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22、纯情男女

　　“那个惠楠阿姨很好吗？”明秀倚着柜台，挑选丝巾的时候刻意瞟一眼静雪，她显得漫不经心，可是静雪很认真对待，她让售货小姐拿出店内最好的货品，而这个地段的店铺也都不便宜，里面的东西自然是“高人一等”。
　　“这条好不好看？”静雪答非所问，还把自己的兴致强加给明秀。
　　“你年轻貌美，戴什么不好看？”明秀懒得抬眼，她调转姿势，趁着售货员去招呼其他客人的时候，偷偷地翻开丝巾上面的价格牌。
　　“我刚刚得罪了罗小姐，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顺利，如果讨好了惠楠阿姨，就好比穿上防弹衣。”
　　“啐，你对花姨也没见这么有心。”
　　“话可不能这么说。”静雪脱掉丝巾，走到明秀跟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大方，我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明秀白一眼，“你真的需要上夜校了，听说厉先生以前是学霸，你现在在人家手底下做事，没点文化真是丢人，学的一点成语也不知道用在什么地方。”
　　“我说错了吗？”静雪赶紧捂着嘴，而明秀也连忙抓住她，小声地问，“你确定优惠券可以半价？”
　　“诗诗姐是这么说的。”静雪拍了拍自己的手提包，好像里面有百万值钱的玩意儿。
　　“我跟你说，就是半价，你也够呛。”明秀知道静雪兜里贫瘠，事实上，她们都是一贫如洗，就看谁比谁贫。

　　挑选了店内最便宜的丝巾，如果有半价的优惠券，即便仍然有点贵，可是静雪勉强还能接受，正如她自己所说，自打在厉家“工作”，她总是受到了惠楠阿姨的提点和照顾，难得遇到了惠楠阿姨的生日，她多少应该表示一下。
　　礼轻情意重。

　　“小姐，这张优惠券过期了。”售货小姐一本正经地说，“再说了，您挑选的这条丝巾，本身就是特价，它不能使用VIP 的优惠券。”
　　明秀难堪地捂着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静雪也尴尬地红了脸，但她还不能找地洞乘凉，还得面对自己惹出来的乌龙。
　　“那，这个，我……”
　　“您还要吗？”
　　“我，我……”不够钱，她说不出口，她身上没带这么多钱，卡里也是空空如也，因为自己的银行卡是绑定花姨的手机号，有多少钱都被花姨收刮了去，工作三年，她没有一分钱的积蓄。
　　“我什么我，还不够丢人。”明秀拽着静雪的手臂。
　　“对不起，我们考虑一下。”静雪心虚地解释，而明秀只想把静雪拽出店铺。
　　“特价品也买不起还来浪费我们的时间，真是恶心人。”售货员聚集起来，一群人的目光形成一道火墙，燃烧着静雪的自尊。

　　“这个刘淼诗真是不靠谱。”在路口，明秀气急败坏地撕碎优惠券，她不顾形象地骂骂咧咧，一旁的静雪安静又失落地望着她咒骂姐妹。
　　“回去吧，别骂了，她也不知道还有期限。”
　　“你也是，你干嘛来这么高档的地方选礼物，像惠楠阿姨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是在厉家做佣人，她受得起这么好的礼物？你太抬举她了吧，真是自找没趣。”明秀脾气不好，静雪从小忍着她。

　　直到骂够解了气，明秀觉得挽回一点面子，于是也乖乖地跟着静雪离开了商厦地段。
　　“咦，这条就很好。”明秀推开身边的静雪，越过她跑去街心公园的角落，又是几个摆摊的商贩，还有人卖丝巾，真是天助他们。
　　“算了吧，我不想买了。”静雪不想靠近商贩，明秀却蹲下来挑选，并且兴致勃勃地劝说，“真的很不错，我看比那些店里卖的丝巾不差，你过来看看，过来试试。”
　　“虽然她的身份不高贵，可是她在厉家见惯了好东西，我买个地摊货，她一眼便认出，到时候我更加丢人了。”
　　“礼轻情意重，她不珍惜你的心意，你何必巴结。”
　　“你……”
　　“小姑娘，你放心，我这条丝巾也不是便宜货，它以前的主人，正是一位有钱人的太太。”卖货的老人家开口说话了，听声音，耳熟。

　　不知不觉中，她们来的地方就是上一回买樱桃脚链的地方，而同样是这个老人家，同样是被地摊上的货物吸引。
　　老人家的东西，有勾魂夺魄的本领，明秀拿着丝巾爱不释手，一个劲儿地劝她买下。
　　苏绣的针线活跃在真丝面料上，匠人的心血赋予它灵气，穿戴时，如同一双手轻柔地抚摸脖颈里。
　　“如果是二手货，不能喊价太高，我们算是你的老顾客了，你得便宜点。”明秀自作主张地开始讨价还价。
　　“我记得你嘴巴可厉害。”老人家哈哈大笑。
　　静雪若有所思地盯着老人家，她慢慢地靠近他们，下意识地掏钱埋单。
　　“那个樱桃脚链……”把钱递给老人家的时候，静雪满怀希望地问，“还有吗？樱桃……”
　　“啊，那个樱桃啊，确实有一对。”老人家一边回忆一边找钱，“可惜我忘了放在哪里，说不定我卖了它们，我真的想不起来。”
　　“好可惜。”静雪垂头丧气，明秀帮她叠了丝巾。
　　告别老人家，明秀带静雪去礼品店买了好点的包装纸，她知道静雪在乎惠楠阿姨，不如把包装袋精心打扮，到时候可以蒙混过关。

