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往世书》星河繁露

59、第58章 情人的画像

　　沙鲁瓦王并没有亲自迎接他的新夫人，想来并不奇怪，又不是迎娶王后。没有立即见到沙鲁瓦，王育觉得幸运，要是在大庭广众下被拆穿，局面反无法控制，还是私下见面，他慢慢劝说，给沙鲁瓦留足面子，才可有进有退。

　　“陛下正在处理国事，晚上才会过来，夫人先到宫里看看吧！”使者说。

　　王育没意见，随使者走入深宫。

　　脚下的地面虽然悬浮在空中，感觉却非常平稳，如同踩在坚定的大地上，梭波城人口不多，街道上行人稀疏，但使外来者感到宁静祥和。这里的建筑风格与他在别处见到的一样，全是平顶的房屋或层层垒高的塔形建筑，现代印度那种洋葱头圆顶，在这里完全见不到，透着真正的古印度远古气息。偶有云朵飘过，建筑群朦胧隐现，仿若虚幻的仙境。这瞬间，王育突然想到，善见城会不会也在天上？毕竟是神仙住的地方。

　　不给他胡思乱想的时间，使者领着他和束发进了宫门。

　　“再往里就是后宫了，成年男子未得国王许可，是不能进入的。”使者说话间打量束发，笑道：“当然，夫人的弟弟应该未成年。不过武器绝不能带进宫。”

　　束发只好把刀弓留在宫门外。

　　安静的长廊里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在回想，王育边走边东张西望，宁静的气氛使他疑神疑鬼，加上本就心虚，就怕两侧隐藏着伏兵。

　　“这是谁呀？”王育看到墙上挂了幅巨大画像，尖声尖气问道。

　　此画的高度几乎与墙等同，能被画这么大的人，地位一定非同寻常。王育仰着脖子，从下往上仔细观察，画里的是个雍容华贵的少女，端庄秀美，看起来不是王后，就是个公主。

　　“这是安芭公主。”使者介绍说。

　　“她就是安芭？”王育惊得更要多看几眼。

　　使者接着说：“这是公主死后，国王依照记忆请画师画出来的。”

　　王育立即若有所思。

　　“人都死了，就算画得栩栩如生有什么用？”束发鄙视道。

　　使者只有苦笑叹息。

　　王育突然有了发现，他看了看画像，再看了看束发，又看了看画像。最后惊奇道：“你们长得好像！”

　　由于太过惊讶，直接以男声喊了出来。

　　“夫人！你的声音……”使者惊道。

　　马上要露馅了！王育受到的惊吓更大，他忙捂住喉咙咳嗽，尖声道：“该死的风寒！我的嗓子像被火烧，声音哑得都像男人了。等会儿怎么服侍陛下呀！”

　　使者关心道：“夫人，我们快进屋里吧！我叫人给你准备蜂蜜水润喉。”

　　“好啊！快走！”王育娇声催促，把话题转移到别处。

　　束发看得好笑，不得不跟上他们。可走了几步，回头又瞧画像，心里挺不对劲。

　　使者把他们送入已经安排好的房间，交待了宫里的禁忌，便离去了。王育立即吩咐这里的侍女干这干那，把她们调离房间。

　　只剩他与束发在房内，王育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喝了杯蜂蜜水，“憋死我了！再装下去，嗓子真会哑掉。沙鲁瓦这个变态，他分明在找安芭的替代品。”

　　“怎么说？”束发问。

　　“明摆着的啊！安芭一死，他就画那么大幅的画挂起来，为什么？后悔了啊！要是有技术，恐怕他还会做个一比一比例的充气少女。只是不知道他是真还想着安芭，或是只对自己的蠢行懊悔。我看后者可能性更大。安芭是他一生的污点，所以他需要女人来填补这个黑洞，或许他害怕世人因安芭指责他。”

　　“可是没有人指责他不对。”

