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44、第44章 一弓杀二将

　　说那是风，还不如说是面推进的无形的墙，搭帐篷的布和支架，帐篷里的桌椅器皿，还有一个高大的汉沙，全都被这堵无形的墙撞飞出去。广声愣在当场，完全没有预兆，自己要是快一步，就阱去了，额前的发丝都被风吹断好几根。再看帐篷原地，狄婆迦站在那里。

　　“你干了什么？”广声震惊之余，怒问。不管狄婆迦了，先去查看汉沙。

　　士兵们都被惊动，再看状况，个个惊呆，不少在人问怎么回事，盯着狄婆迦不敢靠近，还有些聚到汉沙那边。

　　王育跟在广声后面，没料到狄婆迦也在，他赶到汉沙身边，汉沙情况极不妙，浑身染血，躺着不动，手里紧握幽蓝如银河的弓。广声探了脉搏和鼻息，对王育援头，王育闭目叹气，“还是来晚了！”

　　狄婆迦缓缓走向围住汉沙的人群，围观的人都给他让路，他已经没了之前的愤怒，此刻如同接到噩耗般，难以接爱眼前的事实。

　　“我都做了什么？”他瘫坐在朋友身旁，“汉沙！吾友！你醒醒啊！醒醒！”他摇动汉沙血肉模糊的身体，但朋友已经在变得冰冷。

　　狄婆迦抱紧尸体痛哭，“我怎么会了把弓，对你动了杀心？我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少狡猾的敌人都没能离间我们，无数财宝美女都不能使我们争抢，为什么今天我就鬼迷心窍了？”

　　广声从汉沙怀里抽出幽蓝的神弓仔细欣赏，上边还有血迹。

　　“因为你们没碰上世间至宝，之前遇上的所谓宝物，不值得你们争抢。这是雅度人的计谋，用一把他们无法使用，等同于没用的神器，毁了你们。”王育说道。

　　“这么说，我跟汉沙的友谊并不是真正的友谊？怎么会呢？我们一直认为彼此之间就是友情的典范。我对不起汉沙！”狄婆迦说着，抽出把匕首，对准自己胸膛。

　　“不要！”王育急喊，“你不能死！”

　　广声抡起神弓，以弓角击断了匕首。

　　“我这样的，为了私利杀死朋友的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不要阻止我！”狄婆迦怨气冲天地吼。

　　“你死了，就中计了！”王育也对他吼，“雅度人的计策就是要你们两人的命！利用神弓让你们起分歧，互相残杀！只要你们死了，摩揭陀军就群龙无首，到时雅度人就会攻过来，消灭我们所有人！真正杀死汉沙的是雅度人，你要为他报仇！”

　　狄婆迦震惊在当场。

　　“振作起来，大军还需要你指挥。”王育说罢，已不愿多言，转身就走。他只能说这些，狄婆迦若还要寻死，以其修为，谁也拦不住。

　　广声跟上王育步伐，王育回头瞧，这小子边走边在拉弓，只是同样拉不开。王育心觉不妙，什么神弓，简直是妖弓，谁碰谁着魔。

　　“你喜欢？”王育问他。

　　广声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就试试，万一能拉开呢？不过不可能，汉沙和狄婆迦境界比我高，他们都不行。”广声抚摸弓身，把它递给王育。

　　“不想要？”王育笑问。

　　“说过不跟你抢，送我都不要。”广声把弓塞给他。

　　王育抱着弓发笑。

　　密探奔回马图拉王宫，把最新情况向黑天汇报。

　　“汉沙死了，摩揭陀人正在给他举行葬礼。”密探禀报说。

　　黑天如少女般的美丽面容上露出微笑，“比我想象中的快。狄婆迦呢？”

　　“他接手了军队。”

　　黑天立即皱起眉头，“才死了一个？”

　　“狄婆迦杀死汉沙，本来打算自尽，被摩揭陀王子劝住了。”

　　“水祭生？他先果断逃走，又破坏了我的计谋，不能小瞧了他。”黑天冷笑，“狄婆迦不死可不行，得马上补一刀，不然等他精神恢复，就得找我们报仇了。”

