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7、包养

　　替苑魏皖送完了礼物，喻立言开车直奔砂锅居而来。此时，店外已经排了长队。她倒是不急，她今天醉翁之意也不全在酒，故此耐着性子，跟人后头排着，一直从11点多等到了快12点，前面还有十几个人在才能轮到她。
　　她以前从不会因为吃饭等这么长时间，因此，在看到易本楠出来的瞬间，就借题发挥故意更显出了几分不耐烦。她拉着高腔，甩着长音质问：“我在这等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们这服务水准也太差劲了。”
　　易本楠一个小时前还看见这位姑娘坐敞篷车里举着喇叭在十字路口叫喊，自然不敢怠慢，赶紧上前和声细语地解释，“我们这通常都是提前半个月预定的，只能空出几张桌子招待临时来客。”
　　喻立言假装仔细看了看她，然后猛然惊叫，“易本楠？”
　　“你是？”易本楠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曾认识这样一位贵小姐。
　　“咱们是校友啊，我也是X国立大学的。只不过咱们不是一个系。我读的本科。你读的是硕士。”
　　“哦，你好你好。”校友那就多了去了。
　　“你怎么到这了，你不在Y酒店当大堂经理助理呢吗？”
　　“哦，公司要求职员轮岗。这三个月我在这边当助理。”
　　“怪不得。对了，你认识李昀吗，也是你们C国人，也是在S大上的大学。跟你同一级的。”
　　“记得，他跟我还是一个班的。”
　　“他今天跟我一起呢，你们好久没见了吧。”
　　易本楠刚想说改天聚会聊她该去工作了，可她话还没出口，喻立言已经把人招呼到眼前了。
　　“嗨。”一个男士手里拿着饮料过来，冲易本楠招呼了一声。
　　“李昀？”易本楠不确定地叫。
　　“是。”李昀开心一笑，很满意看到这样的效果，“好久不见。”
　　“！”易本楠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她的印象里，李昀就是个普通人相貌，甚至比普通人的颜值还要略微低那么一丢丢，可是此刻站在她眼前的人，简直美到了极致，脸蛋挑不出一点瑕疵，堪称男版颜子轩。“四年不见，你……变化真大。”易本楠挑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词汇，又忍不住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赏心悦目。
　　“嗯，我整容了。”李昀完全不避讳。
　　“你，为什么啊？”易本楠很想知道答案，一个男士怎么这么在乎自己的外表。
　　“我想进娱乐圈，挣大钱，买房买车。”李昀神色平和的解释，“光靠挣死工资，我得一辈子还房贷了。”
　　“……”易本楠语结，升斗小民整天只能蜗居斗室，为衣食奔波，那蜗居还大多不是自己的。就因为C国这个样子，所以她才没有立刻回国。正如她自己所说，在异国他乡过得不好，她还可以拿“人在他乡不容易”劝慰自己。
　　“你在C国也能进娱乐圈啊。”干嘛非要跑到国外来，图个啥？而且C国人口多地域广，市场应该也比X国大吧。
　　“整完容，家里已经不认我了。”李昀苦涩一笑，半年前他终于上了一个广告，可他妹妹给他打电话说，爸妈每在电视上看见他一回，妈妈就哭，爸爸就直嚷没有这个孽子。他是被迫背井离乡。
　　“……”李昀一句话，让易本楠眼泪差点掉下来。她完全能理解他无家可归的心酸，他是有家回不得，而她是从来没有家。李昀现在既然选择来到X国，怕是已经到了破釜沉舟的地步，估计不闯出个样子来他是不会回去见父母的。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易本楠好心地转换了话题。
　　“被他美貌吸引的。”喻立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要帮他。”
　　“怎么帮？”易本楠忍不住问。
　　“这周日晚8点到丽都酒店参加一个面试。”李昀答道，语气里无悲无喜，表情沉静。
　　“经纪公司的面试招新都是在自己的公司里举行吧……”易本楠语气不太确定，她在这方面的实践经验仅一次。但她有些担心李昀，面试怎么会选在晚上，而且地点是丽都酒店，它对面就是J市著名的丽都KTV，听说里面很乱——那种意思的乱，丽都酒店就是丽都KTV的卧房。“你别被人骗了啊。”
　　“我有什么好被人骗的。”
　　易本楠看李昀淡淡一笑，但很显然，他已想到了可能有的后果，甚至可能之前已经有过类似的事情了。看来他真的选择破釜沉舟了。
　　易本楠很想帮他一把。
　　“你如果不喜欢参加各种应酬，那你介意被富婆包养吗？””喻立言语出惊人。
　　“……”李昀沉默了一瞬，抬眼看了易本楠一眼，那一眼很复杂。
　　其实，他到现在都不明白喻立言为什么急急火火地把他叫到这来，见的人竟然是易本楠。易本楠的家庭背景他很清楚，跟他一样大学领了四年的助学补助金，只不过他没有像她一样刻苦和幸运，能从名不见经传的S大考取X国立大学的全额奖学金。但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了两年，他早已学会了察言观色，也懂得了在不同的人面前该怎么恰当妥帖地表述自己的处境，在哪些人面前该示弱，在哪些人面前该故作坚强。
　　“你……”在李昀停顿的一瞬，易本楠已经先替他难堪了，她不由左右看看周围的人，低声对喻立言埋怨道，“你怎么说话也不注意场合。”
　　“他要进娱乐圈，就得顶得住别人的吐沫星子。这才哪到哪。”喻立言一副理所当然的架势。
　　“你……”易本楠还想再说什么。
　　“我不能接受被富婆包养。”李昀打断了易本楠的话，又很是坚韧般地看了她一眼，“我之前只说过不介意女朋友比我岁数大。”
　　“可造之材！”喻立言很是痛快地拍了他肩膀一下，转而对易本楠说，“你愿意帮他吗？”
　　“？”易本楠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