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焰》良辰眄庭

5、第五章

　　和路上的萧条情形不同，电影院人特别多，临近过年有许多大片上映，他们要看的这部因为已经上映了大半个月所以购票观看的人已经不多了。康佂轻轻松松就买到了电影票，他看着站在一旁的赢念祖，问：“嬴主任，饮料您要喝奶茶还是咖啡，或者可乐？”

　　赢念祖摇了摇头，说：“不用。”

　　康佂又问：“爆米花呢？”

　　赢念祖说：“不用。”

　　“行吧。”康佂笑了笑，也没再客气，反正两个大男人来看电影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他们在一旁的休息区等了一会就进场了，康佂买的位置在正中间，四周一个人都没有，一直到临开场才又零落的进来三四个人，还都是坐在最后一排。

　　康佂扭头看了一圈，压低了声音说：“嬴主任，看这部电影我们赚了，包场。”

　　赢念祖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见他不说话康佂又十分没眼色的问：“嬴主任，您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啊？”

　　赢念祖声音淡淡的，但是听得出来他刻意压低了几分。“电影开始了。”

　　康佂：“……”
　　谁说一起看电影能增进感情的？你过来我们谈谈。

　　整场电影的节奏都很明快，是一部很感人的片子，偶尔穿插一点搞笑的镜头，看到最后主角下场领盒饭，康佂抽抽嗒嗒的开始猛男落泪，一包纸巾被他很快用的见了底。

　　他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赢念祖，心里又是惊又是佩服的。他不是个看场电影就会哭的人，换句话说他对电影的要求还是很高的，能踩中他泪点的更是少之又少，之所以会哭也是因为这一部真的是很感人，深深的打动了他。康佂吸了吸鼻子，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嬴主任，您不觉得感动吗？”

　　赢念祖看着哭肿了眼睛的康佂，面无表情的说：“还好。”

　　康佂又问：“那主角死了，您就不觉得难过吗？”

　　赢念祖继续面无表情：“还好。”

　　康佂不死心，又问：“那你觉得好看吗？”

　　赢念祖总算是回了一个让康佂满意的答案：“挺好看的。”

　　康佂紧接着又问：“那您为什么不哭？”

　　赢念祖反倒是看着他认真地说：“按照剧情的发展他必须死，我为什么要哭？”

　　康佂：“……”

　　说的有点道理，康佂这会也觉得好像没那么难过了，他又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继续追问：“那什么样的电影情节您会哭呢？”

　　赢念祖说：“可以不死，但是死了。”

　　“还有这种剧情？”怎么听都像是烂剧的剧情啊。

　　赢念祖没再说话。

　　两个人看完电影从影院出来时天色已经擦黑了。最后他们两个感情有没有增进一点康佂不知道，他倒是因为痛痛快快哭了一场，把心里那点郁结都变成泪水流掉了。所以收获还是有的。
　　看着天色不早，康佂提议说：“嬴主任，您饿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赢念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不用。”

　　也好。反正他也不想吃晚饭，带着这么个老古董在外面绕了一圈他确实也累了，现在他只想快点回家洗洗睡觉。康佂说：“那我送您回去吧。”

　　开车送赢念祖到酒店，康佂下车陪他走到了酒店大厅。看着赢念祖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康佂鬼使神差的出声叫住了他：“嬴主任。”

　　赢念祖转头看着他，虽然他没说话，可脸上清清楚楚写着什么事。

　　好歹是省里来的领导，康佂还是不忘客套地问了一句：“赢主任酒店住的习惯吗？要是不习惯可以住我家，我一个人住三室一厅，余了两间客房出来。”

　　康佂之所以这么问纯属于是给对方足够的面子，客套客套而已。他本以为赢念祖这个老古董是不可能会答应的，毕竟谁会放着星级酒店不住去和一个男人住一起呢。

　　可事实证明他永远猜不透上级领导的心思。

　　“好，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对他这个提议赢念祖点了点头，然后进了电梯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康佂愣在那里嘴角还凝固在微微勾起的弧度。

　　他……是不是耳朵出问题了？

　　赢念祖……刚刚竟然答应了去他家住？

　　去他家住！？

　　赢念祖收拾东西的速度很快，在康佂还愣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有人甘愿放弃五星级酒店不住而去和一个大男人住时，他就已经领着包下来了。赢念祖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个大小适中的手提旅行包。

　　康佂看着他迎面走来也回过了神，伸手想去帮他拿行李被赢念祖躲开了，他说：“不用，我自己来。”

　　“哦……”康佂看着他呆呆地点了点头，一方面觉得自己狗腿过了头，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了。或许人家就是不喜欢酒店人来人往的也不一定呢？这老古董看上去就是个有洁癖的人，不喜欢公共场合实在太正常了。

