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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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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
老式的房檐上还在持续不断地滴着水，砸在浑浊的水潭里，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偶尔拂过的微风会带动门口的铜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加上房檐上落下的水滴砸进泥潭里的声音，就像像一首温柔的乐曲，一切都那么平静祥和。
但这份祥和不属于芥川。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屏幕上刚好显示了15:00。
还好。
芥川站起身，从正在打盹的店员面前走了出去，刚刚被雨水冲刷过的天空万里无云，干净得纤尘不染。
走到阳光下，身上的阴冷气息立刻消弭殆尽，连带着精神状态都比方才好了不少。
芥川继续朝目的地走去。
离这儿半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新开不久的体育馆，马上里面将会举行一场规模不算很大的排球比赛，而芥川需要击杀的目标就混在观众里。
目标是政府的人，具体身份不得而知，只知道他在暗地里经常给港口Mafia下绊子，现如今查到他正在搜集且已得到了一部分能让港口黑手党重创的机密，因此森鸥外不得不去重视此事。
自从两年前港口黑手党得到了营业许可证之后，双方的相处模式有了很大的改变，至少在外看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事实上却是无论哪边都不曾对对方放松过警惕，这次芥川需要击杀的目标或许只是表面上的“替罪羔羊”，然而无论事情的真相是什么，那人都必须死。
如果是真正的主谋，杀了他就是祛除了目前的大隐患，即使不是，也可以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目标平日里都有异能者和武装部队保护，而且深居简出，可能他没有想到有一天会栽在自己一个小小的爱好上，竟然到这样一个普通的地方观看比赛……
愚蠢。
芥川有时候也会去思考这些问题，即使没有任何意义。
参赛者兴许是来自某高校的学生，远远看去体育馆外停放着几辆中规中矩的大巴，旁边还有一些为数不多的私家车。
似乎在那一刻明白了些什么。
“咳咳。”
芥川咳嗽了两声，空气太过湿润对呼吸道来说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胸膛里的两叶肺像是倒进了一些水似的，沉甸甸、凉嗖嗖的。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注视着他了，无论做得好坏，太宰先生都看不到，不会有夸奖，也不会有斥责。首领需要的只是结果，没用的只需要处理掉，有用的就尽量将可利用的价值达到最大化，直到将其抛弃也不会有任何惋惜之意的那天。
芥川的眼睛只有在太宰治没有离开的时候才是亮的。
终有一天他会陨落，无声地离开这个世界，但在那之前他不会离开港口黑手党。这里是他的起点，也终将是终点。
注定会带着鲜血和罪恶下地狱的人，不需要恻隐之心。
芥川的眼神恢复了那片灰蒙蒙的死寂，然后毅然决然地迈出了步子，却在那时突然听到了几声尖锐的枪击声。
从体育馆内传来的。
无暇思考其他，芥川快步朝那边跑去。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很有可能打乱他原本的计划。
越接近体育馆，从入口处传来的骚乱声便越清晰，从里面涌出了大批人流，入眼可见的另外几个消防通道也堵满了人，霎时间整个体育馆外围变得人声鼎沸。
青黑色的浓烟从窗户、出入口处不断往外冒，而断断续续的枪声还没有停止，外围的玻璃在混乱中不知被什么人打碎了一部分，有些甚至砸在了正在逃亡的人身上，现场一片混乱，尖叫声、哭喊声以及枪击声和时不时的爆炸声混杂在一起，一股脑地冲进芥川的耳朵里。
从寂静无声到混乱不堪仅仅不过一分钟的时间。
芥川阻止不了那些往外跑的人，因此也进不去里面，一个个慌不择路的身影擦肩而过，还有很多人直接撞到了身上。他的体质本就不太好、身材甚至可以说是瘦弱，在这样的环境下做什么都很吃力。
芥川阴着脸在人群中搜寻目标的身影，但现在想要保持不被胡乱逃窜的人们撞倒都有问题，就在他打算用异能支撑起身体时，体育馆三楼处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爆破声，碎裂的建筑物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给本就混乱的现场添了一把火。
