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68、068：通天峰

　　醒来时，雾泠浑身剧痛不已，动了动手指，让洛临渊感知到他醒了。

　　一眨眼的功夫，洛临渊出现在房间里，将他从床上半扶起，让雾泠靠在自己胸口，倒了杯茶递到他唇边。

　　“感觉怎么样了？”

　　雾泠抿了一口茶，摇头示意不用了，“我刚才怎么了？”

　　洛临渊微微一怔，“你不记得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头痛欲裂，记不起来。”雾泠枕在他腿上，动作间神色浮现几分痛苦，“身上好痛。”

　　洛临渊心中微沉，理了理他的发丝，问：“一点都想不起来吗？”

　　雾泠摇头，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做了什么，但是记不起来，直接缺失了方才失控的那一段记忆。

　　洛临渊扶他躺好，道：“你再休息一会，我离开一下。”

　　他浑身痛的不行，洛临渊又给他服了几颗丹药，其中有一种是助眠的，片刻后雾泠又睡了过去，他动作轻柔的抚了抚雾泠紧皱的眉心，离开了房间。

　　回到大殿，汀兰问：“怎么样了？”

　　“他不记得方才失控的事情。”洛临渊话音一顿，道：“毫无记忆。”

　　汀兰与九公子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质疑，但洛临渊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隐瞒，他比任何人都更想知道雾泠失控的问题所在。

　　洛临渊对女娲族长行以一礼，恳请道：“前辈，您德高望重，见多识广，望指点一二。”

　　族长凝思片刻，沉声道：“仙君与我女娲族渊源颇深，我不能跟你保证什么，只能告诉你我的看法。”

　　“望前辈指教。”

　　“当年，妖皇死后，巫妖十二部确实是想用罗霄鼎复活妖皇，但是内部分歧很大，绝大多数都害怕妖皇报复，且妖皇临死之前将自己的元神碎片散落天涯海角，为的就是不让人找到并复活她、驱使她。从藏灵阁盗走的法宝，也确实没有罗霄鼎。”

　　“算起来，罗霄鼎已经失踪百年，若非你们提起，我都忘了世间还有这一神器。”族长继续道：“罗霄鼎可重塑魂灵，起死回生，其一是要九十九颗强大的妖丹，其二是元神碎片，世间有元神的只有妖皇与鬼王，他俩的元神碎片是不可得的，所以在妖庭时期，罗霄鼎也一直处于半封印状态，从未有人使用过。”

　　“鬼王的这种情况，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受到了罗霄鼎的操控。”她组织了一下言语，说道：“我曾经看过有关罗霄鼎的原始记载，在炼化元神碎片的过程中，是可以反向操控元神碎片的主人的，这种情况会根据元神碎片的炼化度来决定。炼化度越高，操控的就越明显，反之刚开始炼化，元神碎片受主人意志更强，就难以操控。”

　　言下之意，雾泠丢失的那枚元神碎片，现在很可能已经快要炼化完成了。

　　洛临渊：“如果炼化完成会怎么样？”

　　“没有人可以给你保证，因为没有这个先例，原始记载上有两种情况。”族长说：“其一，是通过该元神碎片操控主人，成为傀儡。其二，是重塑一个新的魂灵，赋予肉身，相当于造物主。”

　　“这二者只能选其一，但不论哪种选择，都可能是一场灾难。罗霄鼎是需要订立血契才能驱使的，一损俱损，要么毁掉罗霄鼎，要么杀了幕后人，才能遏止这场灾难。”

　　可他们现在连罗霄鼎的线索都寥寥无几，更别提幕后人了，根本毫无头绪，该到哪里去找？

　　汀兰小声提议说：“族长，上古神器之间会有感应，要不把回生铃借给……”

　　话未说完，族长侧目看了她一眼，汀兰默默闭了嘴。

　　幕后人若想操控傀儡，那无疑是已经得手了，只是时间尚短，还不能完全长时间的控制雾泠。

　　若是重塑魂灵……会是想重塑谁呢？妖皇吗？重塑起来的又还会是之前的妖皇吗？

　　-

　　雾泠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日了，到了离开女娲族的时间了。

　　但奇怪的是洛临渊跟九公子都不在，他动了动手指，洛临渊没有回应他，反倒是汀兰推门进来了。

　　雾泠疑惑的问：“他们人呢？”

　　“九公子去章尾山了。”汀兰拧了湿毛巾，递给雾泠擦脸，“他去拜访烛阴一族的长老询问如何给他的同族换妖丹。”

　　雾泠洗干净脸，毫不含蓄的问：“那我夫人呢？”

　　“夫人？”汀兰愣了一下，“你指忘忧仙君？”

　　雾泠调侃道：“你若觉得是指你，我倒也没有意见。”

　　汀兰脸色倏而沉了下来，“你平时就这般口不择言、拈花惹草吗？”

　　“还行。”得灵药相助，雾泠身上不痛了，心情好了，就又开始了，“我还没跟女娲族好过呢，你的蛇尾露出来给我看看……”

　　话未说完，眼前粗壮的白影一闪而过，汀兰的蛇尾突然袭击了他，雾泠闪身避过，嚷嚷道：“干什么突然动手！我又没得罪你？”

　　汀兰一语不发，脸色沉沉，粗壮的蛇尾将房间内的摆设损毁殆尽。

　　雾泠跃出房间，见汀兰取出了箜篌，大叫道：“你来真的啊！”

