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沫》晋余欢

8、“富婆”

　　都在戴汐身边坐下了，易本楠都还没有搞清楚状况。
　　一开始，她在砂锅居门口见到了口称是她校友的喻立言，接着见到了大学同学李昀，再接着李昀说起进娱乐圈的坎坷，然后喻立言问李昀愿不愿意被富婆包养，再然后就问她愿不愿意帮李昀，再然后喻立言就掏出手机打电话，仅仅只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表姐，易本楠现在在吉水亭路188号的砂锅居等你”，之后她就看到戴汐来了，还直接带着他们进了饭店的一个包厢。
　　“表姐，还是你面子大，我在外面溜溜排了近一个小时的队。”喻立言笑嘻嘻地对戴汐说。
　　“那是你自己乐意。”戴汐沉着面色回了她一句。
　　看戴汐一直没拿正眼瞧自己一眼，李昀有些不安地看看喻立言，然后给了易本楠一个极为克制的求助眼神。
　　易本楠还有些懵，不知道怎么就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处境。她本想置身事外，可看到李昀的不安与隐忍，又动了恻隐之心。经过这些天深刻的自我剖析和反省，她现在能以平常心看待她与戴汐的差距了，于是在椅子上动了动，稍微向戴汐的方向倾了倾上身，有些歉意的问道：“你吃过午饭了吗？”毕竟喻立言给戴汐打电话的时候都12点了。
　　就是这样一句C国非常常见的熟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一下子就打碎了戴汐封裹在周身的疏离之气，但她还是垂着眼皮没看易本楠，倒像是无意似的扫了坐在对面的李昀一眼，没什么感情地回道，“吃了几口。”
　　平平淡淡的四个字，却可以让人随意解读，既可以理解为她今天胃口不佳，午饭只吃了几口；也可以理解为她因为某些原因午饭吃的比较少，现在还可以再吃些；如果易本楠“不知羞”，还可以多情地理解为她是从别的饭桌上赶过来的，在喻立言那句“易本楠在等你”后就放下碗筷赶过来了。但无论哪一种解读，处在“主动邀约”一方的易本楠都该请她再吃些。
　　果然，易本楠神色中透出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哄慰，“那一会儿多吃些吧。”
　　直到这时戴汐才双眼看住了易本楠，发现易本楠神色不似客套敷衍，才轻轻地慢慢地“嗯--”了一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浅浅勾起一点点弧度，但随即又重新微垂了眼帘，掩住眼中的淡淡喜色，跟着问了一句，“你呢？”
　　“我们十点钟才吃完早饭，午饭要到下午两三点左右再吃了。”易本楠老实回答。
　　听她这样不经大脑地一说，坐一边的喻立言暗暗无力扶额，心道：“果然是小白菜属性吗？你是想说你现在很饱，根本不需要吃午饭吗？”再偷眼一看表姐，果然看她立时冷了脸色。
　　“那你现在叫我出来干什么？”语气里有了一分质问的意思。
　　“哦，是我同学……”虽然根本不是易本楠约戴汐出来的，但现在也不是解释这个的时候，她便直白的说目的。
　　“表姐表姐，”喻立言见机不对，赶紧拦住了易本楠的话头，心里无力吐槽：情商这么低的人不是小白菜属性是什么！“我刚点的这的几道特色菜好了，咱们先吃饭吧？”
　　被喻立言这么一点，易本楠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紧改口道，“是，先吃饭，别饿坏了胃。”
　　戴汐面色依旧僵着，轻笑一声自嘲道，“我就缺你这口饭呢。”
　　易本楠闻言，登时面色一红，不由抿紧了唇线，抬眼定住瞧了戴汐一下，然后双眼又迅速移开，微低了头不再看她，也不再出声。
　　在旁边将这一幕看个正着的喻立言不禁心中一动，她忽然有些理解表姐这么多年怎么就放不下易本楠了。且不说表姐还是LES，就她一个异性恋，看到易本楠刚刚的神态心中都止不住微微一荡！那表情怎么形容呢，有不被理解的三分委屈，有被讥讽的三分微怨，还有不想理你的三分薄怒，再配上她那样的样貌和气质，自成一股难说难描的风.流……
　　曾和易本楠有多年的情谊对她极为了解的戴汐看到她这样的神态，便知她是有些生气了，不免有些紧张，又敏锐地捕捉到现场气氛的微妙，拿眼锋一扫，就发现在场的另外两人这会儿都愣了神……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戴汐猛然察觉身体里沉积已久的血气啪地炸开了，就如八年前那样，在全身上下止不住地翻涌！出于强悍本能的领地意识，她立即示威性地瞪向那两个人，多年形成的强大气场无所保留的散开，意思不言自明。
　　喻立言和李昀也迅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紧将视线从易本楠身上收回来，又微微调整了下坐姿，以掩饰失态。
　　“怎么还不上菜？”戴汐迁怒。
　　“马上马上，”喻立言一叠声地应道，转身对门外候着的服务员连声吆喝，“服务员，上菜上菜。”
　　一道道菜上桌，戴汐偷眼看易本楠虽然也拿了筷子夹菜吃，但神态明显是“我不存在，不用注意到我”的意思，心里便更加忐忑，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将一盘菜往她面前推了推，一副刚才什么也没发生的语气，“这个不错，你尝尝。”
　　“哦。”易本楠顺从地夹了一口放进嘴里，嚼了嚼。
　　“怎么样？”戴汐倾着身，低着头，定要和易本楠对视一眼的架势。
　　面对戴汐明显的示好，易本楠见好就收，抬头回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嗯，好吃。”
　　戴汐脸色温和，轻声回道，“那多吃些。”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嗯。”易本楠嘴边的笑纹深了些。
　　“……”现场忽然冒粉红泡泡的气氛多少让喻立言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之前也见表姐有过几任女伴，但她从没见她待谁这样过。难道这就是多年后重逢初恋旧情重燃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