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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零四。初遇 ...

  •   恰逢十五,霁月自华。

      月临竹径,素影交加,一路竹烟波月,牛车上行灯朦胧,倒也不失幽意。

      美其名曰的官道也就是乡间小路,两旁是葱郁的凤尾竹,路窄堪堪容下一车缓缓而行。

      杜小鱼原本以为在路上李否会因展眉之事问他点什么,可眼看前头拐个弯儿就要进镇子了,他竟还不开口。

      李否不问,他倒也不急。

      三月的夜晚,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冷,这倒是跟他前世的家乡气候差不多。三月回暖,四月春意正浓,五月逐渐炎热…

      他坐在牛车上,晃荡着双脚,转头跟展大叔唠了起来。

      “展叔,您给大户人家看院子看了快三年了吧?”

      坐在前面赶车的展大叔幽幽叹了口气。

      “月底就三年了,也不知道那户人家是什么来头,看了这么久的院子,竟还没见过那院子的主人,你说怪不怪?”

      杜小鱼余光瞟了李否一眼,见他只是抬头望着那一轮盈月的方向发呆,也完全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听了展大叔的话,杜小鱼舔舔唇,疑惑道:“院子里您守夜,白天不需要人看着?”

      “接这活的时候人家就说了,什么也别管,院子也不需要我打整归置,我只是守夜,第二天天一亮就走,不可在府中逗留。”展大叔沉默了一瞬,才平静的说道。

      杜小鱼听完微微皱眉,这种事,展大叔应该心中有数,即使有危险,也只能说句“多加小心”而已。

      展大叔说完,杜小鱼便没有再接话,三人坐在牛车上,各怀心事。

      玉竹叠翠,月影交枝。

      清风送来断断续续的琴音,越往前走,琴音越是清晰。

      借着月色望去,路边石台上的白衣少年显得有些夺目。

      轻风带起他的衣袂,广袖下的指尖拨弄着琴弦,恍如月下的仙子。

      待他还未看清那少年的面容,自己坐的牛车却停了下来。

      方才光顾着去看那抚琴的公子了,却未留意到他身旁的马车。

      “劳驾,贵人可是车坏了?”展大叔热情的声音在杜小鱼耳边响起。

      那头琴声戛然而止,白衣公子向这边看来,尚未开口,却从车底钻出来一个小厮,他拱拱手有些抱歉,无奈道:“星行夜归,行至镇口不料这马车竟坏了,挡了老乡的路,还望原谅则个。”

      杜小鱼一听,马上就确定了,这白衣公子定是大户人家的少爷,马车可不是谁都坐的起的,且连家奴都如此彬彬有礼。

      马车挡了去路,这可不行,前面的车不走,展大叔的牛车也过不去。

      展大叔转过头来看了看杜小鱼和李否,担心误了时辰书院落了锁,这俩孩子露宿街头。他纵身跃下牛车,走到那小厮身边,也学样拱了拱手。

      “小师傅若是不嫌老夫粗野,那我就帮你看看这车。”

      那小厮一听,这是雪中送炭呀,有些激动。

      “呀,如此甚好!有劳了,有劳了!”

      展大叔摆摆手,取了灯笼,围着马车转了一圈,便一闪身便钻到马车下面去了。

      杜小鱼见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轻轻扯了扯李否的衣袖,扬着唇角问道:“否子,屁股疼吗?”

      李否先是一愣,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紧张的看着杜小鱼,结巴道:“二哥你…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我…”

      杜小鱼:???

      借着月色,杜小鱼发现李否竟然有些脸红?他怎么了?古人真是太古板了,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难道坐了快一个时辰的牛车他屁股不疼吗?

      “我屁股疼,坐太久了,下车活动一下,你爱来不来。”杜小鱼没空去猜李否的心理活动,有那功夫不如去结识下大户人家的公子。

      他跳下车,拍了拍屁股,理了理衣襟,才走到那白衣少年的身边。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白衣少年抱琴的动作一滞,不过一瞬,白衣少年抱琴起身,对杜小鱼点头致意。

      “公子通音律?”白衣少年声音清婉,身形疏瘦,他背对着月光,让杜小鱼看不真切他的模样,若仅凭音色,他还真有点怀疑眼前这白衣少年是个女扮男装的小姐姐。

      白衣少年的声音让杜小鱼有一瞬间的失神,待他回过神来,便冲对面的人儿咧嘴一笑。

      “琴不会弹,倒是会唱点流行歌曲。”

      “哦?时下坊间流行的曲乐在下倒是都还熟悉,不知公子会哪些?”白衣少年虽然接了话,但仍然听不出情绪。

      杜小鱼要想唱几首周杰伦的国风歌曲还是很简单的,只是他不想在此时此地看不清对方真容时唱给对方听,这个优势将来用来一鸣惊人不香吗?

