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契》卖小孩的女火盒

6、心魔

　　东方念醒了。
　　东方離在天道镜中看见了，但他并不想过去。父亲大概不希望自己被逐出东方家族吧……这些年长老会上父亲不知替自己求了多少情……嘁，一个破家族，有什么可留恋的……他将天道镜收起，合眼修炼。

　　“大哥，你怎么来了？”东方念见东方傲面色不好，令下人退下。
　　“三弟，有些事情，我必须跟你说。”
　　“大哥请讲。”
　　“我们家志儿死了，是东方離干的。”
　　“这其中一定……”
　　“不必解释了，东方志、东方齐还有我的女儿东方珍珍，他们的死全部与东方離有关。那孽畜是什么样的人，你这个做父亲的也心知肚明吧？”
　　“兄长，離儿定不是那种轻易害人性命的人，兄长如有异议请找长老会审决。”
　　“呵，已经审过了，虽然有嵂长老护着，但他已经被逐出东方家族，现在正被关在地牢里。”
　　“这……为何要关在地牢？”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无法修炼的体术天才，呵，分明是修了歪门邪道！”
　　“……胡说！離儿没有修歪门邪道。”
　　“别狡辩了，那天大家都看着呢。他与嵂长老动手，居然打散了长老的攻击。”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看错了。”
　　“哈哈哈哈……三弟，十几双眼睛在那里看着，不然你以为明明被逐出东方家族的人为何要关在地牢？若不是二弟求情说你还未醒，他早就魂飞魄散了！”
　　“不，怎么会……”
　　“别装了，”东方傲的面色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他上前揪住东方念的衣襟，“那个逆畜杀我两儿一女，你作为他的父亲不应该向我交代些什么吗？！”
　　“这不能怪離儿，都是我，都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应该带阿弦离开东方家族……”
　　“你是说构弦？难道……她是妖族？不对，人与妖后代不应该无法修炼……难道她是冥族或者魔族？”
　　“不！阿弦只是一个普通人，她无法修炼！”
　　“解释不通了，说吧，那杂种到底修的是冥道还是魔道？！”
　　“你胡说，離儿没有修邪魔歪道！”
　　“事到如今你还在嘴硬，如果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你以为为什么还要把他关在地牢？我若是你就老老实实的坦白，兴许长老会还能发个慈悲，只是废了他的修为，留他一命。”
　　“……”东方念蹙着眉，面露悲怆之色，果然还是瞒不住，阿弦，我早该带你们母子二人走的，你和離儿受了多少苦啊……
　　“我去长老会。”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东方念从唇齿中挤出这几个字。

