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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妄之灾 ...

  •   瞻云不知道那场惊心动魄的会面是怎样进行的,只记自己被千阳安排在白无常准备的饭局上,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里,脑袋里嗡嗡作响,仿佛一团稀里糊涂的烂泥,千阳和白无常说了什么,自己屏蔽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听到。

      但瞻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极大的风波之中。

      千阳鬼王,什么人?前段时间破禁而出的千年恶鬼,与酆都大帝交战后失踪,此时正是冥界追捕的逃犯。

      白无常,什么人?三界之间无人不怕,无鬼不晓,无神不知的阴间鬼吏,此时正是酆都大帝面前的大红人。

      我,瞻云,什么人?嗯……什么鬼?

      瞻云一脸绝望地看看左边威名远播的千阳鬼王,又看看右边大名鼎鼎的白无常,陷入了沉思……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做什么?

      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能力不佳的小鬼差……

      我却在上司面前和逃犯一同吃饭……

      我此时此刻,好慌张好焦虑,我也不知道我要做什么?

      吃饭?我怕是吃不下的,前几日知道阿火就是千阳鬼王,我已经茶饭不思了。今日,我又貌似撞见了冥界鬼吏白无常与逃犯千阳鬼王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啊?

      “千阳大人。”白无常唤着千阳的名字,却将目光放在了呆若木鸡的瞻云身上,“冒昧问一句,你是怎么发现瞻云很特别的?”

      千阳将手中的汤碗轻轻放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微的“嗒”声,目不转睛地看着瞻云想了一下,回道:“特别好喝?”

      瞻云忽觉浑身一凉,瞳孔微缩地看向千阳,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句我听到了!

      千阳轻轻一笑,拎起筷子夹了一片麻辣血旺放进瞻云的碗里,柔声道:“云郎,多吃点,有好一段时间我会不在你身边,想吃好吃的可别再去抢人家的祭品了,危险。”

      瞻云苍白如纸的脸看起来更加惨白了,他小心翼翼地拿余光瞥了一眼白无常,硬着头皮讲:“我没……没抢……人家的祭品。”声音极轻,轻到了极点,不仔细听,简直就听不见。

      白无常深深看了瞻云一眼,叹道:“瞻云安安分分了两百多年,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带坏了呢。”

      瞻云大囧,隐隐地有些慌乱,抬眼向千阳求助。

      千阳嘴角抿起一抹不明显的笑,斜眼睨了白无常一眼,道:“你吃完了吗?吃完赶紧滚!”

      白无常拿着筷子的手微不可查地滞了滞,盯着千阳和瞻云半晌,忽然肩膀轻轻抖动起来,笑了半天,才停下来打量一脸慌乱的瞻云,啧啧道:“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说罢,起身潇洒地朝千阳行了个礼,呵呵笑道:“那就不打扰了。”

      瞻云被白无常的眼神瞧得倒吸一口凉气,眼瞅着白无常从他们面前消失后,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色,幽幽问正在喝汤的千阳:“白无常是什么时候知道你是千阳鬼王的?”

      “你带我去冥界的第一天,你睡着的时候,他就来找过我了。”千阳放下自己的白瓷碗,又顺手拿起瞻云面前的空碗,舀了半碗烫,递给瞻云,“这汤熬得不错。”

      “这么说,”瞻云锁起双眉,挣扎了半天,脸都微红了,才小声吐出一句,“白无常早就知道了啊……”

      后面的话,瞻云还是硬生生地止住了,万千思绪不知从何说起,知道自己没本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可是,最近,在千阳的衬托下,发现自己真的是百无一用,谁也打不过,啥也不知道……

      想着,瞻云恨铁不成钢地咬了咬牙,端起千阳盛的烫一饮而尽,仿佛喝的是解愁的美酒。

      千阳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瞻云面前的空碗,嘴角弯起,问:“还要吗?”

      “要!”瞻云被自己气得难受,语气不禁重了些,但马上发现自己的说话对象是千阳,火气顷刻间消整下去,尴尬地笑了笑,讪讪道,“我自己来。”

      千阳不做声,坐在原处,撑起双臂,看着瞻云一碗一碗地将一盆汤喝到见底。

      ·

      自那日在阳间与千阳吃过饭后,瞻云就再也没有见过千阳,只是每天用腕中灵聊聊当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白无常虽然依旧安排瞻云去捉恶鬼,但是大多都是品阶低好对付的鬼,瞻云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将他们捉回。

      而且,千阳还时不时地捎回来一些法器让瞻云防身,并随时指导。

      “云郎,不妨用腕中灵照一下路?”

