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奈何》西遇了無

24、漏云初见六花开（十五）

　　等到再次醒来时，破沙躺在上清殿的床上，刚睁眼便看到一屋子人。
　　“破沙。”桃兮坐在床边，满眼是心疼。
　　“我......”她想坐起来，但全身都在痛，没半分力气，又想起昏迷前她看到长渊吐血，“仙君受伤了，青梧，你快去医治。”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青梧摇头，“你身上没一块好地儿。”
　　“还疼么？”桃兮眼中似是有泪。
　　“阿姐别哭，我不疼。”破沙虚弱地扯出一抹笑，“仙君他......可还好？”
　　“尊上他......没事，你不必担心。”青梧道。
　　“那便好，没事便好。”破沙松了口气，“我不过是受了个小伤，你们怎的都来了？”
　　“这还是小伤？”青梧道，“差点儿就没命了。”
　　“我真的没事。”破沙道。
　　“破沙，你为何会被九幽打伤？”清川问道。
　　“是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芳蕤也问道。
　　“我......好像是不小心闯进去的，”破沙回忆，“我是不是又惹祸了？”
　　“没有。”桃兮道，“芳蕤，二殿下，破沙已醒，你们就先回去吧，让她好好休息。”
　　“也好。”
　　待芳蕤和清川走后，桃兮才问道：“告诉阿姐，你怎会去到白石亭的？是如何进去的？”
　　“我是......跟着只鸟去的。”破沙将事情原委都讲了一遍。
　　“鸟？怎样的鸟？”桃兮追问。
　　“是只有白蓝色羽毛的鸟，”破沙道，“我就是跟着它走到那儿去的，可是等到了那儿时那只鸟却不见了。”
　　“白蓝羽毛的鸟......”桃兮蹙眉，“青梧，你可在天宫见过这种鸟？”
　　“从未见过，”青梧摇头，“待我回去问过降夕，他是凤凰，该是知道的。”
　　“也好。”
　　虽然她已经醒了，但由于伤势过重，被桃兮和青梧按在床上休养了几天，才被允许下床。
　　能下床她便迫不及待想要见长渊，那日长渊神兵天降救她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从前她惹了祸事都有扶桑来替她擦屁股，而现在，长渊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些事揽了下来，破沙自己，也像是依赖扶桑一样，依赖他。
　　可刚进屋便见画青和紫陌也在，长渊正躺在床上，面无血色。
　　“你们怎会在这儿？”破沙走过去，“仙君这是怎么了？青梧不是告诉我没事吗？为何还会躺在床上？”
　　“公主殿下。”紫陌拜了拜。
　　“他只是睡了一觉。”画青道。
　　“我是傻子么，这么好骗？”破沙喊道，“仙君他到底发生何事了！”
　　画青和紫陌面面相觑，最后紫陌叹了口气，道：“尊上下凡历劫了。”
　　“历劫？”一想到之前芳蕤说过的神仙历劫的可能，破沙便很是担心，“为何会去历劫，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画青和紫陌没说话，破沙回忆起九幽说过的话，他说长渊杀了他会被反噬，还有那束橙红色的光，难不成是因为......
　　“仙君下凡历劫是不是九幽的反噬？”破沙问道。
　　“是，”画青此时也不再隐瞒，“九幽是上古恶兽，纵然长渊法力再高，也逃不过反噬。”
　　“若不历劫会怎样？”破沙问道。
　　“会被反噬折磨。”画青道，“生不如死，直到修为耗尽。”
　　“历劫回来仙君可就无事了？”
　　“是。”
　　“紫陌，你可否告知仙君他如今在哪儿？”破沙道。
　　“殿下，天上一天凡间一年，尊上很快便会回来。”紫陌道。
　　“我就是想知道。”破沙不死心，“这都是因为我仙君才会重伤历劫，我只想知道他如今过得好不好。”
　　紫陌态度依然坚决：“殿下，尊上历劫是大事，出不得半点儿差错，断不能告诉旁人。”
　　“我去不了凡间，不会打扰仙君，我只是想知道。”破沙恳求。
　　扶桑从来不让她去人界，所以凡间对于她不过是奢望。
　　紫陌还是不肯松口：“殿下，尊上临行前吩咐过，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小神。”
　　紫陌最终也没告诉她长渊究竟托生成何人，会受怎样的劫难。
　　长渊历劫的第十天，破沙本在屋内小憩，却从屋外走进一个人影，趁着破沙睡觉的空隙将她胸前的灵石取走......
