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20、一锤

　　下午快3点时，秘书席芳敲开蓝茂山办公室的门，看蓝茂山正在茶几前喝茶，便说道，“蓝总，有一男一女来找您，女的说是戴总的表妹，带了一个男艺人过来说是请您给指点迷津。”
　　“哈！”蓝茂山一摊手，“我早说了，只要戴总对外公布是DL公司的老总，我这边就会增加会客频率。”
　　“……那见吗？”秘书拿不定蓝茂山的态度。
　　“见，怎么能不见呢。”蓝茂山很享受这种主宰他人命运的感觉，“不过不是现在。让他们先去接待室。”
　　“明白了。”
　　李昀心里很紧张，他悄悄打量了下自己的穿着，他今天上身穿了一件乳白色的半大风衣，里面是一件浅蓝色的衬衫，下.身是一件水洗牛仔裤，脚穿一双浅蓝色帆布鞋。他今天跟喻立言一见面就被赞很会穿搭，喻立言说他这样显得年轻有朝气还不乏稳重，这多少让他增添了一点信心。但这显然不是一个经纪公司会看重的点，他不知道什么样的品质能入得了蓝茂山的眼，他现在只觉得除了这张整过的脸他一无所有……“造星传奇”蓝茂山到底看重什么呢？
　　李昀在接待室越等越忐忑，渐渐感到有些口渴，看了看眼前水杯里冒着热气的茶水，放在膝上的左手食指微微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做。他扭头看看越来越有些坐不住的喻立言，轻轻安慰道，“可能蓝总有些忙，毕竟这么大一个公司。只是麻烦你跟着一块等着了。”
　　“哦，没事。”喻立言的确是有些着急了，这眼看着都快等一个小时了，她已经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地两三回了，连茶水都续了两杯了……
　　她心里忍不住想：蓝茂山这是什么意思，故意要摆谱耍威风吗？还是自己这个“远亲关系”不够硬，不足以让蓝茂山立马出来见人？当想到后面这一层意思的时候，她心里就忍不住一阵羞恼。脸色也从来时的温和渐渐变得有点冷，但她知道她是陪着李昀来的，不能让李昀难堪，故此这会儿还在努力维持。
　　“你先坐着，我去趟洗手间。”喝到肚子里的水都运转一圈了……
　　“那个男的表现还算淡定，不急不躁的。”接待室里有监控设备，李昀的表现全被席芳看在眼里，跟蓝茂山如实汇报了。
　　“那好，叫他去小礼堂。”蓝茂山这才下了楼，一个跟公司老总沾亲带故的人到这等这么久还能这么稳当，应该不会动不动就搬出亲属关系令公司难办。
　　小礼堂是公司部门开联欢会的地方，也是蓝茂山真正想打造一个新人、想看看艺人整个台风时才会来的地方。
　　跟随蓝茂山多年的席芳意会了他的意思，立刻下楼叫人。
　　于是，喻立言这边刚去洗手间，那边席芳进门，李昀便独自一人跟她前去。李昀只好边走边给喻立言发短信，让喻立言在接待室等他，他去小礼堂了。
　　“蓝总好，我叫李昀，今年25岁，身高181厘米，整过容，C国人，曾学过一段时间的舞蹈，拍过一个电视广告。”
　　“把整过容去掉，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李昀眼睛眨了眨，改口道，“我叫李昀，一个年纪不算新的新人，拍过一个电视广告，因为家人不太支持我入这行，所以我决定先到国外发展。”
　　“嗯。”蓝茂山点了点头，“如果公司需要你参加一些商务交际，你能接受吗？”
　　李昀斟酌了下，“在合理合法的范围内，完全没有问题。”
　　“你觉得自己在这行的优势是什么？”
　　“知道自己要什么。”
　　“你要什么？”
　　“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回去见乡亲父老，同时有一定的经济能力保障家人免除后顾之忧。”