      “云郎,试试红灵剑刺他眉心。”

      “云郎,用我给你的那把扇子使劲儿扇他。”

      ……

      瞻云发现千阳虽然没在现场,却通过腕中灵对自己这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并且每次指挥都十分管用,屡战屡胜,这让瞻云捉了不少鬼,赏钱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日,瞻云领完赏钱,喜滋滋地准备去找孟婆问问有没有妹妹的下落,心情颇好地沿着忘川河欣赏景色,平日里看着渗人的忘川此时也变得可爱起来,在成片彼岸花的映衬下,染上了一层柔和的粉色。

      “呜呜呜……”一阵哭声忽远忽近地缥缈而至。

      瞻云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看看是哪个孤魂野鬼迷了路。

      “呜呜呜……”又是一阵柔软哀怨的抽泣声。

      瞻云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一股凉意穿透身体,周围暗沉的天色忽地朦朦胧胧起了雾,在极短的时间里,瞻云已经看不见一米开外的东西。

      不好,幻术!

      瞻云停在原地,警觉地竖起耳朵,探听四周的动静,除了簌簌风声,刚才的哭声消失得一干二净。

      “瞻云?”

      一个声音忽然从身后响了起来,瞻云蓦然转身,从袖中召出铁链,准备攻击声音的来源,却看见白无常从浓雾中走出,一脸惊讶地问:“瞻云,你怎么在这里?”

      瞻云眉间一松,将铁链收起,扬起笑脸迎了上去,但又发现白无常手中紧握着哭丧棒,棒上的碎布条乱七八糟的绕在一起,似是刚刚打斗过一场,眼里出现的一丝喜悦立即被担忧所代替,老实回答:“我……路过……”

      “路过?”白无常将哭丧棒收回臂弯,摇着头说,“那真不巧,你恐怕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为什么?”瞻云问。

      “你刚刚听见哭声了没?”

      瞻云环视周围,猜道:“女鬼?”

      白无常点点头,哭笑不得地说:“是啊,怨气极大,曝尸荒野两百多年,刚被捉回来,又逃掉了。”

      “啊?”瞻云愁眉苦脸地叹了一声,思忖着问,“很麻烦?”

      白无常还未回答,两人便听见几声极轻的脚步声在周围响起。

      白无常猛然转身背对瞻云,一边提起哭丧棒戒备,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瞻云说:“瞻云,你可要跟紧我,这女鬼最会说假话了,别被她给诳跑了,千阳鬼王那里我可不好交代。”

      瞻云也条件反射地转身警戒,但听到白无常的话却怔了一怔,半晌,拧起眉头,心里很不是滋味地问:“关他什么事?”

      “呵。”身后传来白无常轻微的嗤笑,又说,“瞻云,你不觉得千阳鬼王对你和对别人不一样?”

      瞻云眸中浮现一丝挣扎,沉默了一会儿,又反问白无常:“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对你特别好。”白无常笑着说。

      瞻云听罢,仿佛吃了一惊,细细回想千阳与他相处的日子。

      千阳对他确实挺不错的,瞻云很快得出结论。

      不论是人,还是鬼,亦或是神,闻之“千阳鬼王”的大名,都是不好的评价,暴虐无常,横行霸道,桀骜不驯,无法无天……

      但自己所看见的千阳鬼王却截然相反,温文尔雅,朗朗如月,与寻常翩翩公子无异,若不是名字叫“千阳”,还真看不出他是凶残的鬼王大人。

      一时之间,瞻云找不出反驳白无常的话,只能闭上嘴不说话。

      白无常看周围没有什么危险,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转过身,立在瞻云的旁边,不依不饶道:“是不是?”

      瞻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回答:“是不错……”但忽然觉得这个答案似是不大稳妥,毕竟面前站着的是自己的上司,又极力解释,“不过,这是因为之前阴差阳错地帮了千阳大人一点点小忙,被千阳大人高看一眼,我当真是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白无常正欲继续调侃瞻云,却忽听脚下发出轰隆地声音,还未来得及反应,无数只血手便从地下轰然伸出,猛抓两人的脚踝。

      白无常摇晃两步,险些被抓住,却发现瞻云被捉住了脚踝,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在地上。

      瞻云脸色陡然一变,召出铁链缠住血手拼命撕扯,无奈其他血手迅速向瞻云聚拢,疯狂地将瞻云往土里拖去。

      白无常暗道不好,举起哭丧棒便向血手砸去,呼呼啦啦,血肉横飞,一片血手被哭丧棒打得稀巴烂,一节节残余的手指在血水里发了狂似的上下窜跳。白无常腾手去拉瞻云,却被一只猛然窜出的血手绊倒,他在地上滚了一圈,又一翻身,跳了起来。

      此时,瞻云已经没有了踪迹。

      白无常盯着地上四处逃散的血手,冷冷道:“你若不想魂飞魄散,我劝你还是将他交出来!”

      一阵娇媚的笑声自地下传来,嘤咛着道:“奴家好怕啊……”

      说罢,迷雾迅速消散,只留白无常一脸阴森地站在原地。

      被拖入黑暗、挣扎无效的瞻云咬牙切齿地腹诽道:我招谁惹谁了!我只是路过,就遭这一趟无妄之灾?啊啊啊——我那脆弱的鬼命啊,好不容易才两百多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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