　　他不应该带着自己的有色眼镜去看别人。

　　嗯！

　　上了车从酒店到康佂家也只用了十分钟左右。他家在一个老小区里，没有电梯，康佂的家在三楼，是一个不高不低贼也不好惦记的绝佳楼层。因为小区有些年代了，所以从楼面看上去写满了沧桑，白色的墙灰留下了岁月的痕迹，小区楼下的健身器材区还有不少小老头老太在锻炼身体。

　　康佂出门不喜欢带钥匙，从小到大他手上丢失的钥匙多到都能凑一串两斤重的大链子了，所以从学校搬出来后他就把门换成了智能指纹锁。

　　和小区的年代感不同，康佂的家里是重新装修过的，灯光偏冷色调，灰蓝色的墙面，整体装修风格都带着一点点蓝色的忧郁，看上去并不是很喜庆却让人感觉很舒服。客厅里摆放的东西并不多，一面大屏曲面的液晶电视，电视下方有一个长长的，矮小的电视柜，电视柜上面放着一台CD机，和一套立体音响。

　　一张软皮沙发就放在电视机一个跨步距离的的前方，沙发的大小正好够一个成年男子躺在上面。

　　电视机柜的上方挂着四幅春夏秋冬的油画，署名是一个个性的拇指印。

　　厨房和餐厅是连着的半开式，坐在餐桌上能看到厨房里的场景。

　　简单而不廉价的硬装，华丽而不繁复的软装，多余的挂饰一概没有。赢念祖略略一眼欣赏完康佂的家，面上浮现出了一丝惊讶。

　　康佂的车放在人群中是能闪瞎人眼的车，康佂的家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家。简简单单的装修，简简单单的一人食。

　　“嬴主任请坐，我去给您倒杯水。”康佂示意赢念祖去沙发上休息，自己走到冰箱面前从里面拿出了一瓶矿泉水。他把水递给赢念祖，问：“嬴主任，冰的没关系吧？”

　　赢念祖接过水说了一声谢谢，打开瓶盖喝了一口。看起来他似乎真的渴了，一口下去大半瓶都没了。

　　看他喝水的样子康佂心里想着这个人也真是有意思，在外面转悠了大半天渴了也不知道说一声。康佂笑了笑，心里默默腹诽赢念祖果然是个老古董，就连矿泉水都不知道买来喝。

　　因为赢念祖住进来了康佂必须得收拾一间卧房出来，但是再怎么收拾也不可能凭空变出一张床，他家三间房除了他睡的那间卧室里有床外，剩下两间一间是画室，另一间名义上是客房实际上已经被他当作储藏室，里面堆了一些他用不上又不舍得丢的旧作和画材。但是比画室好一点的是里面有一张榻榻米，因为那间房朝西，太阳落山时会有很美的夕阳从窗户外洒进来，坐在榻榻米上能欣赏到日落的全过程。

　　再怎么说赢念祖也是省里来的领导，而且还是自己亲自邀请上门的领导，让人家睡陈旧的榻榻米多少有点不合适，康佂最后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他看着赢念祖，说：“嬴主任您先在沙发上坐会，我去给您收拾房间出来。”

　　赢念祖点了点头，看着他，问：“我要用厨房，方便吗？”

　　“方便方便。”老古董是要自己亲自下厨了吗？也是了，这大半天他们两别说晚饭，就是中午都没吃。他自己是一天不吃也感不到饿的但老古董也不行，一般来说这种事业有成的老男人三餐都是很固定的。康佂说：“嬴主任是饿了吗？我给您煮碗面吧？还是您要吃炒菜？我可以叫外卖。”

　　“不用了。”赢念祖说：“我自己来吧。”

　　人家都这么说了康佂也不再强求，他笑着说：“那行吧，嬴主任您需要什么就问我，我家厨房虽然不大但是厨具还是很齐全的。”

　　两个人分工完毕康佂进了房间。他把床上的羽绒被和床垫都抱到了放榻榻米的房间，又拿出了今年新买来过冬还没来得及用上的羽绒被，套上新买来洗过晒过的被套。床垫被他用床用吸尘器吸了一遍才铺上的新床垫，枕头枕套也全部都换了新。床上卫生做完了他又把房间的灰尘吸了一遍，抹尘拖地，开窗透风，做完这些康佂身上的汗都冒出来了。他默默想着赢念祖其实一点都不傻，他这房间被他这么一收拾可比五星级的总统套房还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厨房里传来了米饭的香味，康佂的肚子很配合的咕噜了两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饿的扁平的小腹，也不知道赢念祖有没有准备他的份？

　　他正想着要不要厚着脸出去问一句，门外赢念祖充满磁性但又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传来：“康老师，出来吃饭。”

　　康佂还是第一次觉得赢念祖说话声音这么好听。

　　而且刚才他叫他什么？

　　康老师……

　　只是被赢念祖礼貌的这么称呼了一下，康佂忽然就有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就像是多年的耕耘终于换来了一场春雨。

　　所以事实证明，一时舔狗一时爽，一直舔狗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