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25、漏云初见六花开（十六）

　　“桃兮上神，上神！”
　　“芳蕤上仙，我家上神外出尚未归。”落云道。
　　“可说去哪儿了？”芳蕤问道。
　　“说是去上清殿探望公主殿下。”落云才说完芳蕤就迫不及待地往上清殿去。
　　赶到时，桃兮正在院子里同紫陌和画青说话。
　　“芳蕤，你可是来寻破沙的。”桃兮道，“她还未回来，得等上一等。”
　　“上神，”芳蕤顿了顿，喘了口气，“殿下她，出事了。”
　　“什么？”桃兮忙问道。
　　“殿下跌入轮回之境，生死未卜。”当务之急是救人，蓁蓁的事等破沙安然无恙了处置也不迟。
　　一听到这话，众人都坐不住了，忙赶去轮回之境。
　　“她怎会掉进去，”画青皱着眉头，“难不成是为了去寻长渊？”
　　“小神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去不能去，怎么就忍不住呢。”紫陌也急得跺脚。
　　“上神，还是先想想该如何救殿下出来吧。”芳蕤道，“上神，你可有什么办法？”
　　桃兮直盯着轮回之境看，指尖结出一朵曼陀罗华，手一挥，那花就晃晃悠悠地飘了进去，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彼此之间有感应，若是破沙还活着，桃兮便一定会知道。
　　只是过了许久也不见回应，桃兮紧握着双手，她不能再等了，破沙是她唯一的妹妹。于是桃兮伸出一只脚，刚想踏进轮回之境就被阻止了。
　　“桃兮！”画青拉住她。
　　“上神不可。”紫陌也阻止着。
　　“我必须要下去找她！”桃兮甩开画青的手，想再次进去，却被紫陌的声音阻止了。
　　“上神等等，”紫陌喊道，“殿下可能还活着。”
　　“当真！”桃兮露出一丝喜悦。
　　“请上神随小神来。”紫陌说着，便将众人带去了月老殿。
　　“紫陌，你将我们带来这做什么？”画青问道。
　　“小神方才感应到天命书有异常，”紫陌召出天命书，此时的天命书泛着奇异的光芒，紫陌打开天命书看了一圈，果然......
　　“如何？”桃兮迫不及待。
　　“上神请看，”紫陌对着那面巨大的轮/盘施法，轮/盘因紫陌的法力，开始慢慢转动，最后出现了个镜像，是一户人家抱着个婴儿。
　　“这是？”
　　“这个小娃娃便是公主殿下，”紫陌道，“殿下跌落轮回之境，被轮回之境炼化成了一缕气息，附身在这个婴儿身上。”
　　“被炼化了？” 画青疑惑，“从未听过轮回之境能炼化仙身，怎会如此？”
　　桃兮仔细思索画青的话，心中有了答案，打断他道：“可有法子召她回来？”
　　凡世间太过辛苦，破沙怎能承受得住。
　　“只有元神才能毫发无伤地来回轮回之境，殿下是连仙身一起进去，能够保住性命已是万幸。”紫陌摇头，“如今能够附身在这个凡人身上也未必是件坏事。”
　　“怎么说？”画青问道。
　　“就好比历劫，殿下眼下只是一缕气息，若是在这个凡人身上，陪她走过这一生，尝尽凡尘的苦楚，才能抵消轮回之境的炼化，回归神界。”紫陌解释道。
　　紫陌又道：“上神，这是唯一，也是最好的法子。”
　　桃兮本想着，等长渊养好伤回来，就同他一起修补好破沙体内的封印，没想到如今，破沙也下去了。
　　“我能下去看看她么？”轮/盘里的那个小婴儿让桃兮想起九万年前她初化形时的场景，那时她抱着还是婴儿的破沙坐在忘川河中的三生石上。
　　她们是并蒂彼岸，也是唯一一株同时绽放的曼珠沙华和曼陀罗华。
　　“凡间命数自有天定，上神若是贸然前往，恐会弄巧成拙，”紫陌道，“不过上神放心，小神会替上神照看好殿下。”
　　“那便......多谢紫陌星君了。”桃兮对着紫陌拜了拜。
　　“芳蕤，破沙是如何掉进去的？”破沙的事情有了转机，画青这才抽空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小仙的确知道，”芳蕤叹了口气，“蓁蓁仙子约了小仙去轮回之境，小仙到时她正扮做小仙的模样想要推殿下下去，而后小仙将她打伤，本以为这事了结，没成像她趁小仙不注意，还是将殿下推了进去。”
　　“蓁蓁仙子？”桃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蓁蓁修为不高，怎能化成你的模样，破沙虽然是个半吊子，却断不会打不过蓁蓁。”
　　“上神说的这些小仙也很疑惑，”芳蕤道，“小仙到时，殿下正倒在地上很是痛苦，蓁蓁的嘴角也挂着血迹。”
　　桃兮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可记得当时破沙胸口的灵石还在么？”
　　芳蕤听桃兮这么一说，好像真没看到：“好像不在。”
