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1. ...
-
“许久未见,世子倒是更有当年国公爷的气概了”
“算了吧远归兄,不敢当,毕竟一把年纪还能用当年气概操心整条街的鸡毛蒜皮,可见这气概也过于接地气了。”余溪云转头看了眼孟远归,颇为认真地回道,发带跳脱地跟着他甩了甩,又轻飘飘地落回发间。
他顺手掀开了车帘,远处城内粉墙黛瓦依稀可见,柔和的阳光逐渐抚平了山川的起伏。
“远归兄,到了啊。”
孟远归放下手中的翠色茶杯,收拾起神情,顺着余溪云的目光瞥见了昌平国都——顺宜。
“其实吧,你要夸我,直接说就好了啊,也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不会介意。”余溪云带着小自豪
乐呵呵地说道。
这是孟远归心里第三十四次感到余溪云可能小时候接受的教育异于常人,导致思考方式独树一帜,简称脑子有点问题。
“好的,没问题,我知道了,有劳你提醒了。”孟远归很习惯地随口应下。
能敷衍就先敷衍,反正不会有下一次了。
“嗯,没事儿,应该的。”余溪云还客气地回了句,颇为脸厚地装作没听出客套。也未等马车停稳,便先行跳了下车。
真是...毛头小子一个。
孟远归也不急,只等稳当之后,才缓缓起身,脚才沾地,就听到声音
“孟大人、余世子,在下恭候多时了。”还带着略不顺畅的呼吸,似乎才急匆匆赶到。
来人未至声先到,简时叙一袭红色衣衫,衬的少年郎除喜庆外更加的意气风发。
孟远归见是他,眉角微吊,颇有几分意外之喜,一时间竟忘了正事。含了几分笑意先问候道:“时叙倒是长大了啊,一转眼就十九岁了,马上弱冠了,表字可有起好?”
简时叙毕竟还是小年轻,面皮薄,微微有些红了脸,“远归兄别打趣我了,你也没比我年长几岁,表字选了阙华二字,你看可好。”
“他不会说不好的。”余溪云翘着嘴角,在一旁幽幽开口,不动声色往前挪了几步。
孟远归:“……”你又知道了
“既然是你们精心挑过的,总是好的。”
孟远归倒是面色不改,还是回了一句。
顺宜城内早已张灯结彩,火红的绸缎反着耀眼的红光,与残阳余晖纠缠在一起,装点着喧嚣嘈杂。
简时叙比两人慢了半个身位,“后日一早启程,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了,孟大人你们这边有什么问题吗?”
面对简时叙突然的正经,或者说严肃,孟远归倒有些没反应过来,昔日的小朋友竟也能独挡一面了。
余溪云难得见孟远归愣神,替他接道:“迎娶公主是大事,更是我朝之荣幸,自是没有问题的。”顺带着得瑟地瞟了孟远归一眼。
脑子有问题的总比没有脑子强。
这次昌平联姻实属无奈之举,但是面对邻国不断施压,也只有与联姻以求暂时的庇护,才能换回民心的安定。
宣启皇帝对这次联姻也十分看重,毕竟唇亡齿寒,昌平毗邻宣启,与成照国更是只有一河之隔,地域的特殊性让皇帝陛下也不得不重视几分。
所以此次迎亲的任务之艰巨,是绝不允许出任何差错的。孟远归索性继续走神。
“接风宴安排在了晚上,远归哥哥和余正使可以先稍作休息一下。”这边简时叙倒还在交代。
傍晚的风还是有点微凉的,正是乍暖还寒的时节,孟远归从包里取出大氅披上了。望了一眼倚窗的大爷,还是开了口。
“世子,天凉了,加件衣吗?”
余溪云闻声回头,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眼神注视着孟远归。
孟远归被看到别扭,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补充道:“这里没你府上的仆役伺候你,天凉了让你加件衣是关心你,别用一种看令堂的目光看着我,受不住。”少见的一口气说完了大长串,说完自己都觉得不自在。
最后余溪云还是没有拂了孟远归的好意,在临出门前翻出了一件素色大氅。
孟远归:“难得你没有为难我啊,世子殿下。”
余溪云倒是笑出了声,握拳遮掩了下:“我在你眼中成什么人了,怎么成了不识好歹之人了?”边说边斜着走,愣是往孟远归那边挨近了几分,“哎,孟大人,这才过一两年,怎就如此生分了?”
孟远归:?
