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是我旧情人》夜阑听风

92、092：冥冥中

　　如此笃定、势在必得的口气，根本没把雾泠放在眼里。

　　雾泠简直要气笑了，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杀洛临渊？未免太猖狂了吧！

　　雾泠冷嗤一声，“那可真不凑巧，你现在最大的阻碍应该是本王！”

　　手心掠过刀锋，顿时黑雾弥漫刀身，狰狞兴奋的恶鬼争先恐后的舔抵刀锋上的鬼王之血，像得了兴奋剂的加持似的，尖叫咆哮着从刀身涌出，在山洞内肆意冲撞。

　　洛临渊为飞花绫所护，恶鬼皆不近身，猩红的杀意对准这里唯一的不速之客——假冒随尘仙君的冒牌货。

　　雾泠手掌张开，一声令下：“撕碎他！”

　　浓重的黑雾争相攻击眼前之人，雾泠张开的手掌呈现出以血绘制的阵法，猛地拍在地上，打开了通往冥界的罗酆鬼狱之门。

　　“随尘仙君”神色微敛，语气听不出喜怒，“你就这么喜欢他？”

　　雾泠冷笑一声，不答。来自鬼狱血池的怪物从法阵中爬了出来，庞大的身躯顶破山体，原本暗无天日的洞内漏进来一束光亮。

　　“随尘仙君”的身形凭空消失，出现在山体外部，山体内空间狭窄，不便于施展。显然雾泠也是这个想法，跟着他从山顶的破口处跃出，站在身躯庞大的怪物肩头。

　　雾泠心道：眼前这人修为在自己之上，究竟会是谁呢？

　　普天之下、天地六界，能够让他心甘情愿低头的，唯有酆都大帝一人，不过那个骗子百年前就消失无踪了，只怕是渡天劫没过，归为尘土了。

　　这之后，他无法无天百年，除了蛇栖山的那群蛟，还从未碰到过什么摆不平的强敌。今日碰到了，就有种相逢恨晚的兴奋感。

　　他定要揭穿这人的庐山真面目，一决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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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云宗的人见“随尘仙君”与鬼王打起来了，纷纷露出错愕的神色。

　　有弟子疑惑道：“方才进去时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打起来了？”“难道是鬼王不肯把洛沉兰交给随尘仙君？”“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个随尘仙君好像有点不对劲……”

　　话未说完，燕无暇冷声呵斥道：“不得胡说！都给我静心打坐，别多管闲事。”

　　打得越激烈越好，最好两败俱伤，他就可以趁机带走洛沉兰了。他已经看出，那个“随尘仙君”有古怪。

　　仙门之中，偷师盗技乃是重罪，是要剔除金丹的流放蛮荒的。对于恪守礼仪的未央阙来说，更是绝不会偷学其他门派的绝技。

　　而眼前这人，会使未央阙的剑法、落日谷的音律驭妖术、苍云宗的星宿阵、还有藏灵阁的法器傍身，四大仙门皆有涉猎，虽未达到巅峰，但也融会贯通、炉火纯青了。

　　“随尘仙君”取玉笛于唇，袅袅笛音控制着数量庞大的妖魔再次前仆后继攻来，一柄通体乌黑的灵剑于他身前绽放出数道剑影，苍云宗的绝学二十八星宿阵在上空乍现，浮现出二十三个星宿法阵。

　　同时控制四大门派的绝技，竟还游刃有余，其天赋异禀已经不足以形容。

　　——此人究竟是谁？

　　“随尘仙君”立于半空，居高临下的看着雾泠，神色淡淡道：“你现在认输，吾可以不伤你。”

　　“认输？”雾泠忍不住冷笑起来，“呵，这两个字我不认识。”

　　话音落，他左手再起一个阵法，双手法阵合二为一，以他为阵眼，连通鬼狱之门的阵法瞬间扩大将近三倍，衣炔翻飞猎猎作响，猩红的法阵光芒映照的其身影如鬼魅，一双黑瞳冷厉至极。

　　“随尘仙君”面不改色，操控着妖魔铺天盖地而来，其力量之深厚，哪怕是落日谷的嫡传弟子在此，都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了如此数量庞大的高阶妖怪。

　　狂风嘶吼着将周围的树木摧枯拉朽，地面震颤的频率宛如发生了地震，河里的水像煮开了似的沸腾起来，整个流沙谷都在下陷。

　　燕无暇脸色很难看，那些从鬼狱之门里爬出的鬼怪，破坏力极强，吼声震天、神挡杀神，极为可怖。看来鬼王之前对付他们，完全是手下留情了，这等修为的斗法，他在这无异于自讨没趣，走为上策。

　　于是招呼弟子们随他先退出流沙谷，待这俩人分出胜负后再做决定。

　　“既然敢口出狂言，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雾泠手握破云刀，披荆斩棘，破开无数道剑芒，杀到“随尘仙君”面前，寒声道：“你以为用仙门的法术当障眼法，我就无法识破你的真面目了？”

