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41、第41章 正名分

　　“死到临头，你就安静些吧！”门外一个少年大喊，同时掷出根白色柱状物。不明物体砸中刚沙脑袋，国王倒地，虽还喘气，但已起不来，而那块不明物体是根象牙。

　　大力罗摩跨进房门，他胳膊里还夹着根象牙。少年得意道：“你那头战象脾气不好，见了生人就踩，我替你教训它了，顺带教训了你的手下。你的寝宫暂时不会有人靠近，安心上路吧，舅舅！”

　　刚沙面无血色，除了瞪住这对兄妹，连说话的力气都不再有。他的眼中满是愤怒和疑问，但都已得不到解答，国王不甘心地停止了呼吸。

　　“他终于死了。”摩西尼冰冷地说。

　　大力罗摩非常高兴，“这么多年的噩梦总算结束了，我们不用再提心吊胆过生活啦！”

　　“不，哥哥，一切才开始。”摩西尼说，“快去给雅度人发信号，把我们的亲人从牢里放出来。”

　　大力罗摩立刻照办，飞快跑出办事。

　　摩西尼立在无人的宫殿中，环视四周。她突然扯开腰带，掀起裙边，沾血的裙子如面旗帜般飞舞。

　　把守城门的士兵接到“国王”的开门命令，马上打开城门。雅度人的骑兵立即冲入城内，守城士兵还以为是友军入城，防不胜防就挨了刀子。剩下的士兵溃散奔逃，雅度人控制了城门。

　　萨谛奇冲在最前面，领了队人马直入王宫，双刀溅血，挡他面前的人全都成了马蹄下的尸首。王宫卫队稍有抵抗，但终因无人指挥而退败，加上到处传言国王已死，军心涣散，没抵抗多久便四散逃跑。

　　雅度人顺利控制王宫，做完这一切，天还没亮。

　　“摩西尼！摩西尼！”萨谛奇冲入刚沙的寝宫，宫人们都逃了，空无一人。进了宫殿，刚沙的尸体还横躺在血泊中，萨谛奇吃了惊，更担心摩西尼的安危。

　　“摩西尼！”他在房内呼喊，要找的人似乎不在。

　　然而，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寻声看去，从帘子后边走出了个黄衣长发的少年。

　　“摩西尼？”萨谛奇难以置信地问。这个人不是摩西尼，却长着摩西尼的脸。

　　“从来没有摩西尼这个人，如果有，在多年前已经被刚沙摔死了。那个女婴要是活下来，也许会取名叫‘摩西尼’吧？”少年说。

　　“你是谁？”萨谛奇傻愣地问。

　　“我是富天与提婆吉的第八子，我叫黑天。”少年回答。

　　萨谛奇难以接受，默默转身离开。黑天没有唤回他，洞察一切的目光平静如水。

　　一夜间，雅度人控制全城，城中居民尚不知情，而在宫中已改天换地。

　　被囚禁多年的富天夫妇终于重见天日，他们的儿子已经长成少年，犹记当年，他在监牢出生，刚生下就被抱走，谁都没想过还能活着重逢。

　　比起富天一家团聚，雅度人更惊讶于摩西尼的性别，原来不是女孩，是个男孩。当年牧人为了报恩，用自己的女儿把富天的儿子换了出来，这种牺牲让人唏嘘，也使人深刻感受到诛杀暴君是多么正确的决定。

　　“两位王后和其他夫人已经软禁起来，参加弓祭的国王和王子也已在控制中，只是……跑了三个。”成铠通报情况道。

　　“哪三个？”大力罗摩问。

　　成铠回答：“车底国王德姆高士、波力迦国王子广声、摩揭陀国王子崩德罗迦。”

　　“摩揭陀王子跑了？”大力罗摩惊，同时看向弟弟黑天，似在问他该怎么办。

　　黑天不说话，沉思着。

　　“在我们营里时，他就无故失踪，估计看出了我们的意图。”成铠解释道，“听宫里人说，他和广声回到了宫里，但在我们行动前又失踪了。这个王子本事不大，为人狡诈，抓他就像徒手抓鱼，一不留神就从手里滑走。”