　　桃兮的拳头紧了紧，不过片刻又松开，两只手在胸前结了个印，一缕白光飞出了月老殿，她顺着光芒走到瑶池，那光芒便窜进池水消失了。她手一伸，便从池水里飞出个东西落在她手上，便是破沙的灵石。
　　原本破沙需要灵石这件事除了扶桑和她，便只有青梧知道。但那日长渊将破沙救回时，被好些人看见了，不妨有人从中知道些什么。
　　“上神，这本是小仙和蓁蓁的恩怨，没成想连累了殿下，还请上神责罚。”芳蕤心中愧疚。
　　桃兮道：“这不是你的错。”
　　就在这时，空中突然出现了几个大字，是天帝法令，让桃兮和芳蕤一同去神殿。芳蕤大抵上猜得出是何事，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拜见天帝。”芳蕤打量了四周，除了天帝，一旁还站着清川、夜阑，夜阑旁边则是蓁蓁。
　　“既来了，”天帝看了看底下，道，“蓁蓁，你便说吧。”
　　“姐姐，对不起，我......我本不该说的，只是，只是我真的吓坏了。”蓁蓁一脸惊慌。
　　“别怕。”夜阑拍了拍蓁蓁的背，再看向芳蕤，眼里满是厌恶。
　　“天帝，小仙看到，看到芳蕤上仙将推殿下入了轮回之境，”蓁蓁说着眼泪就流了出来，“还......还打伤了小仙。”
　　“芳蕤，你怎么说？”天帝问道。
　　“回天帝，殿下是掉入了轮回之境不假，但并非小仙所为，而是蓁蓁仙子将殿下推下去的。”芳蕤回答。
　　“姐姐，你怎能诬陷我，”蓁蓁大哭，“明明是你害了殿下，如今为何要将这些事情都推在我身上呢？”
　　“芳蕤，以蓁蓁的修为怎能打得过已是上仙的你？”夜阑安慰着蓁蓁。
　　“你也觉得是我？”芳蕤问道，“你就这么不愿相信我？”
　　“芳蕤，到现在你还不承认。”夜阑道，“蓁蓁有何理由要害殿下？”
　　“那我呢？殿下视我为好友，我又有何理由去害她？”芳蕤质问。
　　“你们现在各有各的说词，可有和证据？”天帝问道。
　　“我......姐姐既然你这样诬陷我，我也顾不得往日的情谊了。”蓁蓁说着，便拉开了些自己的领口，将被芳蕤打的伤露了出来，“姐姐，我的修为不如你，我只想陪在星君身边，而你却想要陷害我，你为何要苦苦相逼？”
　　“我为何要陷害你？”
　　“只因姐姐看不惯星君对我好，想让我永远离开星君，”蓁蓁哭着，“公主殿下身份尊贵，若真是我害了她，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这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你说我是为了得到夜阑才会陷害，”芳蕤笑得讽刺，“我若真想让你离开夜阑，为何不直接将你丢进去，而是弄这么多弯弯绕绕去害殿下？”
　　“姐姐就是想让星君觉得，我是个恶毒之人，让星君厌恶于我，”蓁蓁道，“姐姐，我真的只是想留在星君身边而已，我没想过与你争，你为何就是不肯成全我？”
　　“蓁蓁仙子，你说是芳蕤害了破沙，而你从未想过要害破沙，可当真？”桃兮突然开口。
　　“是。”
　　“那为何在破沙跌落轮回之境后是芳蕤跑来告知我，让我去救她，”桃兮道，“而你，却跑来天帝面前状告芳蕤，而不是想着去救人？”
　　“我......我当时被吓坏了，”蓁蓁小声道，“我怕，我怕姐姐也会杀了我，我后来也找了夜阑星君。”
　　“我并未听说破沙与夜阑星君交好，你找他做甚？”清川问道，“你方才说芳蕤想陷害你才没有杀你，你既知道芳蕤不会杀你，那你在怕什么？”
　　“我......我不知道，星君，我害怕，我怕......”蓁蓁扒在夜阑怀里哭着，“我身上的伤也是姐姐打的，我真的没有说谎。”
　　“桃兮，破沙是你妹妹，你且说如何吧。”天帝道。
　　“天帝，这件事还是缓一缓吧。”桃兮道，“我想先去轮回之境看看能不能找回破沙。”桃兮故意没将破沙在凡间的事情说出来。
　　如今破沙一人在凡间不知会发生何事，她不能冒险，一切还是等破沙平安归来再说。
　　“也好。”
　　走出大殿，芳蕤见夜阑扶着蓁蓁往外走，心里很不是滋味。
　　“芳蕤。”夜阑叫住她。
　　芳蕤回头看着他，只是看着，也不说话。
　　“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夜阑道，“从前的你并不会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
　　“这件事还尚未有定论，夜阑，你就这么急着把罪名都安到我身上？”芳蕤道，“你就这么不信我？”
　　“芳蕤，这不是我信不信你。”夜阑道。
　　“你若不信，那便不信吧。”芳蕤突然觉得自己和夜阑已无话可说，到底从何时他们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