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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柳向秦噗嗤一声笑了,他回过头对着正在四处翻找美酒的李铭远说:“听听,他都醉得开始说胡话了。”

      “我没说胡话!”李铭拓用力搂着柳向秦的腰,“我是真的想娶先生。”

      “你我都是男人,你怎么娶我?”

      李铭拓盯着柳向秦的眼睛,眼神非常复杂,让人分不清楚他到底是醉极还是醒极,他说:“先生不是跟我说过,如今朝堂里盛行男风,许多达官贵人都养男宠?”

      “混账!”柳向秦皱着眉瞪着他,“你是想让我做你的男宠吗?”

      “不。”李铭拓说,“我喜欢先生,我想让先生做我的发妻。”

      柳向秦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连壶酒都不舍得给我喝,怎么好意思说喜欢我?”

      “那是百合酒,寒气太重。先生体质本来就寒,不能喝那个酒。”李铭拓柔声说到,李铭远从不知道他的声音也能这样温柔。他接着说:“先生如果想喝好酒,等我以后考取了功名,先生想要多少我就给先生买多少。”

      柳向秦被他的话说得有些发愣。他看着李铭拓的眼睛,好像真的从那双漆黑的朦胧的眼睛里看到了爱意。对方的手环抱着他,弄得他的脸颊红彤彤的,他支支吾吾地说:“谁、谁说我体寒。我体寒、我自己会不知道?”

      “先生…”李铭拓不胜酒力,靠在柳向秦怀里闭起了眼,小声念道,“若我有一日能功成名就,不必看人脸色过活…那样先生跟着我,就不用受委屈了…”

      柳向秦摸了摸他的头:“自我决定做你的老师以来,从没有一天受过委屈。”

      “可我依旧害得先生为我劳神费力,流离失所。”李铭拓双目又微睁开,眼底有非常深沉的悲伤与痛苦,他望着远处,慢慢道,“先生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李铭远时在想什么吗?”

      “在想什么?”柳向秦一边安抚他,一边对李铭远使眼色叫他快些找酒。可是李铭远不动了,他看着李铭拓,等着他说下去。

      李铭拓接着说:“我在想,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这样好命的人。我若有他十分之一的运气,现在又何必改名换姓,苟且偷生,让江家都绝了种…”

      他的话没有说完,柳向秦的眼泪已先落了下来,他把李铭拓抱进怀里:“别说了,这又不是你的错。”

      李铭拓的嘴角上却露出一点笑,那是一种又苦涩又狷狂的笑容,李铭远从未见过这样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容。李铭拓笑着说:“先生不必担心,待我拜官封吏,声名鹊起,就把先生娶进门里做妻,再把李家…”

      他的话没有说下去,但李铭远已从他的目光里知道他要说什么。

      再把李家做成我掌心的玩物。

      李铭拓最后还是睡着了。李铭远也把那两壶百合酒找了出来。

      柳向秦与李铭远一人一壶,对着壶嘴儿喝,期间没有人说话。李铭远的酒量早已被发现非常好。但两个人最后还是都醉倒在桌子边儿上。

      柳向秦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清晨,他发现自己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李铭拓的床上,李铭远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身边。他稍稍欠起身子,就看见李铭拓已经起了床,在黄铜水盆里投洗一对朱红的手帕。

      李铭远受到他的打扰,也打着呵欠坐了起来。

      李铭拓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捧着两条湿润温暖的手帕走了过来,一条递给柳向秦,另一条由他自己握着,给李铭远擦脸。他说:“先生醒了?”

      柳向秦擦了把脸,脑子里有点昏昏沉沉地疼,轻声说:“昨晚在你房里喝醉了,没有打扰到你吧?”

      “昨晚我也醉了。”李铭拓隔着手帕按揉李铭远的鼻尖,他的声音因为宿醉而非常低哑,但好歹算是平静,“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知有没有说一些不合适的话。”

      说了很多非常不合适的话。柳向秦心里想到。

      “昨天想和先生说的事情也还没有说。”李铭拓接着道,“先生,我想这几日就动身,去长安考省试。”

      “你现在就去考?”柳向秦擦着脸,手帕上有淡淡的檀木香味儿,“我要是你,一定趁着年轻再多玩儿两年。你知道我先前为什么辞官?”