　　大力罗摩恼道：“摩揭陀的军队就在附近，没抓到他们的王子，他们很快会向我们进攻。弟弟，你说句话呀！”

　　黑天还是沉默着。

　　成铠又说道：“别提摩揭陀的军队，就是被我们抓起来的那帮国王，都不好惹，他们国家的军队会一起来讨伐我们。尤其是东光国的福授王，此人善于交际，阿修罗王那罗迦是他好友，据闻他还是天帝因陀罗的座上宾，他本人收藏的法宝无数，放出来可以毁灭世界。这样的人我们得罪不起的，现在该如何收场？我们杀死了刚沙，接下来要杀死自己吗？”

　　“善待国王们。告诉他们，等到局势稳定，就会放他们离开。”大力罗摩吩咐。

　　“现在最要紧的不是如何对付外敌。”黑天突然打破自己的沉默，说话了，“推举新国王，才是当务之急。”

　　他一说话，全场都注视着他，除了萨谛奇。

　　成铠发笑，“大敌当前，打退敌军才是最要紧的，推举新王只是表面功夫，能解决问题？”

　　“你不明白吗？”黑天冷笑对道，“我们杀了一个国王，已经成了弑君逆贼，全天下都可以讨伐我们。如果不想成为天下公敌，就必须拥立合适的人成为新王。这个人要是选得好，我们不仅可以洗掉弑君罪，还能把杀死刚沙说成一件符合正法的义举，谁还有借口来讨伐我们呢？那些中立的和犹豫的国王都可以闭嘴了，如此就能减少大半敌人。”

　　雅度人交头接耳，认为有理，反正立个国王不费劲。

　　“那么谁来做新王？”成铠问，“不会是你自己吧？”

　　众人目光投向黑天。

　　“我支持！”大力罗摩第一个举手，“刚沙是我弟弟杀死的，他的聪明才智无人能及，他做国王最合适！”

　　雅度人议论纷纷，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成铠怒气暗涌，萨谛奇沉默不言。

　　黑天叫众人安静，他说道：“我不能做国王。我要是成为国王，弑君篡位的罪名将永远伴随雅度族。”

　　大力罗摩希望落空，傻了眼。其他人也都被点醒，雅度族不是马图拉王族，他们要是窃取王位，等于给了全世界讨伐他们的借口。

　　“那么谁来做国王？”雅度人纷纷问。

　　黑天早有人选，说道：“刚沙囚禁了自己的父亲，才成为了马图拉国王，现在他死了，那么王位应该归还给老国王。我们杀死刚沙不是弑君篡位，是为了恢复老国王的王位，让迫害父亲的罪人受到惩罚，雅度族的所作所为是正义的，都是为了维护正法！”

　　“是啊！是啊！刚沙才是篡位者！”雅度人纷纷赞同，都觉得这个方法妙。成铠无话可说。萨谛奇不情愿，但又忍不住佩服黑天的主意，朝少年瞥了一眼。

　　“就这么通报诸国吧！”黑天宣布。

　　信使骑马驰入摩揭陀的军营。

　　“马图拉国王的书函！”士兵把信件送入大帐。

　　帐内的人个个严阵以待，王育坐在上位，两侧坐着车底王德姆高士和广声，以及汉沙和狄婆迦两位摩揭陀大将。王育逃入军营后，摩揭陀军进入紧急状态，随时准备一战。

　　“马图拉国王都死了，哪来的国王书函？”汉沙讥嘲道。把信接了过来，看了确实有马图拉的国王印件，才转交给王育。

　　王育一直关注着城内局势，传闻刚沙已死，他认为基本属实。刚沙就算没死，马图拉的大权也不在他手中了。信读了一半，王育就笑起来，“雅度人立了个新王，叫猛军，还把刚沙称为篡位者。猛军是谁？”

　　广声回答：“是刚沙的父亲，前代国王。刚沙逼父退位，才当上国王。”

　　“这么说，把刚沙叫成篡位者，也说得过去。”王育赞叹，“高明，高明！一帮叛臣，一下子翻身成为拨乱反正清君侧的功臣了，反转太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