　　致命的刀锋裹挟着浓黑的鬼雾，以劈山填海之势连斩数刀，“随尘仙君”在那瞬间幻化出上百个分-身，最终又合二为一，以迅雷之势出现在雾泠身后，手中玉笛化作锋利的长剑，刺向雾泠后心。

　　雾泠在转身之际散作一团黑雾，于十米开外凝聚成形，残影未消，剑芒又至，雾泠迅速避开，剑芒将其身后的山石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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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战，从天黑打到了天亮。

　　雾泠身上的水莲衣已经碎了，破云刀的刀锋也出现了缺口，鬼狱之门对于法力的消耗极为厉害，临近天亮时他已经无力支撑鬼狱之门了。

　　而对方，还没有使出全力，就像在故意逗他玩儿一样，游刃有余。

　　雾泠从未有如此挫败的时候，这种清楚的能够认知到的差距，令他恼羞成怒，起初的兴奋战意也逐渐被满腔怒火取代，狂躁不安的情绪愈演愈烈。

　　不想输，不可以输，本王不可能输！

　　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他的双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赤红色，原本缠在脚裸上的极恶纹，已经蔓延到了脖颈上。

　　他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属于“人类”的瞳孔竖成了一条诡异的黑杠，伴着血红色的眼珠，邪气四溢。

　　看到这一幕的“随尘仙君”，骤然停手。

　　他沉声喊道：“阿泠。”

　　雾泠没有反应，极恶纹还在顺着脖颈往上攀，镇恶铃似乎受到了攻击一样，响个不停，甚至出现了裂纹。

　　“随尘仙君”眉峰紧皱，刚一靠近，就被一道无形的结界挡开，那结界威力巨大，他一击之下，竟未能破开。

　　雾泠单膝跪在阵眼之中，手撑着破云刀，原本脚下已经无力支撑的鬼狱之门，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突然又开始转动，红光大盛，来自鬼狱的嘶吼声震耳欲聋，似即将冲破囚笼的猛兽，兴奋至极。

　　“随尘仙君”发动群妖攻击结界、数道剑芒从四面八方刺下，然而那结界分毫未损，鬼狱之门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样，无限扩大，铺满整个流沙谷。

　　“随尘仙君”神色微变，他一挥衣袖，将那些五花八门的仙门招数全部撤掉，手中玉笛现出原貌，是一柄一人之高的八荒神杖！

　　若雾泠此刻意识尚存，就会认出这件四海八荒独一无二的法器。

　　“极恶相不可现——醒来！”

　　八荒神杖骤然一挥，属于神族的强大法力势如破竹一般，破开了那道茧一样的结界，他瞬移至雾泠面前，将掌心贴在雾泠的额前一寸，将自身的法力源源不断的注入雾泠体内，修复镇恶铃上的裂痕。

　　可下一秒，宛如来自鬼狱深处尘封了千百年的最黑暗的恶意，化为实质一样，砰然将他撞飞出去。

　　雾泠缓缓站起身，他的身后，出现一个身负铠甲的如山一样大、高约百丈的虚影——极恶法相。

　　法相尚未完全显现，极恶纹已经爬到了他的眼睑下方，待与他双目间的封印朱砂融为一体，将会彻底化身极恶。

　　世人皆知，鬼王拥有两副法相，人间信仰为正，万鬼怨念为恶。鲜少人知，所谓的“正”，不过是后天加以引导所得，他本身就是“恶”的化身，这才是他的本相。

　　是酆都大帝强行插手，封住了他的“极恶相”，又花费数年时间加以引导感化，才令雾泠像个正常鬼族一样行走世间。

　　他本想试试看雾泠能够为这个仙门弟子做到何种地步，却不料远比他想象的要更为执着，他很生气。

　　若现在不杀了这个仙门弟子，日后对方将位列仙君，并与雾泠纠缠不清，成为他计划中的最大阻碍。

　　他花费了数年心血教导出的鬼王，怎可因凡尘情爱绊住手脚？

　　若天命如此，他便毁了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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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次挥动八荒神杖，在雾泠的极恶法相完全显现之前，再次将霸道的法力注入对方身体，强行压制极恶纹的蔓延，修复镇恶铃的裂痕。

　　半晌过后，极恶纹终于从雾泠的脸上褪了下去，那道虚影也极为不甘的消失不见。他打横抱起失去意识的雾泠，抬手封住了鬼狱之门。

　　流沙谷已经被摧毁的变了模样，满目疮痍，此刻终于平息下来，天色也已然大亮。

　　他抱着雾泠重新落回山洞之内，神色冷漠的看着这个内息全乱的仙门弟子，小小年纪便已达到十二境，此等天资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且……注定会与雾泠有诸多纠缠。

　　他已经受够了所谓的天道、天意、天劫，他要颠覆这至高无上的“神秘力量”，将其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将雾泠靠着岩壁放下，目光在雾泠脸上落了片刻，看向嘴角溢出鲜血的这个仙门弟子，离走火入魔就差临门一脚了。

　　“今日雾泠护你，我便不杀你。来日，雾泠会因你而死，而你将因他入魔，脱离仙途。”他声音低缓，却不容置喙，“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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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猜到了，就不点明他的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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