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123、第122章 烧宫

　　“我明白了，我会妥善安排的。”坚战扶着广声说。他对侍者道，“你们好好服侍王子，务必把他送到住处。”

　　目送广声离去，坚战默默不语，他的目光投向角落，尼沙陀人都醉躺在那里。

　　“大哥怎么办？他们的后台是摩揭陀。”怖军征求意见。

　　阿周那紧张忐忑，“我们真的要这么干吗？这么做太有背道义了。”

　　两个双胞胎也极紧张。

　　坚战考虑着，看贡蒂的意思。贡蒂却一言不发，让儿子自己拿主意。

　　“事已至此，哪有不干的退路？得罪摩揭陀又怎么样？干大事就不要怕得罪人。更何况摩揭陀对我们本来就不怀好心。你们动手吧！”坚战向弟弟们下令。

　　醉酒的宾客都被侍者送了出去，送客的侍者还没回来，新落成的宫殿里只剩贡蒂母子六人还在活动。然而此时，他们已换了身衣服，脱去了繁琐的宴会礼服，穿上朴实轻便的旅行者装束，好似现在就要出远门了。

　　坚战环视宫殿，这座他们新得到的王宫装修得美轮美奂，他的眼中有些舍不得，又有些往徨与惆怅。

　　除了他们几兄弟，寝宫里还躺着六个人，正是端福母子六人。他们醉得不省人事，被搬抬到这里仍浑然不觉。无种、偕天这对双胞胎，把王子的金首饰戴在了端福的五个儿子身上。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大哥！”双胞胎向坚战报告。

　　“好。趁侍者都还没回来，我们快走吧！”坚战说。

　　兄弟几人退出寝宫，怖军和阿周那把门关上，门缝越来越细，坚战注视着里边的尼沙陀母子六人，表情冰冷如水。“难敌要我们死，他势力强大，我们暂时斗不过，不得已才会如此。等他下手，不如我们先动，要怨就怨难敌凶残，连兄弟都要谋害吧！”坚战喃喃自语。

　　门关上了，怖军拿了根木棍横插入把手，当了门闩。

　　坚战已经握住火把，点燃走廊中飘舞的纱帘，火焰立即窜上整副帘子，引向立柱、房梁。这些部位都被刷过紫胶，遇火即烧，如被泼了油，火势迅速蔓延长廊。

　　“我们走！”坚战把火把丢了一旁。

　　怖军背起贡蒂，母子六人消失在火海尽头。

　　“着火了！着火了！宫殿着火了！”多象城里的人奔走呼喊。全城都闹了起来，他们着急灭火，但火势控制不住，很快，整座宫殿被大火吞没。

　　“有没有人在里边？”

　　“没有吧？宫里的人都在宫外。”

　　“宫里不是有宴会吗？里面一定还有人！”

　　“哎呀！贡蒂王后和五位王子还在里边！有人看到他们出来了？”

　　人们望着火海无能为力，只能发出恐惧的尖叫和各种询问，大火把夜空都染红了。

　　王育和独斫正赶夜路，他们看到绯红的天空，停了下来。

　　“城里好像失火了？那边应该就是多象城。”独斫指着火光道。

　　“出大事了！我们快过去！”王育赶紧说。

　　不管什么，起这么大的火，一定是大事。王育预感不妙，更得加快赶路。

　　近了多象城就听见人们在喊王宫失火了，那里是贡蒂母子住的地方，王育坚定了预感。他和独斫赶到王宫，和围观的人君一样，呆呆盯着大火，雄伟的宫殿在火焰里如同虚幻。

　　“殿下，看！是广声！”独斫呼喊。

　　王育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广声。广声感觉到视线，扭头与他们对上。

　　“广声，你还好吧？”王育立刻与他相聚。

　　尼沙陀人也都跟着广声的，他们看到王育，释放出惊惧感，向王育诉苦，“我们刚才还在宫里饮酒的，侍者把我们送出来了，然后就失了火，真是好险啊！幸亏出来了！”

