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45、第45章 百杀器

　　王育赶到河边确认了尸体，万分可惜，更感觉局势紧迫，危机汹涌而来。

　　“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又寻死了？”他问狄婆迦的仆人。

　　几个仆人跪地不敢说话，胆战心惊道：“军中到处有流言，说他们为了争宝，不顾多年友谊……”

　　“这种话不是早就有了吗？”王育不信因为此。

　　“但是，突然变本加厉了，连娼妇都在讥笑。那些女人说话更难听，她们把话传给男人，流言像瘟疫蔓延。将军心高气傲，哪受得了娼妇侮辱，恐怕才想不开……”仆人们回答道。

　　“真是怎么就不想开些……”王育抚额，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我已经下令，不许议论汉沙之死，谁敢顶风作案？去查查那些女人。”他对将领们下令。

　　军官们低头领命。

　　“王子，当务之急是确定新的指挥官。”德姆高士提醒他。

　　王育也有此意，看了眼身边众将，“谁来？”

　　将领们都不出声。

　　不是他们不自荐，而是统帅一职必须由国王任命，任何时候不得僭越，自封为帅是死罪。

　　“都不敢？”王育有点生气了，“关键时刻都不敢上了是吗？既然没人顶上，那就我来！”王育说出早就预谋好的话。

　　旁边的德姆高士立即顺势说：“宫中王子众多，要是王子都有阵前取代将领的权力，国家还不乱套？但现在属于非常时期，水祭生以王子身份暂时统帅全军，是可以的，因为这里没有比他地位更高的人了。我赞同。”

　　“我也赞同。”广声站出来说话，“有谁反对，现在可以说出来。”

　　众将你看我，我看你，无人反对。

　　马图拉城内，雅度人正痛饮美酒，大力罗摩带头，如沐浴般，把酒坛里的酒从头到脚淋了个通透。雅度人跟着他学，都喊痛快。

　　“宫里的酒多的是，喝几辈子都喝不完，再不喝就没机会了！尽管拿出来倒，但别喝醉了，等会儿还要干大事！”大力罗摩豪气地说。

　　雅度人高举酒杯、酒碗、酒坛，向他致敬。

　　“萨谛奇怎么不喝酒啊！”有人发现萨谛奇闷闷不乐坐在角落。

　　成铠讥笑道：“你们不知道吗？他失恋了。”

　　“失恋？爱上谁了？”

　　“我说错了，不能算失恋，因为感情还没开始就没啦！”成铠向众人调侃道。

　　“单相思？抢过来不就行了！”

　　“要是能抢，那小子早动手啦！就是不能抢啊！”成铠盯着萨谛奇笑。

　　“有丈夫了？”

　　“有丈夫一样抢啊！我们又不是没抢过！”

　　“有可能打不过人家丈夫。”

　　“萨谛奇，不要郁闷了。我们一起去，还怕抢不过？”

　　成铠解释，“没有丈夫。只不过抢与不抢，都是个笑话。”

　　众人更好奇了。

　　“他究竟看上了谁？”

　　成铠瞥了眼喝酒正欢的大力罗摩，他没注意这边，便放心说：“其实就是……”

　　“闭上你的臭嘴！”萨谛奇突然怒吼，几步上前，朝成铠脸上揍了一拳。

　　成铠立即还击，桌子掀翻，金碟银碗滚了一地。木桌木椅更被滚打着的萨谛奇和成铠压碎。
　　“拉开他们！”大力罗摩大吼。

　　但其他人无法靠近，有劝架者反被误伤了几下拳脚。

　　大力罗摩怒砸犁头杵，这把杵也是件神器，杵头落地，大殿为之一动，大理石地面咔咔裂出条大口，如遭遇了地震，没站稳的被震倒在地，其余人不是抱柱，就是扶桌，萨谛奇和成铠总算消停了。

