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冥引》西窗竹影

45、第四十五章 替换

　　素素诧异地看了陈墨一眼，在对方看向她之前收回了目光。
　　“你要去自己去，”素素冷冷道，“我们可不陪着你去送死。”
　　陈墨看起来只是嘴上说说：“开个玩笑而已，素素姑娘不要多想。”
　　说完，也不看素素的反应，陈墨大踏步迈了进去。

　　夜明珠柔和的光芒渐渐远去。
　　“刚才吓我一跳，”燕凭轻长松一口气，“我还想着他们若是真的进来了，咱们无处可躲，是不是得打上一架。”
　　在水潭边上时，几人就把面上的修饰除去，恢复了本来样貌。这时候要是撞上素素可就百口莫辩了。
　　“他们不敢进来的，”明玄瑾毫不怀疑，“他们不能再损失人手了。”
　　“说的没错。”
　　不过说到损失的人手，燕凭轻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那两条路危机重重，又是蝙蝠又是蟒蛇的，而我们一路风平浪静？”
　　“因为他们目的不纯。”慕远舟的话中颇含深意。
　　“啊？”燕凭轻怔住，“还能这样？”

　　估摸着素素等人已经走远，他们也不再迟疑，踏入了大开的石门中。
　　刚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前方一阵混乱。
　　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伴随着箭头钉入砖石的清脆声响。
　　“不能停下，冲过这里就安全了！”这是陈墨的声音。
　　听起来，他们是遇到了箭阵？

　　慕远舟目光一动。
　　有机关的话……就和地图有关系了吧？
　　如果他没记错，那拼合而成的、上面用各种形状标明了不同种类机关的地图，在最左侧的一个被他们怀疑是入口的位置向前一小截的路上，被斜斜打了个叉。
　　如果这个叉号代表了箭阵，那另外五种不同的形状应该也代表了五种不同的机关。
　　只不过，听这箭雨声就在近处，这群人走的这么慢吗？
　　这一段路程，在地图上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要是依照这样的速度，加上机关的阻拦，被困上十天半个月并不意外。
　　九幽教下来前有随身携带口粮吗？

　　箭雨声渐息，看来他们是成功通过了。
　　明玄瑾立刻带头往前走：“跟紧些，机关阵法都是有时效的。”
　　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插满了箭矢，还有两具尸体被钉在墙上，没了气息。
　　“箭上无毒。”明玄瑾徒手拔出一只钉入半寸的箭矢，细细地看了一下。
　　地上有滴落的血迹一路向前。若是箭矢上涂了毒，恐怕一命呜呼的，就不止这两人了。
　　慕远舟蹲了下来，对着地上的一堆断箭沉思：“看来地图只有一份，九幽教事先的准备也不充足。这一路上机关重重，他们是准备拿命来填吗？”
　　通过陈墨和素素的对话，不难听出，双方心中都有成算，不像是带了一堆人来送死的。
　　连这第一关的箭雨都躲不过去，他们的把握又在哪里？

　　“先往前走走，”明玄瑾的目光投向前方幽深的通道，“如果地图无误，前方应当有两条岔路。”
　　几人早已将地图牢记于心，纷纷在脑海中回忆起来。
　　燕凭轻突然来了精神，招呼大家往前走：“来来来，咱们跟紧了，看看他们选哪一条。”

　　素素手持夜明珠，和陈墨两人走在最前面。
　　而夜明珠虽流光溢彩，能照亮的范围却非常有限。
　　许是怕再遇上机关，大家都不敢紧紧跟着素素蹭那一点亮光，而是分散站开，警惕着上下左右的青砖里蹦出什么东西来。
　　这就导致了整个几十人的队伍被拉的很长，后半截完全淹没在黑暗中。
　　而缀在最后的几人，都在方才的箭阵中受了或轻或重的伤势，双双互相搀扶着缓缓前行。

　　好机会。慕远舟突然想到，与其这么不远不近地跟着，不如……
　　“换人。”明玄瑾轻声道。
　　“好。”燕凭轻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和沈惊风冲了出去，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长队末尾的四人身后。
　　一人一手刀将人放倒后，剥下四件黑色的长袍，他们飞快地换上，互相搀扶着跟了上去。

　　还好他们决定及时，换下了九幽教的四人后，没过多久，队伍停了下来。
　　慕远舟心算了一下，走了这一段，应该是到第一个岔路口了。
　　两条路天壤之别，就看他们能不能选对了。
　　素素和陈墨的讲话声远远传来。
　　“走啊，怎么停了？”素素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不耐。