　　“我们都没事。不过……就是没看见端福母子。”广声说。

　　“他们去哪儿了？”独斫紧张问。端福是他的保姆，就像他的母亲。

　　“不知道！”弄丢了人，广声也很着急，“当时我昏昏沉沉，没留意到他们。但大家都被送到了驿馆，他们母子应该与我们在一起的。”

　　“可是，就是没见着人！”独斫心急间起了怨气。

　　“独斫别急，他们可能只是走散了，现在或许在哪儿看热闹呢！我们找找吧！”王育说道。

　　他们立刻分散，寻找端福母子。

　　宫殿的大火烧了三天三夜，而这三天内，王育等人完全失去了端福母子的下落。那六个人好似人间蒸发了般，不禁让王育等人生出各种担心。人不会凭白无故失踪，王育几经查问，发现他们母子最后出现之地就是在贡蒂举办的宴会中，参与宴会的宾客都看到过这母子六人躲在大殿角落吃喝，然后就没人在意他们了。后来大家都醉倒，谁知道他们去了哪儿？

　　母子六人失踪让王育感到事态严重，如果他们是自己走丢，早该回来了，他们智力正常，就算不认得多象城的路，问也该问得到。难道有人绑架了他们？谁会绑架尼沙陀人呢？他们有什么价值？王育想到一种可能——自己的阴谋败露了，他们被俱卢人抓去秘密审问。真如此，形势对自己大不利啊！多象城不可久留。

　　王育更加留心周围的动表，多象城的俱卢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他们的注意力全在大火上。自着火后，贡蒂母子也失踪了，他们是皇亲国戚，自然一下子成为关注焦点，坊间传言四起，说他们已被烧死，多象城的官员们都很紧张。

　　三天后，大火熄灭，人们开始清理废墟。

　　在寝宫位置发现了六具焦尸，已经烧得卷曲变形。经辨认，是五男一女，其中五具男尸身边发现了烧化的金饰，说明这些人身份非同一般。联系起一直未露面的贡蒂母子，流言立即做实——贡蒂王后和五位王子葬身火海。

　　噩耗传开，人们围在废墟周围，不管有没有受过贡蒂母子恩惠，都来哭上一回。尤其是多象城的几个主要官员，哭得更像死了亲娘，连番赞美母子六人，痛斥自己失职，要到象城向国王请罪。

　　那母子六人的生死，王育并不关心，像阿周那这种人死了，也是遭了报应。只是王育觉得万分奇怪，他为寻找端福母子下落，可谓调查了整个宴会的细节，按侍者描述，宴会结束时，贡蒂母子神智清醒，突然大火，他们怎么会呆在寝宫里不逃命呢？王育生出不好预感，他有种想法没有成形，他也不愿朝那方面想，真如此，人就太歹毒了。

　　没有下落的人怎么找都没有下落，随行的人都放弃了，就连独斫都心灰意冷，他们母子很可能遭到了不测。

　　“水祭生。”广声找到王育，与他面谈。广声满是愧疚，“人是我弄丢的，你处罚我吧！”

　　“怎么能怪你呢？他们人身自由，又是成年人，要去哪儿你也管不住。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只能想，他们离开是有原因的，现在躲在某个地方。”王育这么说，其实已经不抱希望了。

　　广声主动揽下活儿，“这事我会负责到底，一定要查出真相，而且在俱卢我有人脉，比你方便得多。另外水祭生，我建议你离开俱卢，别留在这儿了。贡蒂母子死后，传出很多流言，有人说这是蓄意纵火，为了杀死他们母子，有传凶手是难敌，也有说是般遮罗人。你又出现在现场，要是被人发觉，你会遭受不白之冤。”

　　“我明白，多谢提醒。”王育答应。是该离开俱卢了，他也不想被卷入流言漩涡。

　　尽管独斫还有些不舍，没有端福母子下落，他不放心这么走了。但王育的安全更重要，尼沙陀众人收拾好行装，尽量不引起俱卢人注意，踏上返回摩揭陀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