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人》Damocles

3、旅团

　　无名在石板上躺了三天才醒，他坐起来用手摸了摸身侧的墙壁。
　　应该是个房子，不是拼起来凑数的破烂货。

　　是库洛洛的地盘吧。
　　无名想着，耳尖的听到点动静。他转过头瞧着那边，没吱声。细微的脚步声听着不是飞坦，也不太像库洛洛。

　　“你醒了。”
　　很冷淡的口吻，语气也没什么波动。
　　说话的玛奇倚在有些破损的门框上。

　　旅团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
　　库洛洛原本打算让派克诺妲和玛奇一起留守。

　　玛奇却想起库洛洛今天要去做的事，她觉得派克诺妲一起去更好。于是就和库洛洛谈了几句，库洛洛也就同意让玛奇一个人留下来了。

　　不过玛奇也没想到，无名赶巧在这时候醒了。

　　她没有恶意。
　　无名绷着的警惕卸下去些，他拿着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有些不太稳当的站起来。

　　指尖的触感告诉他，这东西摸着像飞坦的衣服。

　　“我...咳咳...”
　　干涩的嗓子卡住无名说出口的话。他控制不住的咳了两声，等缓和了呼吸才接着问。
　　“…睡了多久？”

　　“三天。”
　　“库洛洛出去了？”

　　玛奇点了头，隔了两秒才意识到无名看不见她的动作。她拧眉，不太情愿的开口道。
　　“嗯。”

　　无名没什么想问的了，玛奇看了他两眼走过去把手里的面包放到无名手里，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从无名醒来后，玛奇在她的直觉里逐渐清晰的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怪异。

　　她走到门口，莫名跟着那怪异的直觉脱口而出了自己的名字。
　　“玛奇。”

　　无名实打实的愣了好几秒才哑着声音做了回应。
　　“......无名。”

　　傍晚时分。
　　玛奇和无名待在房子正门推开后，一进来的房间里。

　　玛奇说库洛洛他们很快就回来了，无名就和她保持了一段让人安心些的距离，然后坐下一起等。

　　库洛洛一行人回来的很快，也或许是黑暗里的时间过得很快，无名甚至没感到等待的时间漫长。

　　先推门进来的是库洛洛。
　　他看见无名的瞬间挑了下眉，跟着开口和玛奇打了个招呼。

　　算上自己，七个人。
　　无名听着说话的声音数了数，飞坦挨着他坐下。无名歪过头，他没闻见血腥味，反倒是感受到了飞坦压抑着的暴虐。

　　“飞坦。”
　　他喊，跟着问。
　　“要找人吗？”

　　飞坦从咬着的牙缝里挤出一个模糊又古怪的笑。
　　他拒绝了这个诱人的提议。

　　库洛洛这三天潜移默化的教导是有用的。飞坦意识到了自己的缺陷，他要把缺陷消灭，或者藏起来。

　　对于飞坦与往常不同的回答，无名只不过点了个头，没再去询问更多。

　　飞坦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要飞坦活着就好了。

　　从交换了名字的那一刻起，对无名来说，飞坦始终是区别于其他人的。
　　哪怕‘无名’并不是他的真名。

　　无名的真名是什么，无名也不知道。
　　他的真名被上天留存。

　　无名是受到上天礼赠的人，上天禁止他直言天意。

　　也就是说，关于他自身的能力又或是其他，无名能向他人言明的总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他与上天之间的契约繁多。
　　他清楚的不过一两个，剩下的大部分仍旧模糊。

　　无名在库洛洛的授意下，僵硬的和其他的人交换了名字。

　　库洛洛坐在最里面的单人扶手沙发上，他合上了手里的‘书’。目光扫过房间里的所有人，他笑了笑，然后说出了他计划的全貌。

　　他说。
　　我们是幻影旅团。
　　旅团的宗旨是抢夺这世界上所有想要的珍宝。

　　无名不太明白珍宝的意义，库洛洛想了想，换了个更浅显易懂的说法。

　　“少见的，可以换很多很多食物的东西。”

　　无名瞬间觉得‘珍宝’是个好东西，他的脸上也终于染上了些许和飞坦他们一样的神色。

　　满意的神色从库洛洛的眼底一闪而过，他接着说了说关于旅团的组成人员还有一些规定。

　　旅团一共有十三名成员。
　　目前只有七人，后续的成员将由他负责寻找。

　　——
　　在旅团里。
　　我是头脑，你们就像四肢。原则上，四肢要忠实服从头脑的指令。

　　不过，这是组织运作机能上的原则。
　　和生死无关。

　　要是头脑死了，只要有人继承位子即可。有时候，四肢比头脑还重要。

　　别本末倒置。
　　我的命令最优先，但不要把我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我也是旅团的一分子。