　　“快坐下，怎么伤刚好就急急忙忙赶来。”
　　“谢长老体恤。”东方念说着却没有坐下，而是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我见你脸色差得很，什么事不能等伤好些再说。”
　　“东方離的母亲根本不是人族！”东方傲在一旁冷冷道。
　　东方嵂的目光箭一般的射过来，仿佛要刺穿皮肉。
　　东方念抬头看了眼嵂长老，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片刻，他低头道：“我妻构弦是不能修炼的人族，东方離亦无法修炼，”
　　“你胡说！到这……”
　　“不许插嘴，让他说完。”东方嵂冷冷道，看向东方傲的眸中带着万年玄冰般的寒气。
　　“離儿小时候不懂得与同龄人修好关系，小小年纪母亲离开，不知所踪，”他说着有些哽咽，“我身为父亲却没有给他足够的陪伴，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
　　「东方離，你父亲在长老会，快过来。」东方嵂暗自用传音符。
　　「他去那里做什么？」
　　「不知道，我还什么都没与他说，他是和你大伯父一起来的，感觉有些不对劲。」
　　东方傲家伙又搞什么鬼，这该死的家伙，要是再暗中使坏，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你看着点，我马上就到。」
　　“现在，離儿长大了，虽然性格乖张，惹下不少祸端，但并非丧尽天良，若加以劝导，定可改邪归正。前些日子嵂长老愿收離儿为徒，是晚辈几世修来的福分，若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他说着向东方嵂行一礼。
　　“子不教，父之过，離儿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的责任最大，东方念愿以死谢罪！”
　　“不可！”看见东方念拔剑，东方嵂挥手向用灵气打向他手中的剑。
　　“三弟！”
　　“噗！”
　　灵气打在突然上前的东方傲身上被他挡下了。
　　既然东方念死都不松口，那便让小杂种也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爹！”东方離急急冲进来。
　　“離儿……”
　　“爹……”东方離去抓他握剑的手，“你这是做什么……我已经没有娘了，你怎么……”
　　东方念费力地摇了摇头，看向一众长老，“離儿还小，他以往的过错都是我失教，今日，我一并承下这处罚，求各位长老不要为难他……”
　　“念儿，你大可不必……”
　　“各位长老，我走后離儿可能还会有诸多错行，恳请各位担待！”说罢再次行礼。
　　动作间，东方念依旧紧紧握着东方離的手。他有些失神地跪在地上，黑色的眸子空洞，一滴泪水从他的脸庞上滑下。
　　东方念拜了下去，没有再起来。
　　“爹。”东方離轻唤着，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孔和失神的双眼看起来像陈年积灰的破布娃娃。
　　“爹，”他又唤了一声，堂中依旧安静的仿佛没有活物。
　　他收回手，东方念的手紧紧握着他，被他的动作带起来，没有松开。
　　“嗤……”东方離突然笑出声，压在喉咙里的声音像被人捏碎了喉骨般渗人，原本没有什么表情的面容也突然扭曲的让人心寒，“你想什么呢，这里的人巴不得我死的远远的，你还、你还……你还用这种方法求他们……爹，你所托非人了！”
　　……
　　“东方離，你爹陪你的时日虽然不多，但他对你的爱让我这个做了六世祖的都自愧不如……嵂长老……”墨长老突然住口，因为东方嵂那百年如一日的淡薄神色，如今竟溢满了……悔恨与痛苦！
　　东方離亦转头看东方嵂，见他痛苦的神情嗤笑，“我父亲的修为不过金丹后期，居然在诸位炼虚、合体，甚至渡劫期的大能眼皮子底下自尽，你们怕是也不怎么想管他死活吧。”
　　“不，那是意外……”东方嵂开口。
　　“既然拦不住我父亲，”他说着举起另一只手，手上迅速浮现潮涌般的黑色符纹，“那就试试，来、拦、我！”
　　他手握成拳，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中流出，成百上千的繁复阵法四散开来，一瞬间便覆盖了整个东方家族！
　　招鬼阵令东方家族变成了厉鬼的天下，不断涌出的厉鬼最低也是金丹期的修为，甚至还有两个炼虚期的！
　　“这小子……这小子是合体期的冥道修士！”
　　东方離看着吓得满地乱爬的大伯父，一挥手，东方傲便被两个元婴期的厉鬼撕开，他搀起东方念，身形消失在阵法中。

　　“你在做什么？！人界的怨气突然扰动的这么厉害，这……”
　　“他们逼死了我父亲。”
　　“……”构厉叹息，“接下来想怎么办？”
　　“明天我回去，将父亲安葬。之后，迟早要灭了东方家族！”
　　“安心修炼吧，待我继承了王位，便让你出去尽兴的杀一场。不过灭一个家族罢了，不足为惧。“
　　“啊。“谁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继承王位，待我修成冥仙，定出去将它们一个不留！

　　“啊——救命啊——“
　　东方家族中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厉鬼横行，见人便杀。高修为的长老又被聚集在长老会，一时顾不上远处。
　　“这逆畜可算原形毕露了！他这是想屠了东方家族吗？！”一位长老边打边破口大骂。
　　“居然有合体期的修为，他才十几岁？！东方念这混小子养虎为患，他安的什么心！”
　　……

　　东方離在冰室待了一夜，眉毛都结了一层淡淡的白霜。
　　构厉在门口望了一眼道：“你若不舍得，我在冥界选处好地，将你父亲下葬。”
　　“不用了，父亲大概不会想留在这里。”
　　“你当时在他身边吧，为何不及时束魂？”
　　“跟他也没什么可说了。”东方離缓缓将手从父亲的手中拿出。
　　从小，从他很小的时候起，肯踏下心来陪他的就只有死人……这，还是第一次，他看着自己被握的发白的手。

　　东方家族此次的人员损伤巨大，尤以金丹期修为以下的为主，死者三十余人，伤者不下百人。那天东方家族被怨气笼罩，也引起了其余几个家族的注意，再三权衡下东方家族并未透露东方離的身份，只是说遇到了冥族的袭击。
　　七日后长老会
　　“墨长老，一定要想办法杀了那小子！”
　　“可恶的小白眼狼，早在他小的时候就应该把他逐出家族！”
　　“冥族的杂种，他生下来就该死！”
　　最后一句话是洛青凤说的，墨长老看了眼洛青凤，短短时间内失去了子女和丈夫，她的表情已经扭曲的接近疯狂。
　　“东方離，若他再敢踏入东方家族一步，格杀勿论。”墨长老最终开口。
　　“只担心他下次踏入东方家族，修为比我应是只高不低了。”东方嵂道。
　　“这……”
　　“嵂长老，那你为何不早些将他杀死？”
　　“在他身份未验明之前并不是想杀就能杀的，贸然举动将他逼急，就是这个下场。”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锁灵阵。”