      于是他自然而然的拒绝了。

      “哦,我会的曲调你肯定没听过。此时此地多有不便,有机会便唱给你听。”杜小鱼心中也有别的打算,对方雌雄莫辩,这种缘分,定要续下去的。

      白衣少年沉默了片刻,便轻轻的点点头。

      “也好。”他抬眼望了一眼杜小鱼身后的牛车,和牛车上不愿下来的李否,又问道:“公子连夜赶路是要去镇上?”

      “去书院。”杜小鱼点点头,镇上就一间书院,给了地址倒也不怕这人找不到他,更重要的是,他想验证心中猜想。

      白衣公子未接话,像是在沉思着什么。

      这时,身后传来了那小厮的喊声。

      “少爷,这位老乡帮咱把车修好了,咱们可以走了,想来老爷夫人也是等急了。”说完他又对展大叔道了谢,还拿出了些碎银子出来,要给展大叔致歉致谢,却被展大叔婉拒。

      白衣公子也移了一步,对展大叔拱了拱手,道:“多谢大叔。”

      展大叔笑着摆摆手道:“小公子还是快些回家吧,这荒郊野外的也不安全,我们也该走了。”他又对杜小鱼道:“小鱼儿也上车吧,再晚书院该落锁了。”

      杜小鱼回身对展大叔点点头,再回过身来对白衣公子拱手道别。

      “那在下便告辞了,空了来找我,我唱些你从未听过的歌儿给你听!”

      他依然背着月光,杜小鱼却能从一片阴影下感觉到他唇角轻扬。

      “好。”白衣公子没有多余的话,手中抱着那把古琴在小厮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那辆马车开始先是缓行,而后慢慢加快了速度,直到消失在前头的拐弯儿处,杜小鱼才动身上了牛车。

      杜小鱼没有去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因为他看到了,那马车挂着的灯笼上,那么大一个林字,倒也不用刻意去问了。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那个飞鸽传书的笔友林儿。

      林儿…是你吗?

      二人终于在落锁前进了书院,而展大叔也去了守夜的别院。

      杜小鱼躺在床上,心中开始计划着明日的事。

      “否子,你存了多少银两?可带来了?”

      李否愣了愣,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都带来了,放家里怕被大哥和姐姐搜刮了去,我便觉得带到身上稳妥些。”说着,便将手伸进了里衣,从怀里掏出三张五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以及少许铜钱,加起来差不多十八两的样子。

      杜小鱼凑了过去,搂了一把,将钱揣进自己的贴身衣兜里,才抬头夸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钱二哥帮你保管了,明天下课带你去置办两身衣裳,咱好歹也是读书人,再像从前那样穿的跟个村夫似的有辱斯文。”

      杜小鱼不知原主傻成什么样,除了家里杜正花置办的衣物,自己存了三十两银子分文未花却全都给了未曾谋面的笔友,也没给他留点,让他今后的生活过得窘迫。

      “大哥,你的钱呢?”李否开口问道。

      “我的钱有大用,不能动,你先帮我垫上,以后我还你。”杜小鱼敷衍道。

      “嗯,二哥,听说明日童娃子也要来书院了,他存的钱比我多,置办行头可不能忘了他呀。”李否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杜小鱼想着李否口中的童娃子,应该是郭家那个小儿子郭童,平日里仨人形影不离,可自从他来了书院后,便极少再与郭童一起玩耍,算来已有一年之久。