　　应该存活的不是个人，而是旅团。
　　不要忘了这一点。

　　成员间不允许内斗，出现矛盾时用抛硬币的方式解决。*
　　——

　　这很长的一段话，无名记住了，但他不确定自己懂了。

　　好在库洛洛也没怎么指望他们的文化水平，蜘蛛头子勾着唇角，决定以后再结合实际教给蜘蛛腿们。

　　“我们是蜘蛛。”
　　“想要的，就不择手段夺取。”

　　库洛洛以这两句话作为了结尾，无名稍微有些喜欢这两句话了。

　　蜘蛛头定好了旅团的标志。
　　团员们选了号码，再由玛奇纹上去。

　　轮到无名纹身的时候，玛奇问他想要几号，纹在哪里？无名想了想随口说了个4号。

　　说着他伸出手指了指右耳后。
　　“纹在这吧，稍微小一点。”

　　玛奇看看位置，确定无名不换号码和地方以后，抬手就给他纹上了。

　　十二只脚的蜘蛛。
　　蛛背上有一个血红色的4。
　　飞坦告诉他的。

　　库洛洛没有硬要求团员们必须住在一起，但介于现在的团员们能力都不够强，住在一起显然更容易生存下来。

　　无名本身就无所谓住的地方，也就跟飞坦一样同意了库洛洛的说法。

　　在流星街的日子一晃就过去了八年。
　　团员们都长高了些，除了飞坦。

　　开玩笑的。

　　飞坦其实有长高那么几公分。
　　但对比起其他人大幅度的窜高，他就显得一如既往的矮。

　　而现在，作为仅仅比飞坦高一点点的无名，反倒是跟飞坦的关系更好了。
　　这也是库洛洛没料到的。

　　这几年里，无名的眼睛始终没有恢复。

　　他对只有黑红血迹和漫天灰尘与垃圾的流星街没有丝毫留恋与兴趣。

　　在库洛洛的帮助下，无名发现非强制性的【代价】可以指定以后，他将所有的【代价】全部选择了视觉。

　　断断续续的，【代价】越积越多。
　　直到库洛洛这一次的全员召集，无名欠着上天的【代价】距离还清仅剩下不到五个月。

　　在大约在三年前，除了派克诺妲还有富兰克林是一直跟着库洛洛一起行动的以外，剩下的四个人都陆陆续续的离开了住了几年的房子。

　　库洛洛在征询了成员们的意见后，让富兰克林毁掉了那个房子。

　　属于蜘蛛的东西，哪怕不要了，也容不得他人一丝一毫的沾染。

　　而总是和无名一起的飞坦，也在一年后告别了无名。飞坦想去流星街外的世界看看，他问无名要不要一起。

　　无名对外界的兴趣不大，也就没去。要不是这次的召集，无名大概率还在流星街里的一角瞎晃悠吧。

　　这次召集的目标是号称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红眼。

　　库洛洛宣布目的以后，顺势交代了几句个人负责的任务。

　　自此。
　　初代幻影旅团。
　　第一次大型活动，全员出动。

　　无名有想过火红眼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听飞坦说是红色的。

　　可红色不就是血的颜色？
　　无名瞬间没了兴趣。

　　火烧破天空。
　　绯红色的眼睛流着泪。

　　窟卢塔人的衣服和脸颊染上族人们滚烫的血。

　　无名在一旁看着。
　　他听着那些人或是愤怒或是痛苦的谩骂与尖叫，只觉得他们有点吵。

　　无名没有出手。
　　严格来说，也用不上他。

　　库洛洛原以为会有让旅团感到棘手的敌人，可实际上也没他施展能力的余地。

　　无名站久了便有点烦，他抬脚在附近的血泊里四处走了走。

　　这里的天色湛蓝里映着鲜红，脚下的青草郁郁葱葱，还怪好看的。
　　可惜他看不见。

　　无名走的随意，这两年独自一人的警惕心让他保持着‘圆’。隐约的，‘圆’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东西。

　　他有些好奇，便走过去。
　　近了些，他发现感受到的东西其实是个人。也可以说，是个少年。

　　无名听了会那在树林间悦动着的歌声，他勾了勾唇角，然后默不作声的调转了身形。

　　让他再笑一会儿吧。
　　反正他也笑不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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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库洛洛的原话
改动了几个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