　　随着他们越往里走，夜明珠的光芒仿佛被压制了，仅仅照亮了前方一丈远。
　　左右两条岔路都比他们所在路狭窄一半，肉眼看起来并无分别。
　　按照常理推测，只有一条会通往真正的藏宝地，而另一条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全军覆没。
　　陈墨自然不傻，但该走哪条路，他又怎么会知道？
　　是以他彬彬有礼地后退半步，面带歉然：“还请素素姑娘从中择一。”
　　素素这时也反应过来他们是被九幽教坑了，先不说琼露是不是真的，九幽教只怕早已预料到了有这么一出。
　　想到这里，她冷冷地笑了两声：“陈墨先生对此处埋藏了什么宝物都一清二楚，又何必让我来选路呢。”
　　“此言差矣，”陈墨摇了摇头，感叹道，“在下只是奉命行事，对此地全无了解。只要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连累我们所有人葬身此地。”
　　说着，陈墨行了一礼：“还望素素姑娘莫计前嫌，为我们指引明路。”

　　以素素的资历，远远不是这种老狐狸的对手。对方故意放低身段，三言两语将她堵了回来，素素心中恼怒，也别无它法。
　　她抬起右手，手中躺着一个巴掌大的卦盘。
　　陈墨还是第一次见，他死死地盯着素素手中看似平平无奇的卦盘，随着素素低声念起咒语，心中的弦越绷越紧。
　　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素素额上渗出细汗，眉间痛苦之色隐现，她手中的卦盘没有一点变化，像是路边随手捡来的石头一般普通。
　　陈墨心中的紧张一点点变成了怀疑。
　　真的有用吗？
　　不过看到腾蛇也一脸肃穆，他还是按捺下心中的疑虑，再等一会儿。

　　慕远舟远远地看着，将素素和陈墨的交锋尽数收入眼中。
　　不愧是修罗教圣女，起卦时什么都不用准备，只以阵盘为辅。这样的修为，在年轻一辈里算得上凤毛麟角。
　　只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削弱了她的能力。
　　甚至不止素素，就连陈墨都没意识到，他们的内力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削弱了半分。
　　越往里走，影响只会越大。

　　过了不短的时间，素素终于停下了动作，吐出一口气，抬袖擦了下额上的细汗。
　　她将手中的卦盘收起，指了指右手边的岔路：“走这一条。”
　　陈墨眨了眨眼，只是眼中的一抹疑色没有逃过素素的眼睛：“好，那我们就走右边。”
　　素素看起来不想再同他多说一句话，率先走了进去。

　　听到素素最终选择了右边，慕远舟心下感叹，不愧是修罗教圣女。
　　他不知应该感到轻松还是遗憾。沿着右侧这条路走下去，就能一路到达终点。至于终点处有什么，地图上也未标明，只有到了那里才知道。
　　腾蛇的劝阻声不断从前方传来：“圣女您走慢些，前方可能还有箭阵……”
　　不是箭阵。
　　慕远舟回想着地图下一处不同的标识，突然被明玄瑾拉住，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他还未问出口，明玄瑾轻声道：“此处地砖有异。”
　　燕凭轻和沈惊风也退了过来。燕凭轻整个人贴在墙壁上，附耳细听墙里的声音。
　　走在他们身前的九幽教众发现他们停下脚步，以为是他们伤势过重走不动了，回头看了一眼，可惜太暗，只能看见四个人形的轮廓。
　　然后，燕凭轻听到了一声极轻微的“咔嚓”声，面前的教众突然失重，向下坠落。

　　“啊啊啊——”几声惨叫响起。
　　“什么人？”素素警惕地回头，瞳孔猛地一缩。
　　地砖竟然消失了！
　　身旁的陈墨比她更震惊，像阵风一样向后飞掠，试图救下几人。但事发突然，大家都没有防备。
　　陈墨眼睁睁地看着一名长老掉下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面色黑如锅底，心里在淌血。
　　万幸，塌陷的地砖仅仅只有一小部分，还有部分教众被身旁的人救下，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
　　陈墨咬牙切齿，低头深吸几口气，压下面上的狰狞之色。
　　“整肃队形！”他冷声道，“所有人都过来，注意踩着安全的地砖。”

　　慕远舟四人依然磨磨蹭蹭地跟在队伍最末端。
　　本以为这样最安全，可谁能想到，陈墨不按常理出牌。
　　不能再忍受有教中精英死于非命的陈墨眼神一转，在所有教众聚集在一起后，盯住了走在最后的两人。
　　难道被发现了？慕远舟看着陈墨的目光直直望向他们，心中一紧。
　　陈墨将相互搀扶的两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在两人多处破烂的黑袍上慢慢扫过，停在下摆处干涸的血迹上。
　　前路未卜。既然总有人要牺牲，为何不能是伤势最重的两人呢？
　　陈墨声音虽轻，却不容置疑：“你们两个，去前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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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立个flag：日更到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