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焰》良辰眄庭

3、第三章

　　“赢念祖？”康佂默念了一遍这个带着些年代感的名字，脑海里瞬间浮出一张中年男人，头大脖子粗，不是领导就是伙夫的脸来，只要带着主任这个头衔基本上长得也就和汤如宝无二了。

　　临出康佂的家们汤如宝还不忘叮嘱他：“康老师，万事拜托了，不管那位提什么要求咱能做到的尽力做好，不能做到的也要排除万难做到。下午我还有事就不去了，等会我把他的电话发你手机上，你记得给手机充上电啊！”

　　康佂点点头一一应下：“好，我知道了，汤主任您慢走。”

　　“哎哎哎，我慢走。”汤如宝一步三回头，不放心的又叮嘱了一句：“下午别迟到啊，手机记得开机啊！”

　　康佂继续点头，指了指电梯门，说：“主任，电梯来了。”

　　送走汤如宝后康佂先是烤了一片面包垫肚子，随后才记起来给手机充电，插上电源后也不急着开机，而是进浴室冲了一个热水澡。等他洗好澡围着条浴巾出来时整个人也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走到桌边拿起手机长摁开机键，除了汤如宝的夺命连环扣外就是几个学生的新年祝福短信。

　　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回他。

　　康佂自嘲的笑了笑，先是回了汤如宝一条收到，看时间不早，拨通了汤如宝发来的那个电话号码。开启免提后康佂把手机丢在了床上，打开衣柜挑衣服，可直到他穿好衣服手机里也没传来人声。

　　挂断了？没人接？康佂疑惑着俯身去拿手机，点亮屏幕一看才发现通话已经持续四分三十三秒，只是对方一直没有开口所以康佂根本不知道电话早就接通了。

　　这人还真是有点意思。康佂笑着摇了摇头，调整了语气礼貌性的开口了：“你好，请问是嬴主任吗？”

　　这四分多钟对方显然一直在等他开口，几乎是康佂刚问完的一瞬间，他很快简短的回了一个字：“嗯。”

　　得到回复的康佂继续说：“嬴主任您好，我是中大的康老师，我们汤主任应该和您提前说过了，寒假这期间是由我来负责您的行程，请问您现在出门了吗？”在康佂说了这么长一串后，赢念祖回的依旧简短：“没有。”

　　果然是党领导来的，架子摆的就是足。康佂默默想着，又问：
　　“好的，那请问您现在在哪里？”

　　赢念祖报了一个酒店的名字。

　　康佂想了想，记起来这家酒店就在中大附近。他又说：“哦，这样的话我们酒店碰面好了，我直接去酒店接您吧，也省得您再走去学校了。”

　　赢念祖说：“可以。”

　　挂断电话后康佂对着手机发了一会呆，喃喃了一句老古董，披上外套就出门了。

　　康佂的车是一辆改装过的三十度角，车体是泛着银光的水蓝色，只要是出太阳的日子，车身就会布灵布灵的闪着光，开在路上特别拉风，回头率百分百。

　　今天康佂穿的是内搭白色高领毛衣，外套短款黑色羽绒服，下身一条九分水洗牛仔裤配一双黑棕色中筒靴，腰间系了一条银色腰带，头戴了一顶黑色毛线帽，看起来少年感十足。康佂本身长得就很有欺骗性，一双星目和人对视时就像会说话，鼻梁高挺，嘴角时常含笑，下颌弧度硬朗与柔美调和的恰到刚好。净身高一米八五，身形较瘦却不会让人觉得羸弱，给人一种古代读书人的文艺感，整个人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三十岁的男人。不知道的都只会以为是刚上大学的小伙子。

　　今天路上车少，十分钟左右康佂就到了。他停好车本来想打电话叫人出来的，后来一想好歹是个大领导，说话又那么倨傲肯定不好相处，还是给足面子亲自去接他老人家上车比较好。这么想着康佂打开车门下了车，迈着大步子进了酒店。酒店大厅有一个接待区，在接待区康佂一眼扫过，看到最后一排靠窗边坐着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他眯眼看着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眼，昨晚的记忆跃入脑海。

　　黑色低领毛衣，外套还是昨天那件黑色毛呢大衣，脖子上工整的围了一条黑白格子的围脖，下身一条黑色紧身西装裤衬得那双大长腿匀称笔直，脚穿一双高帮潮牌运动鞋。五官深邃，表情肃然，一副银边眼镜架在鼻梁上，活像是动漫里走出来的九头身男主。

　　不同的是这个男主缺少了霸道的气息，多了一丝呆板的味道，此时他正拧着眉看表，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康佂也看了看自己的腕表，想着时间还早也不急着打电话给赢念祖，抬步朝坐在窗边的人走了过去。

　　“好巧。”康佂站在这个男人的对面，以一个俯视的角度看着他，微微笑着说：“怎么样，看了今天的日报吗？”

　　人影挡在男人的身上遮去了大部分的阳光，他抬起头身体微微后仰看着来人皱了皱眉，半响才沉声问：“哪位？”

　　被对方这么一问康佂的假笑差点没挂住。这个人到底是眼神有问题还是记忆有问题？本来他就是来洗清一下昨晚的误会，现在这么一弄倒显得是他自找无趣。

　　本着既然来了就把话题聊完的原则，康佂开始试着帮对方找回昨晚的回忆：“哈……昨天晚上，小河边，你以为我要跳河所以劝我，想起来了吗？”

　　男人眯了眯眼，薄唇紧抿，看着康佂的脸沉默了两秒，才问：“那你为什么没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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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点是他为什么没跳吗？

　　重点不该是昨晚他们见过面吗？

　　越是艰难越是要迎难而上，康佂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扬了扬下巴，说：“多谢昨晚你的提醒，虽然我并没有要轻生的想法，但是为了安全还是离河边远了一些。”

　　男人点了一下头，把头转向窗外那侧显然不愿意再搭理他。

　　气氛又重新冷了下来，康佂自己都替自己感到尴尬。反正已经坐下了，他索性掏出手机翻出赢念祖的号码，拨了出去。

　　整个过程中康佂一边拿着手机一边用余光去看对面的男人，活了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完美的人。面部线条刚硬而又不失柔美，小麦色的皮肤，一丝不苟的着装配上冷冽的表情，给人一种禁欲系的美感。

　　昨晚那个钢琴曲的铃声又响起，有人给这个男人打电话了。康佂想到昨晚他接电话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同情了对方一下。给这么一个半天憋不出一个屁的人打电话一定很累吧。因为眼神全在对方身上以至于康佂忘了自己也还在打电话。

　　男人拿出手机只一眼便摁下了接听键，手机放在耳边也不说话，似乎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临桌叫了一声服务员，康佂才猛地从看着对面那个男人失神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刚才他的手机里好像……

　　也传来了叫服务员的声音。

　　不会这么巧吧……

　　这么想着康佂心跳‘砰砰’直线飙升，他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着屏幕，显示正在通话中。

　　康佂看看自己的手机，又抬头看看对面坐着的男人，几乎是咬着自己的舌头，小心试探性地叫一句：“嬴……主任？”

　　赢念祖转过头看着他，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只是似乎多了那么一点点的惊讶。用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问道。
　　“是你？”

　　“呵……”康佂干笑了两声，讪讪的说：“是我。”

　　意外吗？惊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