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06、第105章 外强中干的王国

　　王育怕她生气，赶紧说：“我一直都很绅士的，现在别计较过去了，眼下的危机已经不仅是战争，你一辈子的幸福怎么办？你也看到了俱卢国什么样子，谁嫁过去谁倒霉。”

　　“就算俱卢如同天国般美妙，我也不会嫁过去的，那不是我的选择。我希望能像男子那样自由自在，而不是像女人那样一生呆在阁楼里。但是……但是……父王的命令让我为难，无论男女，他们的婚姻都掌握在父母，尤其是父亲之手……”束发伤心道。

　　王育眉头紧皱，然后突然舒展开，对束发笑道：“嘴巴长在木柱王脸上，可腿长在你自己身上啊！他命你嫁人，你可以跑嘛！天大地大，他到哪儿去抓你？”

　　“你让我逃跑？”束发惊道，却摇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这么做。逃跑，不仅不能解决问题，更会给般遮罗带来麻烦。父王言出不能行，俱卢人只会更生气，逃不是办法，必须与俱卢一战！”

　　“可是你看你父王，他根本不想战，他受了那个婆罗门妖言蛊惑。这种例子历史上多了去，凡是遇大战，而不愿战，对虚构出的和平抱有幻想的国家，无一例外都以惨败收场。”

　　“那我更不能离开，父王不战，我战！”束发坚定了态度，转向返回宫内。

　　王育拍打自己脑门，怎么劝回去了？木柱王想嫁掉束发，他想把束发劝走，结果事与愿违。束发求战，而自己只想着逃，还真不负临阵退缩者之名。

　　木柱王穿上隆重的礼服，赶往大殿接见沙鲁瓦。国家间结盟向来都是大事，更何况在战争即将到来之际，有国家主动要求结盟，无异于雪中送炭。而且这个梭波国相当神秘，它是空中王国，俯瞰大地，实力强大。能与之结盟，实乃幸事。

　　沙鲁瓦已在殿内等候，木柱王笑容满面迎了上去，“久等了，沙鲁瓦王，让贵客等候，实在是我的罪过。因为我刚送优腾迦仙人去休息……”

　　沙鲁瓦表情严肃，对他说道：“确实是罪过。木柱王，我刚听说，你想跟俱卢联姻？”

　　木柱王一怔，回道：“沙鲁瓦王的消息好快，我还在考虑，这是优腾迦仙人的建议。能和平解决争端更好，我不希望看到人民流血。”

　　“我是天上的国王，风是我的耳目。”沙鲁瓦怒气微显，“木柱王，听闻你要拿束发去联姻，虽然我很气愤，但出于礼节，还是正装前来与你会面了，因为这是之前约好的见面。我来就是要亲口告诉你——不用结盟了。”沙鲁瓦说完，甩下木柱王立即离去。

　　“沙鲁瓦王？沙鲁瓦王？”木柱王感到莫名其妙，沙鲁瓦这是耍他呢？

　　但木柱王有着一意孤行的傲慢之气，他不会去讨好，给他冷脸色看，他就给对方冷屁股瞧，把沙鲁瓦列为不受欢迎的客人。

　　“陛下！陛下！”侍者跑上殿，“王子召集大臣集会，您快去看看吧！”

　　这边对沙鲁瓦的气没生完，那边自己女儿又出状况，木柱王一股气涌上心头，“都要造反了？”立即赶往束发那边。

　　殿内，束发将俱卢已经宣战的消息告知群臣。之前宫中戒备森严，大臣们已经有了猜疑，但只是想国内有人作乱而已，今天听王子说出真相，顿时惶恐无措。

　　群臣相互议论，个个面色焦急，让王育看到，不禁替般遮罗皱眉。危机在前，这帮家伙只知着急，却急不出个对策，一看就没经历过大场面。这时候难道不该各司其职，动员全国吗？

　　他们这状态也让束发焦虑。“般遮罗久未经战事，这个消息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束发对王育说。她在这方面同样没经验，只知道要打，可怎么打呢？怎么组织动员？