　　过了这天，惠楠阿姨就步入六十大关。
　　花甲之年，她由衷感慨，自己有幸陪着厉家走过了四十个春秋。她几乎将一生奉献，是心甘情愿地奉献，于他而言，厉家并不是她的工作地，而是她的家，她像爱护家一样地爱着这里，更是将厉家的人当作家人一般疼爱。
　　好在她的付出没有白费，早在厉先生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她就获得厉家馈赠的房屋和养老金，而厉秉然除了金钱上的豪爽，最重要是充分尊重她，爱护她，把她也视作亲人。
　　惠楠阿姨做梦都想有个像厉先生这样的亲人。
　　按照传统的观念，惠楠阿姨福薄，她有过一段短暂的婚姻，因为自己身体的缘故无法生育，导致这场婚姻匆匆地结束，至此她的心思全都用在厉家。

　　“龙虾是直接空运而来，鱼子酱也是空运，厉先生说了，所有惠楠阿姨最喜欢吃的食物，务必保持新鲜和美味。”云姐收拾冰箱，开心地说，“厨师是外聘，我今天反而可以休息。”
　　“哪能休息，是你要陪惠楠阿姨打牌，这才从外面聘请大厨，为了把你的时间腾出来。”厨房里另外的厨娘跟着附和。
　　“我眼睛不好使，打牌不行了。”惠楠阿姨品着红茶。
　　静雪将礼物藏于身后，她稍稍地走进厨房外厅，笑着偷听她们聊天。
　　“呶，我女儿的心意。”云姐擦干双手，从自己的外套翻出来一份精心包装好的礼物。
　　“是什么？”其他人围拢过来，七手八脚地帮忙拆包装。
　　“哇，好漂亮。”是丝巾，静雪眼前一亮，心里咯噔。
　　“这个品牌是高档货，可不便宜呢。”有人好像懂行。
　　“太破费了。”惠楠阿姨笑不拢嘴，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收集丝巾。
　　静雪见过这条丝巾，在几天前挑选礼物的店铺里，她见到新品，被新品的价钱吓得缩回手。
　　“她刚刚上大学，找到一份兼职，福利挺好，所以这丝巾她买得起。”云姐的脸上洋溢出得意之色。

　　静雪往后退，自惭形秽地后退，她同时将自己的礼物藏的很深，生怕被人抢了去，再七手八脚地拆了这层好看的“皮囊”，其实里面的廉价，已然伤透了她仅存的自尊。
　　虽然只是一个女佣人，可她连一个女佣都不如。她是如此不堪一击，面对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她居然妄想喜欢人家，恐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黯淡的眉眼泄了气，她冷静下来，一切应该回到原点，这是成长。

　　晚霞沐着少女的纯情。
　　入世未深，干净。
　　玲珑的小腿和足踝，在池边来回荡漾。
　　脚趾碰到池面的水波，脚背一用力，溅起的水花落在了丝巾上。
　　静雪顶着丝巾，像红盖头。

　　目光在少女脚上和隐藏在丝巾下面的脸上游走。
　　如同着魔。
　　“厉先生？”又被搁浅一旁，玄子先生很苦恼，他实在是想早一点回家，家里的娇妻纯情动人，令他念念不忘。
　　眼眸收敛些许，厉秉然转身坐下，他特意把办公的地方挪到画室，画室是可以放松的净地，所以他在这里放松警惕，任由一条妖媚无主的小蛇，在心里头乱窜。
　　“你继续说，我在听。”厉秉然闭上眼，小蛇咬着理智。
　　“厉先生，我想说个题外话。”
　　“嗯。”
　　“我女朋友买了份礼物，是打算送给惠楠阿姨，稍后我得去学校接她下课，顺便拿礼物，我的意思是，我是想，如果季度报告没什么问题……”
　　“你女朋友会佩戴脚饰吗？”厉秉然睁开眼，眼眸不明，潜入疑惑，“我见过很多女孩佩戴。”
　　“偶尔她也会。”
　　“你会不会……”厉秉然不敢问，转念一寻思，又问，“对佩戴脚饰的女人会不会格外注意？”
　　“当然只是关注女朋友的变化。”玄子先生打哈哈，“其他女性，我想我盯着她们的脚踝，实在不礼貌，甚至会被误会为有怪癖的人。”
　　“怪癖？”厉秉然沉默了。
　　“厉先生，您今天怎么了？”
　　“我没事。”
　　“也不是所有女孩适合佩戴脚饰，只有好看的一双小腿，还有足踝。”玄子先生顿了顿，“像罗小姐身边的那位护理小姐，她的腿脚很好看，肯定适合。”
　　听到玄子不经意地打个比方，厉先生骤然冷凛，脸色微愠。
　　“你不是只关注自己女朋友？”
　　“我，我只是瞄过一眼。”
　　厉秉然不怒自威，“你最好给我管住你的一双贼眉鼠眼。”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警告，玄子先生不寒而栗，同时也觉得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