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落成泥香如故》西而乐

10、第 10 章

　　盛骄桦在宫里一直是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白日去打扫院子，双手从白嫩柔滑到长满了水泡再到结成硬茧也不过是十日，在这过程好像所有疼痛，他都感觉不到，水泡从出现再到被扫帚刺破，循环往复，盛骄桦在其他小太监刺泡的大惊小叫中，双目无神，平静自若。
　　而晚上他也没有休息，他是被大太监点名了去倒夜香的最底层，其他小太监们也发现了他好欺负，叫他干啥就干啥，就纷纷都把最苦最累的活推给他，他也不喊累，就每天机械的做事，导致他一身又臭又脏，旁的人连挨都不想挨他，他自己鼻子就像被夜香改造了，一定感觉也没有，所以十日里没换过一次袍子。
　　也许是福祸相依的缘故，他这样臭了十多天倒也算是一件好事，因为他姣好的面貌让几个大太监，还有一些还在底层干着的前辈太监们都垂涎欲滴，可是每天干完活，他就周身都萦绕着一股臭味，而且越来越丑。
　　这日盛骄桦依旧在冷宫院子里，对付一吹风就铺满地的落叶，听见两道故意压低的女声：“哎呀，这个地方没什么人在这儿说刚刚好。”
　　“哎，就是啊这些日子可憋死我了，那个李美人可真是太讨人厌了，仗着自己最近有一点宠，耀武扬威的，连我们这些婕妤也敢轻视了。”
　　“可不是吗？见着我们草草的伏了个身，还不等我们说话就立马站了起来。让人真倒胃口呢。”
　　“她那副样子我真是瞧着够够的，十几日前她还没有宠的时候那副卑恭的样子哦，让我们都以为是个知礼的，哪想到是个这么个玩意儿。”
　　“就是现在有宠了，立马就不知尊卑了。”
　　“可不是吗？倒也不想想她的宠爱可是她哥哥在外面迫害了一家子人弄出来，也不知道她晚上睡觉怕不怕。”
　　“就是啊，那个李侍郎，那么个毒的心”
　　两个妃嫔的交谈声渐行渐远，可是在院子里面的盛骄桦却是恍惚起来，李侍郎、李美人、一家子、李佳，清书、父亲、母亲这些话语好像一条线将自己家破人亡的事情串了起来。
　　父亲那日带自己出去看到的李侍郎，被看守放进来的李佳带走了清书。
　　原来，原来是这样。
　　想到这儿，每天都浑噩着的盛骄桦全身都好像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跌到在地。
　　“呜，呜，嗯”盛骄桦哭的很小声，他要牙咬住了衣袖，让所有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压抑住的一声声闷哼。
　　午间，“欸，那个大傻子怎么没来。”
　　“欸，就是，没有他臭臭的味道在旁边，我觉得饭都香了。”
　　“就是，哈哈哈”
　　小太监们说说笑笑谁也没当回事。
　　到了晚上，是太监们十日一浴的时间，跟盛骄桦同屋的小太监嘻嘻哈哈的暗讽到：“小旺子，你可得慢些去，我们怕你一去啊，水都脏了，到时候让我们都没有心情去洗。”
　　其他人捧上臭脚：“就是啊，哈哈哈哈哈。”
　　盛骄桦还是前几日的模样，像个傻子一样，没听出这句暗讽，继续慢条斯里的整理自己崭新的另一套衣服，带上皂角盆子。
　　其他人早就准备好东西，都打打闹闹的跑走了。
　　盛骄桦进澡堂的时候，里面两个池子都已经待满了人，一池子是他们这些最低微的小太监，另外一池子则是高他们一级的管事们，其他那些大太监按品级越高的越早来洗，而真正的大太监早就有自己的房间不会跟他们挤在一起。
　　盛骄桦慢慢脱下自己的里衣，里面的皮肤未见日晒，比盛骄桦现在依旧白嫩的脸还要白上一些，他先坐在澡池边的小板凳上，舀了一盆水清洗起来。
　　慢慢的澡堂的喧嚣都小了些，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都往盛骄桦那个方向望去。
　　清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黑色的秀发紧紧沾上了他白皙的皮肤，卷翘的睫毛也挂上了水珠，平时没有血色的嘴唇，也在蒸汽的作用下红润饱满，鲜艳欲滴起来。
　　而消瘦下的身躯虽然没有了以往肌肉却越发显现出他劲瘦的腰肢。
　　旁边大一点池子里面的王公公，笑的不怀好意。
　　“小旺子，你要不要到这边来洗，这边池子宽裕一些。”声音越大后面越发暗哑。
　　盛骄桦没甚反应，只是用皂角洗完头发，搓完身体，像个不懂世事，好像王公公叫的不是他的名字一样，置若罔闻的滑进了池子里。
　　王公公颇为没趣笑了笑也不再说话。大池子里还有好几个频频望向盛骄桦的管事太监，只有一个太监只是才开始有趣的挑了挑眉，之后转过身子一直跟旁边的人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