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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指婚 ...

  •   元封帝说着说着,还没有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没了下文,只剩那双历经岁月沧桑的犀利眸子定定地打量着座下站立如松的景辞。

      有时候静比闹可怕,不言不语,却蚕食人心。

      存香楼鼓瑟吹笙,歌舞不绝。
      舞姬身段妖娆,个个皆是颇有姿色,伴着声声入耳的丝竹声,赏心悦目。

      宴会上众人的心思此时却全然不在歌舞上,皆摒弃凝神地望着高位上的帝王,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很快众人便回过神来继续观赏场中歌舞,视线亦不敢再轻易有所变动,佯装没听见帝王所言一般,一个个陶醉与歌舞的样子。

      元封帝这话虽然没有说完,可要这未完之言背后的深意不言而喻。
      在场的人多数是人精,少有不知帝王此意者。帝王的心思他们暗中揣测,却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便好。

      此言可不单单指向皇子之死,而是将整个神武侯府和皇家联系到了一起。
      言下之意,神武侯不把皇家放在眼里,所以神武侯的女儿才敢不把皇子放在眼里。

      景辞低着头,眼中波光流转,没有急急出声为自己辩解,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子上独成一景。
      她那模样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却又不显丝毫无措。

      宴上众人不禁内心暗叹,这神武侯的女儿果然非同凡响,非池中之物。
      若是换做别的贵女,此时定是已经被吓到脚软了,她却能像个没事人一般站在那里,甚至不为自己出声辩驳。

      放眼邶京贵女圈,怕是没有一个人能像她一样如此不惧君王。

      这份从容,堪当国母。

      看来先前关于神武侯之女景辞粗俗不堪的传言也仅仅只是传言而已。
      遇事这般沉着冷静,莫说贵女,就算是在场的公主皇子也怕多有不及。

      想着想着,原本还目露欣赏的人纷纷咂舌。
      过犹不及,这景辞有胆色,却还是过于年轻了,她这是将神武侯府进一步推向风口浪尖。

      景镇川和景峥面色上都不好看,他们虽不屑争权夺势,可也不是傻子。
      除了些许气愤和担忧,景镇川心里也隐隐有些失落,这就是他的的君主。

      宴上诸人各怀心思,欣赏歌舞已是幌子,存香楼的气氛一时之间怪异得很。
      也有个别人除外,慕容承和迟夙便是,外加一个墨王世子方北忱也是如此。

      慕容承捏着酒杯时不时放至嘴边轻啜一口,不动声色地将场中的情况尽收眼底。

      高高在上的帝王眸光犀利地望着景辞,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
      那模样似乎在等待着下文,颇有一种不听到回答便誓不罢休的味道。

      皇后成姿坐在迟泰身侧笑得温婉端庄,眉目间尽显一国之母的姿态,一副认真观赏歌舞不为他事所动的样子。

      四皇子之母淑妃华安然今日打扮得尤为隆重,身上的宫装颜色直逼只有皇后才能穿的正红色,像是在昭示着什么。

      更有趣的是,华安然面容之上没有半点死了独子的哀伤,纤长的手指微微曲着,垂眸安安静静地看着手上繁复的蔻丹。

      跟皇后一样,华安然大有对此事充耳不闻的意思,只有景贵妃面上隐隐有了急色。

      景辞那小丫头依旧在原地站立不动,也不言语,偏偏又叫人感受不到她有丝毫的慌乱和恐惧。
      慕容承不禁再次目露欣赏,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

      再看在座的其他皇子公主,他们在深宫摸爬打滚这么多年,一个个都是人精,察言观色更是个个一绝,当然知晓如何做对自己有利。

      慕容承当然懂他们的心思,此时能降低一分存在感便降低一分存在感。

      不过令他诧异的是,深受元封帝宠爱的二皇子迟萧和向来默默无闻的六皇子皆目不转睛地盯着景辞,眸中炙热不加掩饰。

      就连向来清冷孤傲只对霍相家嫡此女霍菁菁另眼相看的墨王世子方北忱,也时不时地将视线落在景辞身上。

      不过更令慕容承惊异的是神武侯景镇川和其子景峥。

      景辞虽是才回邶京不久,但景镇川宠女和景峥宠妹是整个邶京出了名的,不像一些王侯府中装模作样的姿态,他们对景辞是实打实得宠爱。
      如今算的上景辞的危及时刻,他们竟也能稳如泰山地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委实怪异得很。

      慕容承收回视线,微微蹙眉,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空酒杯。
      他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事要发生。

      歌舞不知何时得到授意退去,殿中一时之间静谧无比,连微动时衣服摩擦的细碎声音都清晰可闻。
      若说先前这夜宴还有歌舞做遮羞布,此时无疑于遮羞布被扯去。

      伪装的氛围不复存在。
      座下的大臣公子以及命妇贵女,一个个都有些不知如何安放自己的视线。

      时间像岩缝水滴,一点一滴地流逝。
      在静谧中,座中众人的心跳一点一点地加快,有的甚至感觉自己有些呼吸苦难。

      高而通透的存香楼,此时显得格外压抑。
      一阵风钻进,景辞鬓角的青丝被风轻轻扬起。

      良久,景辞动了动身子,缓缓出声。
      声音如山间流淌的清泉,平静从容。

      “皇上,臣女知罪。”

      她话音一落,在场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这就认罪了?