      有人一起出钱是件好事,他的心情也轻松了些。

      被分到与杜小鱼一个屋后,李否显得有些兴奋,一边收拾一边哼着小曲儿。

      收拾好后,兄弟俩便各自上了床歇着了,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天空将将泛白。

      杜小鱼与李否还各自在睡梦中,便被院子里紧锣密鼓的声音给吓醒了,杜小鱼还好,已然习惯。却把初来乍到的李否吓得直接摔下了床。

      兄弟俩穿戴整齐,便拿着以及的盆子毛巾出门洗漱,其他生员也陆陆续续出来。

      书院刚入学的生员,由夫子范光喆开蒙,童生考过后,便由木先生木易教授一些略有难度的学问,直到考中秀才。

      像李是这种有功名在身的秀才其实基本是不用来书院的,他一直来书院,不过是想求得一封院长的亲笔举荐信,也不知他从哪儿听闻的小道消息,说院长与京城的礼部尚书是亲戚,想来应该是在为来年春闱铺路。

      李是上次秋闱落榜,对他打击极大,甚至有些怯考。

      李者原本想让李是留在家中,寒窗苦读,争取今年能够考上举人,可李是偏生想走一些歪门邪道,四处结交一些狐朋狗友攀附权贵。

      杜小鱼心中也有了计较,他又探了探原主的记忆,这余国,童生考秀才是在五月,称岁试,秀才考举人在八月,称秋闱,举人考贡士在来年二月,称之春闱,贡士考进士则在春闱放榜后的半月之内,登了科就发达了。

      杜小鱼想了想,他要帮原主完成进京寻母的心愿,就必须要参加春闱。而春闱前面还有两场考试。

      考试他倒不怕,毕竟能当上大学老师也不是菜市场买来的文聘,待他仔细研究一下以往的题目以及考中的答卷,这两场考试对他来说倒也不难。

      洗漱完毕后,杜小鱼先是领李否去他的琼林堂寻范夫子,又嘱咐了李否一番才回了木先生的观止堂。

      李否是第一次见到范光喆,那一瞬间他便明白了,那范蓉儿长的漂亮是有原因的,跟眼前这老家伙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老是老了点,但可以看出年轻时候还是能看的。

      “嘿!否哥!我来啦!”

