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为患》小鬼三三

64、龙宫幻梦（14）

　　说到后来，月无尘倒自己笑开了。

　　他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之中，道，“儿孙自有儿孙道，海阁老，无尘定不负所托，无论何种境地，定护阿卿周全！”

　　祠堂外，等候多时的杨梓朝着他温柔一笑。

　　而慈生则坐在南院，仰头看着漆黑的海水，身边落着金黄的鬼泣棍。

　　他对杨梓道，“其实你心中一直在暗喜吧？对于月无尘入魔一事。你甚至在感谢着杨锡，若不是他拼命将月无尘拉下神坛，就根本没有你与他相遇的机会。”

　　原本，他说这话只是想要对方动摇，谁知，杨梓不但没有动摇，反而邪魅一笑，道，“你错了，我一点也不感谢他。只要阿尘活在这世上，无论他身在何方，我都会拼了命的追寻。他若做神，我便陪着他做神。他若做魔，我便杀光他的一切阻碍，陪他坠落。”

　　慈生愣住了，这是他没有的觉悟，亦是他许不出的承诺。

　　一道道声音又在刺激着他的耳膜，他看着那个自小养大他的师父，一次又一次的逼迫着。

　　“你是选他，还是般若寺！”

　　他不想取舍，他两样皆要。他求过，他跪过，但换来的，终是那不可挽回的结果。

　　所以，他弃了。

　　弃了海觥卿，弃了般若寺，每日渡于苦海之上，说是为了寻人，其实不过是为了渡自己罢了。

　　两人分别之时，杨梓告诉他，“我与阿尘准备回问仙门了，或许会带着海阁主一道走，你来吗？”

　　慈生抓住一旁的鬼泣棍，站起身。

　　他去！他自然要去！既然给不出承诺，那便给出行动。拼尽自己的一切，留下那最想留下之人。

　　一行四人，告别宁桃，走进传送阵，便回了梦淮山。

　　期间，在杨梓不舍的眼光中，月无尘拿回了凌霜。自然也将某人送的梅花刺留下了。同时，拿回来的还有问仙门的门牌。

　　只不过，曾经的墨玉牌已经自动转化为白玉牌，这是在得到上一任掌门的首肯之后，才会产生的变化。想来，便是杨梓点灯那次。

　　耀眼的阳光一如既往的笼罩着梦淮山，多年未有的虫鸣鸟叫竟开始发声。海觥卿到达后的第一件事竟是将带来的食人鱼扔进寒潭之中，还一脸满足的道，“当年一直想往里面扔点东西，心心念念一百年，如今总算完成了。”

　　众人：“……”

　　月无尘和慈生倒是见怪不怪，略微摇头后便恢复正常，倒是第一次见的杨梓有些新奇，甚至一度怀疑月无尘能有如今这般容人之量，定然是在海觥卿夜以继日的摧残下才产生的。

　　其实杨梓倒也猜对了一半，至于错的一半便是对海觥卿的容忍之度上。面对那家伙的错，月无尘可是从未手软过。

　　走过走廊，绕过庭院，行至藏书阁的大门前。

　　月无尘刚准备开门，门便自里面被打开了，一白发赤瞳的少年站在那儿，白得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在看见门外之人后，露出灿烂的笑意。

　　软软的嗓音顿时响起，“月前辈，你回来了！”

　　听到动静，屋内的青衣少年也连忙放下笔，快速走出，先对着杨梓行了一礼，而后又朝向月无尘。

　　前字刚唤出口，但在看见其耳朵上与自家师父同样的八角银铃之后，立刻改口道，“弟子杨浥，见过师娘！”

　　杨梓满意一笑，月无尘顿时尴尬无比，但他自在幻雾中见过杨浥的遭遇后，便一直心疼他，毕竟能从杨梓手中长大，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此，他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伸手在他额上一点，轻声道，“叫前辈。”