　　两年后
　　复仇的念头无日无夜不在他脑中回荡，东方離的修为已达渡劫后期，他感觉得到，冥界的怨气足够支承他大乘飞仙，但修为却卡住无法精进半步。是心魔，是想要复仇的心魔，它早早便在东方離的心中生根发芽，贪得无厌、无休无止的蔓延。近日的情况愈发严重，甚至稍一运转体内的怨气，他们便发疯般的沸腾、叫嚣仿佛随时要炸裂开来。
　　“呼……呼……”东方家族，还有害死母亲的三皇一脉，一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砰！砰！砰！”三道厚重的怨气砸向东方家族的府邸，立马激起了东方家族事先设下的阵法，那是专门应对怨气的，“看来你们也做足了准备吗。”东方離笑道。
　　“杂种，你还有脸回来！”
　　“大家不要慌！布阵！”
　　“嗤，垃圾。”东方離挥手将还未成形的多人阵型打了个缺口出来，但缺口马上被后来的人迅速补上。
　　东方離见状迅速结阵，见一道灵气作长虹贯日之势向他袭来只得中途改了阵法，结吞噬镇挡下灵气。
　　“东方嵂，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他唇角笑容更甚。
　　“锁灵阵结好，以你的修为挣脱不了，必是死路一条。”
　　“那我便不让它结好。”
　　“有诸位长老在，你拦不住，现在是你最后离开的机会。”
　　“嗯……”东方離做思考状，似乎有些为难，“不走！哈哈哈哈……”手上动作丝毫不慢，双手召鬼阵一出，四溢的怨气中赫然出现两道庞大的鬼影，竟都有合体期的修为！
　　两道鬼影直直冲向下方的东方家族，却被东方嵂一时拦住。
　　东方離看着被厉鬼缠住的东方嵂双手结印，后者见状直接放弃了与合体期的厉鬼缠斗，打断东方離结阵，因为他知道这次的阵型出来的应该是渡劫期的厉鬼。
　　“寡不敌众，东方離，你当真不走？”东方嵂破开少年重重攻击，问责直刺向少年。
　　“你该不会以为我今天只是碰巧路过这里吧？”问责被从少年身后突然伸出的长有铠甲的鬼手拦住，那是渡劫期的厉鬼！是他事先召唤出来的，而那厉鬼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如那天少年手中浮现的一般，这个厉鬼还可以召唤出其他的鬼！
　　“你上次来时，厉鬼杀害东方家族三十余人，这般你都不满意吗？”
　　“呵，我小时候总被别人打的灰头土脸，让别人追在屁股后面骂，你有没有问过他们满不满意？那次大伯母买通下人，把我往死里打，你有没有问过她满不满意？我父亲被你们逼死，我母亲在冥族魂飞魄散，他们都满意了吗？！不满意！我也不满意！”
　　东方離将手掌按在渡劫期的厉鬼身上，厉鬼发出震天的嘶鸣，它的身形体态都在快速向高级进化。
　　东方嵂皱眉，亦用灵气瓦解厉鬼，如果光拼修为的话，他应该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不让他身边有厉鬼守护，拿下他并非难事。
　　“轰！”厉鬼在东方嵂磅礴的灵气下土崩瓦解。
　　“老家伙，硬生生用灵气瓦解渡劫期的厉鬼，你还有多少灵气可用？此时我若再搞出一个……”
　　“你……”东方嵂几乎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哈没有了！你当渡劫期的厉鬼是大白菜啊，说拿就拿一颗，哈哈哈哈。”
　　“东方離！”
　　“哈哈哈哈……再送你颗小油菜～你看下面，可被我的两颗小油菜祸害的不轻。”
　　东方嵂忍不住向下看，东方家族剩下的人已经不够维持百人的锁灵阵，几位长老边与厉鬼缠斗边支持着阵眼的位置。
　　“去死吧。”东方離一掌拍向分神的东方嵂，东方嵂却抬手接住了这一击。
　　同样的把戏，还要拍骗我两次吗？东方離从他眸中读出的意思。
　　糟了，偷袭不成反被这老家伙近身了，他可是……
　　“唔……”东方離被击落，落在了东方家族的锁灵阵中。
　　……
　　百鬼分食，魂飞魄散。
　　……
　　“我愿与你签下……主仆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