　　很快，他有了主意。

　　黑天取来只首饰盒，打开看一眼，里边满满珠宝，五光十色。把它交给密探，“把这些分给陪士兵睡觉的女人，告诉她们这么说……”

　　密探听完吩咐，一股惊心胆战感窜上脸庞，恐惧地看了眼黑天，不敢耽搁了，立即按他说的去办。

　　黑天目送密探，脸上微笑不改，忽然他瞥向门边，“萨谛奇吗？”

　　躲在门外的人没回答，反有了细微的脚步声，黑天即刻出门，见到萨谛奇离去的背影。

　　“萨谛奇！”黑天追了上去。

　　萨谛奇不理采，加快了脚步。
　　“我知道有些事让你误会了，我向你道歉。”黑天在他身后喊。

　　“你没有做错什么。”萨谛奇停下来说，“是我自己想太多了。”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黑天以恳求的语气说。

　　萨谛奇沉默了一小会儿，背对黑天回答说：“我想，我做不到。无论是你之前扮作摩西尼，还是刚才你安排杀死狄婆迦的计谋，你都让人感觉可怕。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他说完，不回头，继续向前。

　　“以后你会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雅度族。”黑天在他背后说。

　　汉沙的葬礼举行完毕，尸体烧成了灰。王育感到疲惫，瘫坐在椅子上，仰望帐篷顶部发呆。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车底王德姆高士问。

　　“能怎么做？打啊！而且得快点打。”王育仰着头说，“雅度人拖延时间，一定有阴谋。但狄婆迦现在精神状态不佳，让他出战，犯了兵家大忌。起码还得等两天，至少等他情绪有所好转。不如，我们换个将领。”王育把目光在广声和德姆高士之间移动。

　　车底王赶紧说：“不行。我们是外人，除非国王授权，否则我们不能率领摩揭陀的军队。”

　　广声也说：“你没有权力授予我们兵权，别打我们主意了，现在你有两条路——留在这里，或者马上回摩揭陀。用不了多久，摩揭陀和诸国都将知道马图拉的变故，很快会有大军来讨伐。这里将成为战场，你不适合呆在战场。”

　　王育惊，“还真把我当临阵退缩者了？这回我就不走。雅度人差点把我们抓起来，又还使暗招阴我大将，我们摩揭陀军人数是他们十倍，怕个屁！没有将领不要紧，我也有两条路——我当傀儡，你们实际指挥；再就是围城！”

　　傀儡之计这两人都不干的，哪怕是权宜之计，毕竟坏了摩揭陀的规矩，妖连王会秋后算账。围城之计，广声和德姆高士到想听听。

　　“他们不是想拖吗？就跟他们拖到底！我不信，他们还有援军？正如广声说的，讨伐的军队就快到了，看谁拖得起。”王育说道。

　　“王子所言不错，我们人数是雅度人十倍，就算雅度人袭营，最差也能保持不败吧！等到各国的援军到达，一切就成定数了，雅度人必亡。”德姆高士赞成围城。

　　广声玩笑道：“原来有必胜把握，难怪不逃了。”

　　王育无言以对，临阵退缩者这个绰号，看来真要如他当初所言，终将声名远播。

　　王育以王子身份命令全军加强戒备，打仗他不会，下这种小命令还是很简单的。

　　“但愿别给我出岔子。”王育终于躺下，他不是个爱到处找责任担的人，援军到来之前，平平安安渡过这几天最好。

　　朦朦胧胧，不知睡到了什么时刻，突然传来大叫，把他惊醒。

　　“殿下！殿下！出大事了！”

　　“什么大事？”王育揉着眼睛问。

　　士兵趴跪在王子帐前，既震惊又悲伤地禀报道：“狄婆迦将军，他……他自尽了！”

　　“什么？”王育从床上跳起，“他不是不想死了吗？怎么又……”

　　士兵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回道：“早上，服侍的仆人发现将军不在帐中，到处寻找后，才在阎牟那河里看到了将军，已经气绝身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