钗陪他出门。

　　那会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他今晚要去见谁？或是……有什么大事。

　　算了，想也想不通。

　　不知怎的，李惓又想起了林梁。

　　前些日子李惓派了人去查林梁得罪过谁，这一查可不得了，林梁得罪的人那可太多了。当初老皇帝还没死的时候，正是世家势力最鼎盛时期。

　　老皇帝缠绵病榻，趁着自己所剩无几的日子，派了林梁，让他谋逆之名，抓了京城大大小小十几家官员，想借此削弱世家势力。有的是全家诛杀，有的是流放边境。宗族旁支，还有家奴仆人，全都遭了牵连，若这些账都算在林梁头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他入骨。

　　若是周慎真是当初由林梁捉拿的罪臣之子，这么多户，这么多人，怕是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也罢，不急这一时。李惓叹了口气，叫了方白进来伺候洗漱。今日太累了，就不想那么多了。洗漱完了李惓吩咐方白去告诉前院熄灯，这两日净是在城东转了，身子总觉得乏，还是早些的熄灯入寝。

　　方白得了吩咐，伺候李惓就寝，见他睡稳才吹了卧房烛火，接着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前些天在王府内圈了许久，这两日忽的天天在外头逛，李惓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惓儿，过来。”吕氏坐在床上倚着床栏，身上盖着那床破絮棉被，但仍是笑容温柔，“怎么哭了？”

　　小李惓抬起胳膊抿了抿脸上的泪，不太情愿地朝吕氏走过来，“刚才……在花园里被二哥推倒了，可疼了。”

　　吕氏温柔怜爱地拉过李惓的小手，上边果然刮出一片血痕。吕氏低头轻轻吹了吹伤口，抬起头问李惓：“还疼吗？”

　　“不疼了。”小李惓咬着牙摇摇头。

　　吕氏看着李惓，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惓儿，你要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若是不想受这份委屈，要么走出这屋子，要么就自己当这屋檐。”

　　“这是什么……意思啊？”李惓还小，迷惑不解地看着吕氏，“什么屋子屋檐的？”

　　“等你长大就明白了。”吕氏笑了笑，食指勾了小李惓的鼻尖一下。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打破了母子二人的温馨。李惓被着声音吓了一跳，赶紧爬上床躲在吕氏身后。吕氏把被子裹在小李惓身上将他藏了起来，轻声告诉他不要怕。小李惓点点头，但心里仍是有些害怕，于是就闭上了眼睛。

　　可闭上眼睛那嘈杂之声反而更大了，李惓伸手想要抓住吕氏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阿娘！”李惓一惊，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入目仍是王府卧房。

　　刚才，是梦。

　　李惓深深呼出一口气，慢慢坐起身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几日总是觉得心慌，也不知是要发生什么大事，总叫人心神不宁的。

　　突然，一阵嘈杂之声从卧房外头传来，似乎就是刚才在梦里吵着自己那声响。

　　怎么回事？李惓伸手掀开床帏，却发现卧房外头不知何时点了灯，一片灯火通明，从窗子映进屋内不少烛光。

　　又是点灯又是嘈杂的，前头的下人这是要翻天？李惓皱起眉头俯身下床，趿拉上鞋子，披起薄袄便拉开卧房门走了出去，一出门便看见方白正立在一侧守夜。

　　见李惓出来，方白立刻弯腰行礼，“四殿下。”

　　“这前头怎么回事？干什么呢？是要拆王府啊？”半夜三更被吵醒，李惓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说话都是带着刺儿。

　　“四殿下息怒，前院……”方白一脸为难，顿了一下咬了咬牙才接着说道，“前院是……是周丞相府的人在闹？”

　　“什么？”李惓怎么也没想到是周府的人，眉头锁紧，“周府的人来闹什么？”

　　方白低着头，万分艰难的往外挤字儿，“他们……他们来找兔子。”

　　李惓：？

　　李惓：“找找……找什么？”

　　“兔子——周丞相养的兔子跑丢了，”方白横下心，豁出去了给李惓讲来龙去脉，“说是周丞相可宝贝那兔子了，丞相府的人翻天寻地的找，不光咱这儿，整个城西全都让周府的人翻了个遍儿。”

　　李惓裹紧衣袍往王府后院那看去，远处其他朝臣府上的屋楼阁宇也都点了灯，喧闹之声似乎也不知王府有，其他地方好像更吵。

　　周慎脑子是不是有病，大半夜把城西翻成这样找兔子？李惓恨恨的“呸”了一声，周慎真是花样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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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会是最虐的地方，我先说好，不要骂我不要骂我不要骂我，骂周慎可以，也不用太担心，就两章，这两章熬过去就好了，真的）
李惓：大半夜的你吵什么吵？
周慎：我家小兔子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