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桃蜜》锦葵A

42、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未婚妻经常说，玄子命好，刚毕业就遇见了厉先生，厉先生是伯乐，所以要尽心尽力地工作，以此来报答。
　　玄子还记得那年，他见到这个男人，沉稳而内敛，倜傥而不羁。如风，琢磨不透，如火，赤城热烈……
　　明里，他是他的老板，暗里，他视他是大哥，马首是瞻。
　　算起来有五年，他们合作五年。这五年间，玄子摸清厉先生的孤傲本质，人的性格虽说是天生，可有的时候的确会因为所处环境而改变，继而这五年的认识，必定不是对厉先生的一切认知。
　　他从未见过今晚上的老板，失去理智而不安，他已然不是他，不是那个认识了五年的老板。
　　疯狂追赶的背后，是他拿命关心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不是罗小姐，不是余小姐，更不是江小姐。
　　玄子觉得，那双含羞带怯的桃花眼，真正是妩媚至极，加上笑起来又有两个酒窝，添了几分可爱俏皮，这女孩美得含蓄，又勾心。

　　山谷震荡，刹车惊叫。轮胎与地面极速摩擦，电光四射，刺中男人的双眼。
　　“不——”厉秉然一声低吼。
　　玄子顿感五脏俱废，特别是心跳，肯定停滞休罢工作。
　　星空璀璨，照亮生命的脆弱。
　　太子的司机终究不是厉秉然的对手，期间又一直被江旭干扰，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唯有豁出命漂移，导致车身极度不稳定，静雪在里面撞得晕晕乎乎，同时耳边传来鬼哭狼嚎，她知道，她小命可能会不保，但清誉可以保住了。
　　贪生怕死的兄弟，自然是没心思管静雪，他们哀求江旭放过他们，他们想下车，又不敢直接跳车，一路上就没有消停过，江旭被扰烦了，抬脚踢过去，暴力解决。

　　“停车，你们太危险，赶紧停车。”玄子的车窗打开后，他冲着并排的车子，大声嚷嚷。
　　本来被说动摇的太子，听到外面的叫喊，知道被追上，不由得气愤不已，于是咆哮司机无用，命他再次踩油门，彻底摆脱后面的车。
　　“呲——”最后一记巨响，地动山摇，人心惶惶。
　　刹车失灵，厉秉然眼睁睁看着前面的车从弯道上飞了出去。
　　夜空笼罩，心堕炼狱。
　　要不是玄子及时阻挡，他恐怕也会飞出去，他想从地狱救回静雪，后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有如此强烈的执念。
　　紧跟他们的交警，冷静通知救护车，赶来援助的警方全力营救掉落山道的车辆，顺便也带走了厉秉然和玄子。

　　“铃铃铃。”手机铃声惊醒了闭目养神的罗雪茜，她靠着贵妃椅，身体有点累，精神却高度紧张，因为静雪他们不回来，她就没法安心。
　　“有事吗？”看到来电提醒，罗雪茜当下明白是谁打来了电话，她故意板着脸，冷着声。
　　“雪茜……”对方是男声，低沉的男声，有点嘶哑。听起来，像是地狱的帮凶，不太友善。
　　“真的？真的是天助我也？”罗雪茜听了男人的陈述，简直不能太高兴了，她按着胸口，以免因激动而起伏不稳，她站起来来回踱步，以免身体的燥热带来负担。
　　“绞尽脑汁的事情居然自己实现了，哈哈哈。”罗雪茜喋喋不休，电话那头的人也在说话，他们交流了很久，渐渐地，笑声被沉重的话题给掩埋，但中心思想是一致，两人密谋如何从中牟取利益。
　　一不做二不休，趁着静雪昏迷不醒，干脆就挖出她的心脏。

　　律师办理手续后，顺利将厉秉然和玄子带出警局。
　　“厉先生。”律师无奈提醒准备坐上驾驶位的厉秉然，“您这两年还是休息吧。”
　　吊销驾驶证的厉先生，总算可以让厉家的司机有工可开，只是因为这种方式开工，的确令人捏把冷汗。
　　“玄子，你先回去，有事我会通知你。”厉秉然体恤玄子之前陪同自己冒险。
　　“不，我也想去医院，我没事，您放心，我真的没事。”玄子打定主意，随时随地冒名顶替，但厉秉然早就看出他的用意，这才想支开他。
　　见玄子也挺固执，加上自己心里有点急，便不想跟他多周旋，他带他一同去了医院，也没什么不可以。
　　几人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听说伤势不算严重，好在山不高，又有枯枝乱叶杂草横生，车子滚了几圈，在半道上卡住了，后来经过警方的救援，车上的人，都保住了命。
　　厉秉然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面见到了江婉馨，她似乎哭过，双眼微红，有点肿。
　　听医生说，伤势比较严重的两人，正是司机和江旭，所以这两人暂时住在重症监护室。
　　江婉馨见到厉秉然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她的样子看起来很憔悴，本想上去安慰两句，可是江婉馨好像有意避开他，趁着厉秉然摇摆不定之际，她先行一步离开了监护室的过道。
　　随后玄子找到厉秉然，说医生允许他们探望仍然昏睡的静雪，于是厉秉然带着一点愧疚离开了。