一架小型直升机突然从另一个方向飞了过来，停在了被炸出来的大窟窿上方，而后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被几个壮硕的黑衣人簇拥着逃到了窟窿旁，两人顺着直升机上垂下的梯子爬了上去。
目标出现了。
没想到会乘坐直升机离开，到底是什么人逼得他选用这种方式……虽然省了寻找的时间，但这更不利于芥川的行动了，且不说罗生门能不能击落直升机，之后掉落下来的残骸该怎么办？
时间才过去了几分钟，应该还有很多人没有逃出来，目前的状况还会持续好大一会儿，直升机落下以后极有可能引发大爆炸，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因此丧命……
芥川是通缉犯，他早已暴露了身份。
森鸥外已经明确提醒过他了，在公共场合最好少露面，执行任务时也尽量不要连累到普通人，这不仅关系到芥川本人的安危，最重要的是还牵扯到了港口黑手党的利益，要是因此而被政府逮住把柄不放……
真是糟糕透顶了……
可芥川不允许自己失败，完成不了任务的人不配在黑手党里生存，也永远不会被那个人认可。
豁出去了。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等会儿直升机若是落下来了的话他就用罗生门顶住，即使爆炸的气浪会波及到很多少人……心中虽然是这么计划的，可仅凭现在的自己很可能会撑不住……不，他得撑住，必须撑住，一定能撑住。
这么想着的芥川便在人流涌动之时用罗生门控制衣角变成锋利的形状，偷偷瞄准目标打算仅用一击就将其击杀。
目标已经进入了直升机，很快就会飞离。
那双眼里又染上了杀戮的冰冷气息。
芥川几乎站在人潮的中心，各种各样的人从身旁闯过，不喜欢和别人有亲密肢体接触的他心里有些烦躁，后来芥川甚至感觉到有什么人攀上了他的肩膀。
无暇顾及太多，芥川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时机，只有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战斗上时，他才会微微产生一点儿活着的感觉。
就是现在！
大脑已经下达了指令，然而异能却发动不出来，那件他异常珍爱的黑色外套如平常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就只是一件普通的外套，那个人给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现在就是什么样。
眼看着直升机慢慢往更高处升了上去，芥川急得逆着人流朝更高的地方了走去，好不容易才挤到了一个勉强够得到的地方，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发动异能，却突然感觉有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异能再次发动失败。
他挣扎着想脱离开，可那只手的力气大得恐怖，又或许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壮，总之芥川根本无法挣脱。
转过头看去，然而推推搡搡的人群让他根本看不清楚谁的脸，他只能被挤着往外走。
为什么？
拥有异能已经好多年了，从没有发生过失灵的情况，所以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原因。
除非……
“太宰先生！”
芥川像失心疯似的突然仰面大叫了一声，但是周围的尖叫声、痛骂声、哭喊声盖过了他的呼喊，在一片嘈杂中，他的心跳得飞快，似乎确信太宰治就在身旁一般，芥川继续大喊：“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太宰先生……”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芥川自己都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他只感觉嗓子痛得像火在烧。
湍急的人流从身边涌过，没有异能支撑加上本就瘦小的芥川只能跟着移动，身边高大的身影将他团团围住，因为太过拥挤他也没办法低头去看抓着自己的手，芥川在这样无助的情况下焦躁得几乎暴跳。
任务已经失败了。
呼喊了大半天的芥川已经发不出一点儿声音了，非但如此，只要咳嗽一声喉咙就痛得要命，连带着胸腔也产生撕裂般的疼痛。
源源不断的人依旧从体育馆内逃出，芥川已经放弃了挣扎，只是阴沉着脸随着人流往外走。
那只手放开自己的时候，芥川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他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个人，但只剩下从指间溜走的空气。
转过身看去，入眼可及的全是陌生的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