      李铭拓看着他,不说话。

      柳向秦接着说:“我之前做国子监丞,专门教人考学做官。那里的学生,哪里是学生,分明是一群豺狼虎豹,脑子一个比一个聪明,野心一个比一个大,看人的眼神就仿佛要吃人似的。”

      李铭拓给弟弟擦了脸,又帮他把晚上睡乱了的衣服整理好,他稍稍露出了一点笑:“先生是觉得我比不过他们么?”

      “我怕他们吃了你么。”

      “先生。”李铭拓道,“学生此行若能侥幸得中,便留在京城做官;若不得中,也在长安另寻生路。无论如何,待学生前程已定,就回幽州来,为先生办谢师宴。请先生务必在刺史府等我。”

      柳向秦笑了笑:“那是当然。我们小远这么聪明可爱,我就算是为了他也会留在刺史府的。”

      “那就好。”李铭拓沉声说,他摸了摸李铭远的头,“你平时要听柳先生的话。”

      李铭远睁着那双猫一般机灵漂亮的眼睛,眼角的泪痣映着朝阳的光。

      李铭拓是在上巳节出发的。天气很好,风很和煦,几只燕子在屋梁下飞。他穿着一件夹了桐花的黑羽衣,骑着那匹他十二岁时牵过的高大黑马,携着老宅子的房契,带着所有江家留给他的东西离开了幽州城。

      与他同行的还有张家的小公子。张公子年轻漂亮,能说会道,在幽州城里也有些人缘儿。唯一不好的只是他爱赌,且时而输得有些大。好在他家境殷实,并不会因此坏事。

      柳向秦和李铭远站在城门外送他们离开。李铭远看着他哥哥高大而坚决的背影,问柳向秦:“先生,长安远么?”

      柳向秦笑了笑:“很远。不过你哥哥最多三五年便会回来的。”

      “等他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已做了官了?”

      “以他的才情,大概是的。”

      “那么我见他的时候要跪么?他做了官,会欺负我么?”

      柳向秦愣了一下,随即把李铭远抱起来,笑着说道:“他怎么会欺负你呢?当官的赚了钱,是用来宠人的,不是用来害人的。他又没有别的亲人朋友,不宠你宠谁呢?况且,有为师在,不会让他欺负你的。”

      李铭远不说话了,但他仍然从心里觉得,李铭拓已经通过眼神对自己说了一些话,一些恶毒的有关于他计划如何报复李家的话。

      况且李铭拓赚了钱,也不一定要用来宠爱自己,他还可以宠爱柳向秦。

      回到刺史府之后,柳向秦丢掉了那些已被李铭远熟背了的四书五经,对他说:“你现在也大了,应当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告诉我,你最想学什么?”

      “我想学弓马,学剑术!”李铭远不假思索地说。他自小就喜欢这些东西。

      “嗯…”柳向秦沉吟一会儿,“第二想学的呢?”

      李铭远想了想,他没有什么想学的了,但是他想到李铭拓抄书时神秘又成熟的样子,于是说:“属文也可以学。”

      “好!”柳向秦开心地说,“既然你一心从文,从今天起,我就教你属文!”

      “诶?那弓马剑术呢?”

      “小小年纪不学好,学那些打打杀杀的做什么!”柳向秦抄起戒尺在李铭远的掌心打了一下,打得他耸了耸肩,“我到现在骑的都还是那匹瘦得一把骨头的老马,跟赶尸一样,哪来的本事教你骑马射箭?”

      “先生…”李铭远扯了扯柳向秦的袖子,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先生广交能人雅士,一定认识懂武艺的高人嘛,先生给我请一个回来做老师嘛…”

      “你想学弓马剑术,我就得给你请高人,那你要是想学安邦治国之道,我是不是还得上长安给你请当朝天子?”柳向秦道,“我认识的朋友中,除了穷酸的文人还是穷酸的文人,上哪里结识武艺高强的侠客给你做老师去?”

      他话音未落,中丞府的院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了。来人是一个青年,头发又黑又长,梳着一个高高的辫子,一手握着长剑,另一手握着马鞭,背后还背着一副七星长弓,俨然一副大侠的模样。

      这位年轻的侠客有着一对浓密的眉毛和一双明亮的眼睛,此刻他眉毛拧着,眼睛瞪着,一双手插在腰间,环顾了一遍空荡荡的院子,气势恢宏地喊道:“柳向秦,你出来!老子知道你在这!老子走镖挣来的钱养不起你了是不是!老子走之前,你连六品官都辞了,现在老子回来了,你居然在别人家里当起了教书先生?现在就给老子滚出来,从现在起,不准离开我一步!”

  •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求收藏评论,各位大人来玩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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