      李否闻声而笑,想起杜小鱼昨晚说过的话,看着门口的郭童,笑容越发亲切。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码出来了。
    以下是我文中出演 李鲤的演员 璃幽小姐姐 写的范光喆的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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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喆】往事不堪
    是《鱼我所欲》的同人文,木易?范光喆。原著向农村设定,ooc归我,人物归作者和他们自己,人设归作者所有,速打摸鱼私设如山,大概就风流浪荡白面书生勾搭小姑娘一朝阴沟里终于翻船的故事。
    ————————
    范光喆偶尔看着手里圣贤书,唉声叹气惯了,他女儿也不管他。成天勾搭十里八乡俊俏的读书郎,倒不是范光喆不管,实在是无力管教了,他女儿从小没了娘,自己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寻常要教旁人读书,对范蓉儿过度纵容,没办法啊,自己就这么一个种,哪能不对她好点儿。
    这样想着他又叹了口气,农村人不懂得什么附庸风雅,但是范光喆书读多了,难免带了一丝读书人的清高啊那些习性。早些年在门口栽了棵桃树,年年那桃花开得缕缕红,像极了他早些年犯的那些个混账事儿。长吁短叹一声声,顺着风吹入了桃花里折下片片红来,想当年的范夫子也是个风流成性的人物,虽然算不上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地步,耐不住长得眉清目秀,啧啧啧,那眉形,那眼睛。
    说他是话本子里的白面小生也不为过,那些年仗着张好皮相哪家小姑娘没被他勾搭到床上去过?不过都说书生相是薄情郎,范光喆确实也薄情,把人睡到手了就抛,手里还掂着那些个小情人摸来的铜子儿,掂了掂去镇上挑一二两酒喝,喝醉了便是哪个漂亮的小姑娘都要上前调戏一番,伸手一揩姑娘白净的脖颈,挂着着素色耳环的耳垂,带着醉意道:“妹妹这耳坠子真漂亮,哥哥我帮你穿怎么样?”他暗里咂摸了下,嗐?还挺押韵哈,读过书就是不一样。
    农村姑娘一个两个单纯得很,听了这调情语红了耳根子,伸出手拍下范光喆的手来,嗔怒看他一眼,瞧着这模样讨喜又厌他调戏,便啐他一声色狼,红着脸抱着刚刚洗完的衣服快步走回了家。范光喆倚着树干搁那笑,指尖轻轻捏了捏,柔软触感似乎还在指上。瞧这模样便晓得这是要开始钓鱼了,他平素自诩读书人,手头拿了些银两,文房四宝没买多少,全用来买花沽酒钓妹子了。
    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那妹子是别村里头的,昨儿个来这村里省亲。那日正好帮着大姐洗了些衣服,本就长得乖巧漂亮,弯眉剪水瞳,范光喆觉得农村里头能长出这么标致的女人不多了,到手的花儿不采岂是他范光喆的风格?自然开始对人上心,装得一副体贴入微的模样,尽管平日书读得少但好歹也勉强算个读书人,稍微捯拾一番配上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倒也显得儒雅翩翩,最是能骗取小姑娘芳心的样貌。
    可惜了却是十足十的衣冠禽兽,寻常对那姑娘嘘寒问暖,又是帮砍柴,又是帮人烧火给人赠花那些。那姑娘性子温婉,说白了就是软,若是大户人家那定是捧在手心里的珍宝。范光喆不止一回在心里叹惋,可惜了,生错了人家投错了胎,又兀个庆幸,得亏生错了人家投错了胎,不然自己到哪找那么个标致的姑娘去尝鲜儿。
    没多久,范光喆等不及了,偏生这姑娘又没什么表示,被范光喆一逗红了脸,亲了也亲了摸了也摸了,把人搞上床尝了几天云雨滋味儿又觉得厌了。本来阿,范光喆这种白面小生就是话本子里头的薄情郎,漂亮的妹子到手了就弃了,口口声声陪伴一辈子到头来剩下一句我身体不好,怕耽误了你,你这么漂亮,何必在我一棵树上吊死。
    那姑娘含泪回了村里,整天以泪洗面,倒也没肯大声宣扬范光喆如何如何薄情寡义,如何如何的衣冠禽兽。说到底范光喆把人心性拿捏得准,勾搭的姑娘都是温婉到有些软的妹子,失身毁了名节那还敢大声宣传,村里头重男轻女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范光喆一个读书人,读得是圣贤书,他年金榜题名了耀的是村子的荣光,三言两语全凭一张嘴,活把那黑的说白了,假的说真了,说那些个村妇耐不住寂寞勾搭他。
    而且村长惜才,若瞧着范光喆那长得就像读书人,而且也确实是学学问的,那自然站范光喆这边。所以范光喆才这么有恃无恐,可惜了那个姑娘是别村里头的,也有个汉子爱慕那姑娘,汉子叫木易,平时蛮勤快就是有点儿痞。听闻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一个男人睡了登时勃然大怒,怒极了便冷静下来,仔仔细细寻了日历,借着煤油灯昏暗的光认认真真查着黄道吉日,打算抄上家伙去□□,他虽然一介粗人,但是也晓得有些事是要去查日子的,正巧,隔天万事诸宜。
    木易抄了根棍子绕了十几里路去了范光喆的村子,早就摸清楚了范光喆他家的位置。见房里还亮着,不敢贸然行动,蹲在外头草丛里等着光熄了,天黑了才好下手。一轮月亮明晃晃挂在天上,把那棵桃树的影子拉得格外长,吹过的风阴阴凉凉格外渗人。木易瑟缩了两下,觉得今天穿得有点少了,想着先回家备件衣服,刚刚起身,灯熄了。
    木易心里一喜,蹑手蹑脚地摸到门口,门没上闩,木易心里冷笑,这小白脸,今天哥哥就要你好看。刚摸进去,发现没关门,人背对着他,窗也没关,白惨惨的月落了光,晃得那节背脊越发白嫩细腻,可也不比那些个女人差。床被铺得整整齐齐,范光喆就这么侧躺着,木易没看着他的脸,那腰肢虽然说比女人壮实些却也显得纤细,恍惚觉得这床上怕不会就是个又被小白脸勾搭来的女人,毕竟一个男人腰这么细那还能行?想轻手轻脚上床去瞧瞧,被人捏住手腕,响起一道清润的男声,显得颇为儒雅,“姑娘怎么才来,在下都等急了。”木易狠狠一咬牙,咬出几个字来,“是啊,我也等的好急呢。”
    床上的人骤然翻身坐起,范光喆手还握着木易手腕,木易一只手腕被范光喆抓住,另一只手握着根一米长的木棍子,月色洒下来,衬着俩人面貌都是白惨惨的,大眼瞪小眼半晌,范光喆巍巍颤颤来了句:“大胆小贼,报上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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