　　杨浥闭嘴不言，迫于杨梓的淫威，他可不敢随便改口。

　　好在在场的亦不是什么外人，几句调侃之后，几人便将注意力放在问仙门的至宝之上。

　　月无尘先将几人带入第五层，其中几乎绝迹的阵法仙卷让海觥卿几欲发狂。一时间，他根本顾不上什么第六层，当即快速的翻看起来。

　　慈生在一番打量之后，将目光落在了那卷画上，随即走过去，朝其深深的见了个礼。

　　强者总是让人由心底折服的，哪怕只是遗留下的一幅画卷。

　　月无尘则拿着门牌四处敲敲打打，杨梓亦跟随其后。

　　君楚曾说，第六层的东西已被大师兄天子楚带走，可后来月无尘仔细想过，问仙门中踏上仙路者可不止天子楚一人，若人人皆要带走问仙卷，那此宝又怎会延续至今？

　　想来，若不是君楚未能亲自见过此宝，便是为了防他而说了谎。

　　但无论何种理由，月无尘亦不在乎。因为君楚除了要护着他，还得护着整个问仙门。

　　可走了一圈后，竟毫无所获。

　　月无尘有些气馁的走到书架前，拿起本阵法翻看起来。

　　第六层虽说是第六层，但它即可能在第六层，亦有可能不在第六层。

　　换句话来说，第六层或许只是一个名称，它或许整个都存在于另一个空间。

　　世间在一点点流逝，海觥卿面前的阵法书是越摊越多。

　　同他一起创造过定点传送阵的月无尘率先发现异样，忙走过去，快速的浏览他摊开的页面。

　　这一扫，他发现海觥卿竟是将问仙门的护山大阵给弄了出来！

　　当即，他想拽住对方，毕竟这护山大阵是保护问仙门的，若是被研究出解法，又被有心之人所利用……

　　可就在他的手伸出去时，海觥卿竟一脸惊喜的抬头，激动道，“阿尘！你们问仙门的先祖真是太有才了！”

　　月无尘不语，等着他的下言。

　　果不其然，海觥卿将手中的书往地上一摊，道，“这是你们问仙门的护山大阵，它有一个很奇特的特性，如果遭到严重的攻击，它便会以双倍之力还之。换而言之，只要不对它攻击，它便只会将人拦住，不会随意攻击人。我一直很好奇，构成这种护山大阵的主阵究竟是什么？看到这些后我明白了。”

　　海觥卿快速的将摊开的书籍移动起来，“像这样列出八卦九宫，寻到东南巽宫，再加入方位地标……由此，便可推算出护山大阵的主阵所在之地。”

　　“特别奇怪的便是再此，主阵并不在问仙门中的任何地方，而在一个特殊的空间之中……”

　　海觥卿话未说完，月无尘立刻道，“第六层！”

　　“没错！那里十有八九就是第六层！”

　　“能推算出空间入口在哪儿吗？”

　　“等一下，我试试啊……”

　　慈生和杨梓也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仔细的看着，可惜他们对阵法的造诣并不高，也没此间天赋，大概看了几眼后，也只得等着海觥卿的推算。

　　在众人的期待中，海觥卿总算自书中抬起头来，看向月无尘道，“阿尘，你有没有觉得问仙门哪里很奇怪呀？”

　　“哪里？”

　　“嘿嘿，没有吗？”海觥卿抓抓脑袋，喃喃道，“难道我算错了？”

　　一句话，立刻凉了两人的心。

　　可惜，慈生安慰的话还未出口，便被月无尘抢了先，“哪里奇怪？东南巽宫对应杜门，是极佳隐藏之所，我并未觉得你的推断有错。到底是何处不合常理，你说来听听。”

　　“就是这里奇怪！”海觥卿道，“若是以此处推断，东南巽宫早就偏出了十万八千里，别说底下了，就连相同平衡的空间都没有。”

　　“会不会是空间扭曲所至？”

　　“应当不是。既然是承载了问仙门数千年安危的大阵，其建立的空间应该固若金汤，不可能如此容易损坏。”

　　月无尘略微沉默，道，“歪至何处？”

　　海觥卿看了一圈，指着一面墙道，“这个方向，偏上。”

　　“去看看。”

　　“可若是错了……”

　　“不会错！”月无尘道，“问仙门的一切都是围绕着藏书阁而建，若论中心，绝无二地。而且，我相信你的才能，即便真的错了，你亦有办法重新来过，对吧？”

　　海觥卿微微愣神，随即灿烂一笑，亦如海棠花开。

　　“那还用说，必须能重来！”

　　一行四人离开藏书阁，月无尘跟着海觥卿继续朝着推算目的地而去。

　　至今未能插上话的两人则慢悠悠的掉在身后，不前去打扰，却也不会不参与。

　　“想不到你对他的信任，竟还不如阿尘。”杨梓戏谑的看一旁的和尚，道。

　　刚才一句算错了，凉的便是这两人的心。杨梓是对海觥卿并不熟悉，也不能掌握他在阵法上到底有多大造诣？可慈生不同，他是陪着海觥卿最久之人，却露出如此态度，实属不该。

　　岂料，慈生竟只是摇摇头，道，“我并非不信任他，只不过担心罢了。”

　　关心则乱，他怕的不过是海觥卿知道自己算错了会失望而已。自明台山的事后，他真的一点儿也不愿看见海觥卿失望受伤的表情了。

　　可惜，阵法一事，他帮不上任何忙。

　　四人回到演武场，海觥卿绕着演武场正中的八根盘龙柱仔细观察了番，道，“我原以为是八大古神兽，没曾想竟是八大来龙。”

　　来龙，乃八卦中上卦位所产生的龙，有着顺势顺遂之意。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