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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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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握着手机，慢慢地垂下了手，目光时而空洞时而凝重地瞪着屏幕，直至亮度完全暗了下去他才回过神。
“中也先生，去了这么久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吗？”
“啊……没什么，就是人有点多。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刚才，太宰先生给您打电话了。”
“呃、你、你怎么知道的……”
“万分抱歉，在下擅自接通了电话。”
“是么……没关系。那他跟你说了什么？”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
[那就好。]
与中也分开后，芥川一个人走向家的方向，他的步伐很慢很慢，周围很吵，但耳朵里的声音像是从天边传来的一样遥远。
到底有什么意义。
他快步向前跑去，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思维在此时明显滞后了。
到底有什么意义……他现在所做的……
最终还是疯了似的狂奔进了电话亭，芥川关紧门，在狭窄的空间里大口大口喘着气，手指在数字键上快速按下一串号码，借着运动后壮大起来的胆子，终于将它拨了出去。
从确认了那是太宰治的号码时起，他就开始默记，多拖延一秒，就有可能忘记或混淆。
如果不打算去打扰，记下它又有什么意义？
可是，接通了之后又该怎么办——
又或许根本不会接通……
“喂？”
通了。
除了紧张之外，就只剩下不敢相信。
慵懒缱绻的声线里，带着几分沉闷的鼻音，态度依旧那么随便，但或许是极其认真的……因为谁都无法揣测，太宰先生的真实想法。
芥川没有说话，虚脱了似的靠在玻璃门上，无论是握着听筒的手还是提着塑料袋的掌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而另外一边，也是“喂”了一声后就没了动静，要不是偶尔响起的车流声，芥川肯定会认为电话从一开始就没有接通过。
“呼～”
轻轻的吹气声传来，随即就是“咕咚咕咚”的吞咽声，之后太宰有些惬意地“嗯”了一声。
是在喝什么吗？
芥川不禁在脑海里开始想象起那幅画面，他见过以前的太宰喝酒的样子，不过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享受”一词的存在，几乎只是为了应酬或在执行任务时而作的伪装。
连他究竟喜不喜欢喝酒都不知道。
武装侦探社下面有一家咖啡店，或许太宰先生是在喝咖啡？
或者是茶？
时间在芥川胡思乱想的时候悄然流逝，直到听筒里传来一句快而决断的“是恶作剧吧”之后，这次荒唐的通话才得已结束。
芥川放下听筒，看到显示屏上的数字时自己都忍不住惊讶了一小会儿。
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
这终究也只是一次没有意义的通话，但芥川已经知足了，之前的惴惴不安与纠结已经散去。
那一天晚上，中也就离开了横滨，之后超过半年的时间都没有回来，芥川有时候会收到他的短信，偶尔也会接到电话，但接通以后似乎都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两次以后就再也没有了第三次。
再后来，芥川遇到了一位少女。
眼睛里没有光亮的、如行尸走肉般徘徊于尘世间孤独迷茫的灵魂。
和曾经的他何其相似。
——泉镜花。
“我会赋予你继续生存下去的意义。”
芥川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如此果断地说道，却没能牵起对方一丝一毫的悸动。
镜花追寻的只有死亡而已。
但芥川不允许。
既然渴望死亡，那就变成制造死亡的杀手吧。
可是，在控制她手刃了第一个目标后，芥川却做出了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举动。
“感觉如何？”
“我不想杀人。”
镜花的瞳孔在颤抖，从初遇到如今，第一次产生了人该有的、但身为杀手不该存在的……名为恐惧的情绪。
芥川自小便是从杀戮中活过来的。那不是癖好，只是为了生存而不得不那么做，直到后来被带回港口黑手党，教给他的也只有更为暴力与冷漠的对敌技巧。
怜悯、温柔、宽容之类的词汇于他而言与天方夜谭无异。
所以——
“既然不想杀戮，那就算了。”
被温柔以待的人，对别人也会产生悲悯之心吧。
但是，没有用的人不配活在港口黑手党。
芥川将镜花的工作转为了窃取情报、绑架重要人员之类。
所做的事，依旧被世人所不齿、所惧怕。
不能物尽其用，让芥川稍微有点惋惜，可看着镜花娇小的身影，那种情绪又顿时烟消云散了。
生活依旧在继续，芥川谨记中也临行前的话，终于不再用自杀式的方式执行任务了。在那半年里，他找过一回武装侦探社的麻烦，把中岛敦教训了一顿，也是为了更近一步了解对方的异能、以及被太宰青睐的理由。
但是，失望的是，无论是在控制异能的力量上、还是其他的什么地方，芥川都没能从他身上寻找到足以让人眼前一亮的闪光点。
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那个人的认可？
越去了解，就让芥川越发厌恶中岛敦，因此在那一场战斗里，他几乎虐待一般给他留下了一身的伤。
明明说过不会就这么算了，但太宰却没了动静，被昔日的直系上司针对，芥川本该感到恐慌或难过，但他却反而对此很期待。
总比被无视好多了。
不能变成被认可的下属，也要成为被认可的对手。
这份心情在时间的消磨中越发强烈，也因为对方的风平浪静而焦灼，甚至会让他产生当时的太宰只是随口一说、实际上并没有当真的感觉。
一个人呆着的时候，芥川会用自己的号码给太宰打电话，不过从第一次拨出去时起，电话就一直被拒接，他没有再用公用电话亭里的座机，害怕某些事实被验证。
比如，太宰是知道他的联系方式的，所以才一直没有接听他的电话。
直到有一天，自己的号码终于加入了对方的黑名单，他才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但这也只能算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意外来得很快，在中也离开的第六个月里，芥川再次遇到了武装侦探社的人。
决定要贯彻正义之道的武装侦探社成员、选择了救人的那一方的太宰先生的新部下中岛敦，是个看起来非常厌恶黑暗与暴力、一心向着光明的天真的少年。
因此他对于芥川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对镜花所做的一切都反感至极。
那是单纯地，因为做了伤害别人的事而感到愤怒。
或许芥川对他的伤害，在这时候已经被忽略不计了吧。
因为那是，正义的一方。
“抱歉。”
镜花看着芥川，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从前没有过的神情，“因为他、因为武装侦探社让我感受到了以前没有过的温暖，所以，我选择离开你、离开港口黑手党。”
“我不想再伤害其他人了。”
“原本生长在阴影里的花朵，想要强行沐浴在阳光下，只会被灼得体无完肤，最终走向灭亡。
你明白吗？
”
“我明白”，镜花轻声道，眼里的光芒暗了一些，清秀的小脸上还是露出了些许痛苦与隐忍之色。
“但她和你不是同一类人。”
敦在此时掷地有声地道，镜花突然抬起头看向他，眼里满是震惊，眼看泪水就要肆意流出。
芥川的表情有些阴暗，低声道:“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也永远不会懂你这种人。为了夺走他人的生命而存在？那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芥川根本不想解释。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相对立的。
不知道曾经身为黑手党的太宰先生，究竟是如何融入到这样的氛围里的。
无法想象。
那不为他所知的另一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