　　“发酒疯了吗？说了不许喝醉！要打？就让你们俩打前锋！”大力罗摩训斥道。

　　成铠没反驳，他拿黑天调侃，要是大力罗摩知道，会用犁头杵砸碎他的头，因而不敢说出打架原因。萨谛奇也不说话，成铠开的玩笑是可以笑他十年的笑柄，尽管滴酒未沾，只是认了醉酒。

　　“哥哥不要动怒了。”这时殿外传入温柔的少年声音。

　　所有人目光聚向如少女般美丽动人的长发少年。

　　黑天面带几丝微笑，“刚刚得到消息，狄婆迦死了。”

　　殿里的人发出惊叹，没费一兵一卒，居然连杀敌军两员大将。不少人兴奋起来，大干一场的时候到了。

　　黑天的话没让他们失望，“摩揭陀人一定会来报仇，不过他们现在群龙无首，士气低落。不必等待了，正好云车已经冷却，可以再用；现在，我们主动去找他们。雅度的勇士们，此战之后，你们将名扬天下！”

　　殿内的男人们发出吼声，像野兽在嚎叫。

　　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但足以湿衣，士兵们淋着雨，心情极不佳。

　　王育坐在遮阳挡雨的凉棚里，士兵把向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押到他面前。

　　“就是这几个女人在散布流言，她们用邪恶的嘴巴添油加醋，害死了狄婆迦将军。”抓捕她们的军官说道。

　　女人们一片喊冤。

　　“这是从她们身上搜出来的，一点不冤枉她们。”军官向王育呈上几件首饰。

　　王育随意拿起一只，做工精致，黄金及宝石的成色都为上品。仔细看，在不起眼的隐蔽处刻有徽章。“这是王室珠宝？”

　　“没错，这些下贱女人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们一定被收买了！在王子面前还不说实话？”军官用皮鞭抽打娼妇们。

　　女人们痛得求饶，其中一个趴跪到王育脚下，哭道：“我们什么都说！求王子开恩！是有人给了我们珠宝，让我们传播那些话，我们就想，反正已经全军都知道了，我们说并不算造谣。后来越传越走样，就不是我们的意愿了！要是知道给我们珠宝的是雅度人，打死我们，我们也不敢收的！王子开恩，王子饶命啊！”女人们都趴在王育脚下相求。

　　“事已至此，该怎么处置，你们看着办吧！”王育不想听这些女人的哭诉了，更不相信她们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他有禁令在前，还敢收钱办事，留着都是祸害。

　　娼妇们被士兵拖走，女人的哭喊声中突然混入长长的角号声。

　　“谁在吹号？”将领们都警觉站起身。

　　王育大感不妙。

　　“报——雅度人……雅度人打过来了！”士兵紧急赶来禀报。

　　他话音一落，响起了轰轰爆炸声，还有无数人在惨叫。

　　“保护王子！集结军队！”

　　“来不及了！雅度人用了百杀器！”

　　一队士兵赶到王育身边，以盾组成盾墙，护送他撤离。广声和德姆高士紧跟着他。

　　王育透过盾牌间的空隙，看到了浓烟与火光，“我听见了爆炸声，他们用了火器？这个世界还有火器？”王育问。

　　“什么火器？是百杀器！”广声为他解答。

　　“百杀器是什么？”王育反而更不明白。

　　“一种能一次杀死上百人的古代武器！该死的雅度人，他们哪来这么多百杀器！”爆炸声不断，广声催促快行。

　　说话间，一个黑点飞至，落到他们旁侧。那东西拳头大，呈球形，落地后乘着惯性向他们滚来。士兵们恐惧地喊着“百杀器”，吓得散开。

　　“笨蛋！用盾保护身体！”广声喊。

　　德姆高士则把王育和广声拉近身边。

　　球体“轰”的声炸开，王育顿觉耳朵嗡嗡作响，暂时听不见了。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置身于一透明罩子内，周围倒满士兵，还活着的全都惨叫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