      随着眉头的上扬,元封帝眉间地褶皱更加深刻,视线依旧没有从景辞身上移开。
      元封帝抿唇不语,眼眸几乎眯成一条线,像是在看什么有趣而新奇的东西。

      片刻后,元封帝迟泰收回视线,眼尾微微上吊,眼中闪过一抹阴鸷,语气颇为漫不经心。

      “既已知罪,那便拉出去斩了罢。”

      场中瞬间一片哗然。

      景镇川和景峥皆是面色一黑,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袖中双手紧握成拳。
      欺人太甚!

      正当景镇川要起身的时候,景辞的声音再次在殿中响起。

      “皇上,臣女还未说完呢。枉死臣女一介弱小女流是小,污了皇上的圣明可就罪过了。”

      说着景辞抿唇笑了笑,那模样像是在同长辈说笑一般。

      紧接着她又颇为严肃道,“臣女长于乡野庄子,家中夫子亦说我愚笨,自知比不得这邶京多才多艺的诸多贵女们。只能多多花时间琢磨皇上所言之意,可任臣女如何想都依旧不明圣意,这令臣女羞愧不已,故为此认罪。”

      她此番言论说的甚是巧妙,慕容承不禁投去赞赏的目光。
      此时既然说什么都不对,不若什么有关的都不说。

      迟夙则习以为常,眸中布着星星点点的笑意,甚至还有些自豪。
      他的景辞是这世间最聪慧的女子,她是如此令他痴迷。

      迟夙望向景辞的眸子不受控制的有些迷离。
      重生一世,他愈发觉得自己疯魔,不过他甘之如饴。

      霍菁菁将迟夙的表情尽数收入眼底,胸中怒意翻涌,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如此场景,她的闻昭哥哥还在用这种表情望着那个贱人!
      绝对不行,闻昭哥哥只能是她的!

      元封帝迟泰不知座下人心中的百转千回,神色依旧。
      顿了半晌后,元封帝忽的微微仰头畅快大笑。

      众人抿唇禁声,心中愈发搞不懂元封帝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了。
      与四殿下之死有关的明明还有景峥,元封帝一开口便只问景辞。

      一会要将人问斩,一会又仰头大笑。
      今夜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有的人甚至开始在心中怀疑元封帝是不是被鬼附身了?

      元封帝止笑后,再次将目光落在景辞身上,语气和善而不失威严,“如此有胆识的女子,配孤的皇儿正好。景丫头,今日孤就将你指与老二如何?”

      元封帝这话再次在众人心里掀起轩然大波,看向景辞的眸子也多了几分探究。
      原来皇上不是想要问罪,而是想要指婚。此婚若成,神武侯的兵权便与二皇子绑在一起了,看来四皇子一死,皇上想要将太子之事彻底定下来了。

      景辞一愣,回神道,“臣女还未及笄。”

      没想到这老皇帝如此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景辞眸光一暗,狗皇帝若是执意如此,她不介意......

      听到前半段还眼前一亮的迟夙,听到后半段整个人都变得阴鸷了。
      不可以!哪怕是父皇之意也不行!
      景辞只能是他的!永远只能是他的!

      不同于迟夙的阴鸷,霍菁菁满意地笑了笑,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景辞,你也有今天!真是老天开眼。

      这时,一直没有发言的景镇川站了起来,恭敬的对元封帝行了个礼。

      “皇上,臣女不能被指与二殿下。”
      景镇川的声音坚定有力,表明着他的立场。

      元封帝脸上的笑意淡了淡,问道,“神武侯是觉得孤的儿子配不上你的女儿?”

      “臣不敢,只是旻华寺的空也大师前些日子为臣女卜了一卦,若臣女不尽快嫁与府中教书的夫子,大昭江山恐糟厄运。”

      今日夜宴简直是一波接一波,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波下来,众人心中虽惊异,也能面不改色了,大概今夜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也都没什么不正常。

      堂堂神武侯的嫡女不嫁尊贵的二皇子,偏要嫁一介无权无势的草民。
      这样的戏码,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能绘声绘色地说上好几天了。

      景辞也被震惊得不行,爹爹这是什么缓兵之计?
      她怎么从未听说过自己不嫁孙思尧就会给大昭带来厄运的说法,待会说不定迟泰那个狗皇帝又要将她拉出去砍了以绝后患。

      重点是,她与孙思尧成亲?还尽快?
      爹爹究竟知不知道及笄是什么意思......

      “尽快?”

      元封帝眼中闪过一丝阴暗的光芒,沉声道,“景辞既未及笄,也不能尽快,那神武侯为大昭牺牲一个女儿如何?孤...”

      景镇川面不改色地出声打断,“空也大师说唯有方才臣所说之法可解,此法不成则无解,劫难将加速而至。”

      “孤是天子,孤之意便是天意。”

      元封帝目光沉沉,语气中夹杂着怒意,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显然是不将空也大师放在眼里。

      众人缄默,空也大师是谁?他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接着,陆陆续续为国谋命的臣子站了出来,开口劝谏元封帝。

      元封帝在位十数载,早已养成了不容置喙的性子,如今哪还听得紧什么劝谏,当即呵斥站出来劝谏的臣子,大有‘你在多说,孤便灭族’的架势。

      出言劝谏的臣子气得面孔通红,觉得可悲又可笑。
      这就是他们的君主,大昭危矣!大昭危矣!

      就在此时,大殿外一个侍卫飞快地跑了进来,跪在地上高声禀报。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指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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