　　汀兰弹奏箜篌，翻脸比翻书还快，“我族最恨三心二意、轻浮不端之人！仙君对你一心一意，你竟不知好歹，风流成性，着实可恶！”

　　雾泠：“……”

　　冤！他怎么就忘了，那妖庭圣女就是被楚先祖欺骗辜负了，怨气横生四处作乱啊。也难怪女娲族最恨用情不专之人了，他这是撞枪口上了。

　　雾泠一边闪躲一边解释道：“有话好好说！我跟我夫人感情甚好，绝对没有用情不专，先停手啊你。”

　　“怎么证明？”

　　“……”还要证明？

　　雾泠灵机一动，随口忽悠道：“我们在朝林城明媒正娶拜过堂，他身上那青羊玉佩就是我送的定情信物！还有我跟他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发过誓此生绝不负他，否则天打雷……算了这个誓言太毒了，换一个，否则让我天天被骑。”

　　汀兰：“！”更气了怎么办！

　　“忘忧仙君怎么会看上你！”真是一言难尽！汀兰忿忿不平，但总算是停了手，“你当真不知道仙君为你做了什么？”

　　又是这句话，雾泠听过许多次了，有时候他问洛临渊，对方也总是轻描淡写的带过。

　　此时，他再也忍不住道：“怎么每个人都对我说这句话，搞得好像我薄情寡义、十恶不赦一样。”

　　“这都算轻的。”汀兰收起箜篌，冷哼一声道：“你根本就是无情无义，人间败类。”

　　“…………”

　　汀兰不与他逞口舌之争，道：“你不是想知道仙君在哪吗？你跟我来。”

　　-

　　通天峰。

　　汀兰拂开禁制，带雾泠进去。从山脚下望上去，青石垒起来的台阶一眼看不见尽头，山腰上云雾缭绕，越往上温度越低，积雪越厚。

　　汀兰带着他往上走，“通天峰一共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若想得到回生铃的首肯，每一阶都需要跪拜上去。回生铃虽是我女娲族的秘宝，但却不归我女娲族驱使，来借回生铃的不是没有，我女娲族也并非不通情理，但为什么几乎没人借到过？”

　　她回头看着雾泠，正容亢色道：“古往今来，除了忘忧仙君，没有一个人通过回生铃的考验。”顿了顿，她恨铁不成钢道：“他怎么会看上你这等轻浮之人！”

　　雾泠无语凝噎片刻，问：“你说，每一阶都要跪拜上去？”

　　那她现在带自己来通天峰的目的是……

　　“你当初身殒化灰，元神尽散，忘忧仙君来女娲族求借回生铃，就是从你脚下的这个位置，一阶一阶跪拜上去的，足足三天三夜，后半程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

　　“昨日，你被人控制闯入通天峰，夺取回生铃，九道天雷降身阻止了你。如今你元神碎片被人盗取炼化，若不尽快遏止，你会成为傀儡。而回生铃与罗霄鼎之间互有感应，为了尽快找到罗霄鼎遏止这一切，仙君再次为你求借回生铃。”

　　越往上走，寒气越重，天空下起了雪。

　　汀兰停住脚步，问他：“现在你明白了吗？”

　　明白女娲族为什么对忘忧仙君态度不一样？为什么听到你言语轻浮时会突然翻脸？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肯借出回生铃？

　　女娲族肯借，也得有本事拿才行。

　　雾泠说不出话来，气氛仿佛凝住了。

　　汀兰话已至此，剩下的她不再多说，让雾泠自己去看，先行离开。

　　雾泠继续往上走，雪越下越大，将他的睫毛沾湿，头发落白，山高风寒，凛冽的寒风刮得他脸颊没了知觉。

　　他抬头望去，视野内，一道月白的身影跪伏在被积雪覆盖的青石阶上，身后的痕迹被风雪覆盖，一阶又一阶，还有那么高、那么远，看不见尽头。

　　雾泠知道洛临渊喜欢他，如同自己也喜欢对方一样，所以他肆无忌惮的随心所欲，因为知道洛临渊会包容他的一切。

　　可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楚的认识到，洛临渊的喜欢，那分量太重，像一座巍峨屹立的山，横亘在那里，哪也不去，从不改变。

　　而他对洛临渊的喜欢，是环绕在山周围的溪水，支流分布，流向四面八方，不稳定，也不是一成不变，时多时少，时而干涸时而盈满。

　　不值一提，令他自惭形秽。

　　越来越多纷杂的记忆碎片涌进脑海，他喘息着蹲在雪地上，手指痉挛的抓着太阳穴周围的头发，忍着那一阵海潮一样汹涌的记忆逐渐清晰，再睁眼时，冷汗浸湿了额头。

　　沉兰……

　　身后脚步声传来，洛临渊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人紧紧拥住，他嘴唇发白的笑了下，反手摸了摸雾泠的耳朵，“你怎么来了？”

　　雾泠抱着他，闷声道：“不要跪了好不好，我们不借这神器也能找到罗霄鼎。”

　　“但是时间来不及。”

　　雾泠闷声不语，收紧了手臂，用自己的脸颊紧紧贴着他的，待皮肤知觉稍有回暖后，他轻轻咬了洛临渊一口，贴着他耳边问：“兰兰，如实坦白，前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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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安利一下电影《八佰》，值得一看的抗战剧，非常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