　　病房的门晃了几下，应该在他们之前，有人早一步来过，可是厉秉然四下张望，并没有发现可疑的陌生人。
　　玄子先生推开门，侧身让出路，心事重重的厉秉然踏着坚定的步子，进入了病房。
　　病床上的女人，吃了点药睡得比较沉，其实是过了探视时间，而玄子找了医院熟人才得到机会来看看静雪，准确地说，是老板有这个心思，他一门心思在静雪小姐身上。
　　一旁的玄子，不动声色地观察。此时此刻的老板，激发了他的猎奇心态，他太了解不苟言笑的老板，无趣又古板，像是缺乏感情的机器人，而今看来，机器人注入了新的元素，恐怕有重见天日的可能。
　　“你出去守着，没有我的允许，除了医生护士，任何人不能进来。”厉秉然严厉命令。
　　玄子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差点被厉秉然的眼神杀灭。
　　“是的，老板，您放心，我办事您放心。”玄子兴冲冲地跑去拉开门，然后又有点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眼他们，在老板犀利的目光中，玄子先生灰溜溜地离开。
　　医生说，静雪除了皮外伤，再然后就是轻微的脑震荡，左腿骨折，右脚脚踝也有点骨折，总之，零零散散的伤，布满全身。
　　见到静雪这个样子，厉秉然对江旭的恨意更加明显，他站在病床边，双手垂握两侧，拳头捏紧了松开，松开后又捏紧，跃跃欲试，一拳下去，必定使对方散了架。

　　“旭儿。”江母哭哭啼啼地出现。
　　江婉馨安排人通知了父母，两老连夜赶来医院，江父质问医生，扬言要求转院。江氏旗下的私人医院，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大医院，他只相信自己的人，于是天不亮，昏迷中的江旭就被转到了别处。
　　“我听说，这事儿跟厉家那小子有关系？”江父江卓崇虽然退居一线，但他早前和厉秉然的父亲交过手，后来厉秉然居上，是把他们这一辈差点儿拍死在沙滩上的后浪之辈。
　　远的不说，就近来发生的事。厉家这小子还是江婉馨的救命恩人，他好几次安排江婉馨上门道谢，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老头子的用心良苦。
　　沉默了片刻，江婉馨有所保留地回应父亲，“警方在调查，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厉秉然在警局？”
　　“应该有律师去了一趟，他来过医院。”
　　江卓崇闭上眼揉太阳穴，眉头皱纹又多了一条。
　　“怎么会闹成这个样子，怎么会变成这样？”
　　面对父亲的愤怒与质疑，江婉馨始终沉默对待。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的确不太清楚，可是她也看到了，是厉秉然开车追赶大哥的车，路上他们究竟发生什么，她不好断定，但大哥的为人，她也同样明白，恐怕事情有点复杂，她作为江家的人，不便出面多嘴。

　　厉秉然从自己的裤袋里掏出了一条樱桃脚链，他抚摸了静雪受伤的脚踝，被包扎的地方，肿胀严重，根本戴不上脚链，于是他换了一条腿，左腿是小腿骨折，脚踝并没有肿胀。
　　双腿不能动弹，好在没有失去感知能力。虽脑袋昏昏沉沉，她的意识勉强清醒。
　　有人在自己脚踝处徘徊，身形高挺，面色凝重，眸光的忧色分外吸引她。
　　“静雪。”他见到女人睁开眼，以为她苏醒。
　　“厉先生。”静雪想醒过来，然而她虚弱的身子扛不住血液中的药水。
　　“静雪，我是厉先生，静雪……”眼看女人再次昏睡，提到嗓子眼的心，也再次被强压下去。
　　这种感觉太不好受，滋味太苦，是他不愿触碰的底线。情感底线，他自以为把控得当，却不知一朝崩塌，压的自己永不翻身。
　　“哼哈。”自嘲一笑，笑得洒脱。
　　远眺窗外，天际泛白。厉秉然不打算离去，之后他干脆搬来沙发椅，就坐在床尾，守着静雪，守着他的小樱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