　　“不知道怎么应急吗？”王育问。

　　不用束发回答，他已看出大概如此。说起发动战争，王育同样没经验，但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尚能保持冷静。

　　“谁管军队？谁管粮草？谁管钱？你们都发个话呀！”王育冲他们吼。

　　闹哄哄的大臣们安静了，他们盯住王育，一副你是谁呀的表情。

　　束发介绍道：“这是摩揭陀王子崩德罗迦。”身份压死人，大臣们对这个外人插嘴不敢有异议。

　　“战争来临不用慌，你们平时怎么做的，现在依然怎么做，只是要更加勤快而已。般遮罗有多少军队？库里有多存粮？军队怎么分布的？边境的防御怎么样？各关隘的工事状态如何？这些你们心里都没数吗？”王育质问大臣们，“要是没数，那就别打了，马上投降，省得你们担惊受怕！”

　　“有数！有数！”大臣们应声道。

　　众臣又开始讨论起来，只是已不像之前那么乱糟糟，军队将领向束发汇报军队情况，同时向财务大臣要钱要粮。国库内有多少存余，各司大臣纷纷告知束发，怎么调度，束发除了自己作主，也听取大臣的意见。

　　他们总算找到自己位置，王育缓了口气，但放不下心，因为组织战争，凭这样的效率是不行的。般遮罗也算个大国，看起来大而已，实则虚弱无力。难怪自己以前听见仙人说，般遮罗衰落近在眼前，今日算真见识到了。也因此，俱卢才敢轻易开战，摩揭陀不把它放在眼里，难怪木柱王选择议和为上。

　　正想到此，木柱王就来了。国王气势汹汹，如同面对大敌，大臣们纷纷行礼。行完礼，立即问起情况。

　　“都闭嘴！”木柱王像驱赶苍蝇般，赶开聚拢过来的大臣，他坐上宝座，“我没有命令你们集会，谁召集了你们？还有人比国王更有权力吗？”

　　他这是明知故问，大臣都不敢答话。王育也不便开口，木柱王本就讨厌他，一说话，干涉内政的帽子就扣下来了。

　　“是我，父王。”束发坦承道，“般遮罗必须做好一战的准备。哪怕是要和议，也得有所准备，双手空空，说话不会有人听。更何况俱卢人豺狼一般，他们其实早想侵略，并非德罗纳一句话才发动战争。”

　　“我知道！”木柱王打断她的话，“备战会有的，但该由国王来做，你有什么资格越过我指挥国家？我们时间仓促，战备能备到什么程度？你一开始就叫嚣决战，只会使和谈化为泡影，反而使我们丧失拖延时间的机会！你根本不懂政治！散了吧！都散了！”木柱王朝群臣挥手。

　　大臣们见此状不知所措，木柱王不理会他们，说完这些就走。大臣们追上去，询问究竟该怎么办，但得不到答案。束发无可奈何，只得重叹。

　　“这么搞下去，不亡国才怪。”王育轻声说，“你父王中了什么邪？就是不想打？”王育想到一人——优腾迦。木柱王这个人挺迷信，相信仙人的力量，优腾迦说俱卢王子是转轮圣王，木柱王就不想战了，因为与转轮圣王为敌，必败无疑。

　　王育看了看伤心的束发，“必须去会会那个人。”他下定决心，立即去办。

　　优腾迦现在还在宫里，王育抱起还在吃点心的猫鼬，给自己撑场面，带上蛇箭和弓及螺号，确认蛇鳞甲已经穿好，给独斫发了通知，然后直往优腾迦的住处。

　　到了门口，侍者拦下他，大师正在冥想，此刻不能打扰。

　　“让他进来。”屋里传出个声音。这声音不像由声带发出，如同天地自然生成，无论对象在哪儿，都能让其听到。

　　王育进到房内，优腾迦盘腿打坐，双目微微睁开，半睁半闭，似睡似醒。他微笑道：“王子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呢？”

　　“该我问你吧！”王育冷笑以对，“你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