　　“你喜欢这一行吗？”蓝茂山着重强调，“说实话。”
　　“……”李昀顿了顿，“我看电视的时候常想要是自己演剧中角色，我会怎么怎么演。我想这可能就是我在还没有进.入这一行前一种喜欢的方式吧。”
　　蓝茂山让李昀展示一下才艺，李昀唱了一首歌，跳了一段舞蹈。之后，蓝茂山又给他设定了一个情境让他表演。
　　最后，蓝茂山在李昀的简历上圈了一红圈，评价道：“你身上有一些亮点，但人表现得过于圆滑，这不是你这个年岁的人该有的。年轻人该有自己的朝气和意见表达，而不是为了稳妥，做个两不得罪。你这样的人接触两次，人们就会觉得腻了。跟人交流时，需要适当的真诚表达。”
　　“好的。谢谢蓝总。”
　　“你回去等消息，一周内给你答复。”
　　“好的，谢谢蓝总。”李昀再次鞠躬，又在台上等了等，发现蓝茂山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他才又微微点头致意，转身离开了。
　　李昀最后这个动作，蓝茂山比较满意，在没有经过系统训练前，他能这样表现，说明修养家教不错。这个东西是会跟着人一辈子的。
　　回到办公室后，蓝茂山去了戴汐的办公室。
　　两人寒暄几句后，蓝茂山开始谈正题：“戴总，你表妹带来的人我看了。”
　　“能用吗？”戴汐是有私心的，所以说话非常客观公正，“能用就用，不能用绝不在他们身上浪费资源。耽误你时间去看他们，已经是公司的损失了。”
　　“戴总客气了，能给公司挖掘人才是我分内的事。”蓝茂山嘴上说着客气话，心里听着那别提多舒坦了。戴汐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说话办事方面的确很有一套，此刻如此抬举蓝茂山，让蓝茂山不禁显出些公司元老的架势，在评价李昀时便带出了平时评价公司员工时常有的拿腔作势，“就是这人吧，当歌手嗓子一般，当模特身高不够，当作家目前没看出才华，当演员演技需要打磨。”
　　“好。”戴汐顺势肯定地点点头，很干脆地说，“那就算了。”
　　“……？”其实蓝茂山还有一句话没说出口，这是他平时的说话习惯，喜欢先敲打敲打人再说正事儿，此刻只要戴汐跟着问上一句“没有潜力可挖了？”之类的话，他就会跟着说出他的意见：“先拍广告片试试吧，应该还能有些看点，毕竟那张脸整得不错。”只是他没想到戴汐这回非常爽快地就对他前面的评价直接盖了戳。
　　不过蓝茂山是何等样人，前四十年看人脸色，这发迹了后又见多了各色人，立马知道戴汐对这个艺人压根不上心，分明是抹不开亲戚情面。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DL公司现在不是很迫切打造一个外人。这会儿他忽略了刚刚他其实已经下意识地将李昀纳入管理范畴，并用了他往常评价员工的语言句式。
　　晚上10:20，易本楠准时下班回到住处。一听到门响，戴汐就从书房走出来迎接易本楠，将蓝茂山对李昀的评价转达给了她，还顺带表示了遗憾。看易本楠也表现的有些遗憾时，戴汐立即安慰道：“造星有一套造星的选拔标准，咱们其实都不是很懂，但蓝茂山都说不行了，那肯定就是不行了。你也不用跟着惦记了。”
　　易本楠的确不懂，唯有点头说，“好吧。”
　　看易本楠答应了，戴汐心里高兴了。
　　其实她心里是非常满意这个结果的，在砂锅居的饭桌上，她就看出易本楠挺喜欢李昀那张脸了，更何况两人还在大学同学四年，再加上这异国他乡遇老乡的戏码，最容易发生点什么事了，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戴汐本来就对李昀这个潜在的情敌充满防备，如今这个结果很好，让李昀站远点，省得自己看着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