　　“他自己心虚就行了。”王育单手托腮，边思索边说，“不管哪种情况，说明这是他的弱点，有在意的东西就好办，这等于有了突破口。”然后他把目光转到束发身上，“真的，我再劝一次，你来说服沙鲁瓦，怎么样？你是最佳人选，除了我之前说的理由，现在又多了条，你与安芭几乎长得一样，只要化上妆，戴上首饰……”

　　“别说了，我不穿女人衣服！”束发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穿？我都穿了。”王育差点揭穿束发的性别，她穿女人衣服天经地义，但最后忍住没说，怕说了反与其成了仇人。

　　“说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束发没回答王育的疑问，继续正经事。

　　女装话题只好作罢，王育正了颜色，说道：“既然走到这一步了，只有等沙鲁瓦出现。我先劝说，能和平解决最好，但要是他不仅不听，还要杀我，你可一定要救我啊！”

　　“怎么救？”

　　“冲出来，把他杀了！你不是认为自己很厉害吗？”

　　“杀了国王，怎么逃出去？这里可是在天上。”

　　这是个难题，不可能跳下去吧？

　　王育捂脸难办，“你当时主张武力解决，就没想过怎么离开梭波城？你早知道梭波城在天上的。”

　　束发冷哼一声，“我的计划是与沙鲁瓦比武，这样无论输赢，我都可以平安离开这座天上城市。而你坚持要搞偷袭，你准备怎么跳了吗？”

　　“你要是早告诉我梭波城在天上……这是个绝境呀！”

　　“所有人都知道梭波城在天上。”束发冷嘲。

　　王育心想，自己又吃了一无所知的亏。“要想解决，不是没有办法。现在我们交换身份，你当姐姐，我当弟弟。”

　　“休想！”束发还是不干。

　　这时，被派出去办事的侍女回来了，王育不再说话。

　　天空之城的夜色与地面没有两样，都是黑漆漆的，天上缀满星斗，只是在梭波城，可以看到两个星空，一个是天上的星辰，一个是地面的人间灯火。但王育住的这间屋子看不到大地，除了感觉晚风比地面大，这里与大地上没有区别。

　　已经得到提前通报，国王今晚将宠幸新夫人，侍女们要给新夫人梳妆打扮，王育发脾气，死活不让她们靠近，被误以为想逃跑，在宫里掀起点小风波。但因国王驾临而强行平息下来。

　　侍女们向国王禀告，王育听到他们在门外的说话声，顿时坐立难安，搞不好自己小命就玩完在今晚了。

　　“你还真像个等待新郎的小女人。”束发调侃道。

　　“你又没结婚，知道小女人什么样吗？”这话如同在王育心间的急火上浇了盆油，想不到母老虎也会开玩笑，但她的笑话太不好笑了，“沙鲁瓦都在房门外了，你还不藏起来？”

　　“陛下到！”门外的侍者喊。

　　房门打开。

　　王育把束发藏在窗帘后面，赶紧坐回床沿。几乎同时，梭波国王沙鲁瓦迈进了房门。

　　“夫人居然不向国王行礼，竟还坐着，把背脊朝向国王，好大的架子啊！”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到了这个世界，除了妖连王和在俱卢王宫那段日子，王育就没给人正式行过礼。想起见到国王是该行礼的，他立即起身，要给沙鲁瓦一礼，但站起来又不知姿势怎么摆，女子的礼仪他从来没学过。

　　好在沙鲁瓦根本不在意这些，“夫人好像很紧张？听侍女说，夫人不肯梳妆。是因为生气吗？我使你们夫妻分离，夫人很难过吗？不需要难过，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你会发现，我比你的前夫好一百倍。”

　　沙鲁瓦的声音很温柔，王育抬起头，在他面前的是个中年男子，头戴金冠，五官端正，看得出年轻时是个帅哥。现在也不差，对部分喜欢年长男性的女人来说，仍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