　　她醒来时收到一封信，是芳蕤写给她的，信上说邀她去轮回之境。
　　轮回之境位于天宫最高处，是神仙历劫的通道，若是有神仙需要下凡历劫，便要将元神从仙体中剥离，再穿过轮回之境，投身在该投身的凡人身上。等到历劫归来，元神便会从轮回之境中出来，回到仙身里。
　　破沙不知芳蕤为何会约她去轮回之境，难不成是因为长渊？虽不知原因，但她还是去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轮回之境，那是个立起来的旋涡，坐落在高台上。
　　破沙蹲坐在台阶上，不一会儿便看到了芳蕤。
　　“芳蕤，你怎会邀我来这儿？”破沙问道。
　　“殿下，我知你很思念尊上，”芳蕤道，“我从紫陌星君那儿打听到一种方法，能让你见到尊上。”
　　“何种方法？”破沙眯了眯眼，试探着问了一句。
　　“紫陌星君告诉我，只要殿下穿过轮回之境就能去到尊上历劫的地方。”芳蕤道。
　　“此话当真？”破沙又问。
　　“千真万确，是紫陌星君亲口告诉我的，”芳蕤道，“殿下，你快去吧，尊上还在等着你。”
　　就在芳蕤破沙要跳进去时，破沙突然抵着她问道：“你是谁？”
　　“我是芳蕤，殿下你这是怎么了？”芳蕤被破沙这么一问，神色有些异常，不过瞬间就恢复了。
　　“芳蕤从不会用这般语气同我说话，况且紫陌也根本不会让人去打扰仙君历劫，”破沙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骗我入轮回之境？这里面究竟有什么？”
　　“殿下，我就是芳蕤啊。”芳蕤道。
　　破沙见她还是这般嘴硬，出其不意一掌打在她的胸口，将她打退了好几步，最后嘴角渗出了血迹。
　　破沙自知修为不高，这一掌用了全力，而后感觉眼前眩晕胸口一阵痛，低头一看才发觉灵石不见了。她疼得受不了，便窝在地上，额头上全是汗。
　　“芳蕤不会接不了我一掌，”破沙咳了两声，“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芳蕤”笑着走向破沙，“重要的是，今日公主殿下你必须要入这轮回之境。”
　　“你！”破沙呕出一口血，眼看着那芳蕤带着诡异的笑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她要将破沙推进去时，台下有人喊了一声，她和“芳蕤”都往下望去，来人竟是另一个芳蕤。
　　“殿下，你没事吧。”芳蕤道：“你是谁？为何要扮成我的模样？”
　　另一个“芳蕤”见苗头不对想要逃跑，却被芳蕤拦住了，两人便扭打起来，芳蕤招招犀利，将那个“芳蕤”逼得节节败退，最后将她打倒在地，倒在地上的“芳蕤”卸掉伪装，竟是蓁蓁。
　　“蓁蓁？”破沙和芳蕤皆是大吃一惊。
　　“蓁蓁，你想做什么？”芳蕤问道。
　　“姐姐，我......我不是故意的，”蓁蓁突然变了脸色，“我，我只是，我......”就在芳蕤和破沙想要听她解释时，蓁蓁突然一跃而起，伸手推向破沙，破沙没了灵石难受得紧，毫无还手之力，便被蓁蓁推了进去。
　　“殿下！殿下！”芳蕤也没想到蓁蓁会突然将破沙推进去，她一进去便被吞噬得没半点影子，芳蕤冲着轮回之境大喊也没半点回应。
　　芳蕤想伸手进去，却被里面带出的气流割得生疼。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救下一个跌入轮回之镜的神仙。
　　“姐姐别白费力气，轮回之境只有元神才可平安出入，”蓁蓁冷笑道，“这位公主殿下已被吞噬在里面，回不来了，她死了。”
　　芳蕤双手握紧拳头：“你想杀了她？”
　　“是又怎样？”
　　“蓁蓁你可知自己在做什么？”芳蕤冲着蓁蓁吼道，“平日里对我做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为何要这样对她？”
　　“为何？”蓁蓁笑道，“因为她多管闲事。”
　　“你知道她是谁，你觉得冥府和天宫会放过你？”芳蕤冷漠地看着她。
　　“姐姐，你在说什么，他们不会放过的应是你才对，”蓁蓁笑了笑，“明明就是姐姐将殿下推进去的，我是来阻止姐姐的。”
　　“蓁蓁，到现在了你还要将事情都赖给我？”芳蕤道。
　　“怎会是我将事情赖给姐姐的，分明就是姐姐干的，”蓁蓁道，“我为了救公主殿下，还被姐姐打伤了。”
　　“蓁蓁，不是所有人都是夜阑，都会信你的桂花。”芳蕤道。
　　“当然会有人信，天宫的人都知道，蓁蓁仙子法力低微，怎会打得过已是上仙的姐姐，我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左右那位公主殿下也回不来了，没有人会为姐姐作证。”蓁蓁笑得越发放肆了，“谋害冥府的公主殿下，这可是重罪，姐姐可准备好了？”
　　芳蕤顾不得同她理论，现在的蓁蓁就是个疯子，面目狰狞的疯子。
　　她一直都知蓁蓁想要同夜阑在一起，从前都是小打小闹，她根本就不在乎。但如今不一样，因为她和蓁蓁的恩怨，连累了破沙。
　　芳蕤以最快的脚步朝着花神殿去，破沙可是花神的妹妹，定不会被轮回之境吞噬，一定还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