好歹是没有开口,孟远归倒也扯出了个淡淡的笑算是敷衍过去了。
进宫后免不得又是一番客套,跳过一系列繁文缛节,总算是在晚宴上见到了主角,昌平国的公主殿下。
“出来了,”余溪云双手环抱,微微偏头提醒道
“就...看你刚刚在走神。嗯。”又补充一句。
“嗯”
孟远归这次倒没走神,只是在观察席上众人。
这公主殿下穿着柳绿色的广袖月华裙,用的是昌平惯用的滚雪细纱,眉目间却不似衣着那般娇俏,远山眉频皱,丹红唇微抿,竟一言未发。显然是有问题。
“啧,看来这个公主殿下并不是很乐意呢。”余溪云往后一仰,背贴在椅背上说,“不过也对,要我我也不想联姻。”
孟远归收回目光啜了一口茶:“总感觉会有麻烦呢。”
余溪云笑着没回,只瞟了一眼简时叙,不急不徐地开口:“孟大人,我看你那个弟弟也值得你再琢磨琢磨。”
孟远归一时不懂,只皱眉看了看简时叙,人也也只是在喝酒罢了,场中最活跃的怕是他了吧。
这人平常看的斯斯文文,没想到应酬起来也能如此得心应手,就是喝的也太欢了吧。
下意识看向了唯一的同盟——世子大爷。
余溪云这时被他看的有点懵,偏了偏脑袋。
孟远归不明就里也偏了偏,眼神转向简时叙。
余溪云循着看去,只看到一群喝的酣畅的醉汉,试探性的也举起酒杯喝了一口,并转而看向孟远归。见孟远归没回话,便又斟满一口干了。
孟远归:他又在干什么?试图喝醉之后打入内部刺探情报?刚刚脑子不还挺灵光吗?
“行了,不是要你喝酒。”
“无碍,我还年轻。”
“余溪云,这是年不年轻的问题吗?”孟远归不觉提高了音量。
孟远归:不对,重点是伤身吗?重点是你别误我的事啊大爷!
“咳,还是少喝为妙,留意着点他,多留一份心总是没错的。”
人们在推杯换盏间完成了一次又一次没有筹码的交易,而那些被称为代价的人却没有资格决定自身的去留。
这场用浮华来遮掩不堪的酒席,最后在宾主尽欢中结尾。
“走进来点,外面风大。”依旧是孟远归以无微不至的关怀先开口。
“不是屋檐下没风,是我走前面帮你挡住了。”
余溪云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挪步。“懒得挪了。”
孟远归被哽住了,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把你帽子戴上吧,好歹遮着点。”别到时候更不会说话了。
公主出嫁当天,倒也无事,除了孟远归忙的有些应接不暇外,一切都按程序步入正轨。
第一天磨磨蹭蹭耽搁了不少时间,竟没赶到事先准备好的客栈,晚上碍于条件,只能暂住在驿站歇息,一进屋也算干净整洁,但狭小的空间,加上常年未换依稀可见条条裂痕旧桌椅,着实有点拿不出手。
自是早有准备,被褥茶具也都齐全,但确实委屈了公主
虽然很不要脸,但抱着能省一事是一事的心理,领着死工资的孟远归大人决定抢占先机,无论怎样先认错。
“抱歉,还请公主见谅,明日我们就进城,今日可否委屈一夜先在驿站歇脚,”孟远归行了个礼,挂着淡笑说道:“若公主气不过待到奉城后,自是由公主处置,可好?”
公主一行人环顾了一圈,瞬间炸开锅了。
“你!就这破屋子,我们公主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公主没开口,丫鬟先忍不住,大有咄咄逼人之势。
余溪云皱了皱眉,欲开口,话头却让孟远归先接了去
“公主身体要紧,此事...确是我们安排不周,望公主海涵。”嘴角弧度仿佛卡住了,没甚变化。
公主倒适时开口:“小桃算了。”转而看向孟孟远归,扯出了个微笑柔柔地道:“无妨,领路就是了”
那个被唤作小桃的丫鬟抱着行李风风火火地上楼,孟远归看着他背影倒有点为难。
“你们公主殿下倒是会立威,”余溪云靠在扶梯转角,冷冷地看了小桃一眼,说道。
“站住!”那小姑娘禁不住激将,大有跳脚之势,不免喊出声来。
再嚣张也就一个奴才罢了,余溪云连头都没回,转身径直走了。
余溪云架子才摆了几分钟,就听到身旁厢房里的动静,便停了脚步。果不其然,门开之后一只手迅速地把他拽了进去。说实话,动作是挺快,他差点没察觉,就是拉人之前动静未免太大了,余溪云歪着身子想。
“怎的这般偷偷摸摸啊孟大人?”余溪云也没客气,看到桌上摆了两杯茶,没等开口就自己喝上了。
孟远归已经见怪不怪了,“刚刚也没必要呛她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随他们吧。”他也坐下,微微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因累着了,还是为小桃这一闹,“毕竟就这种小儿科,到了宣启自有人收拾。”
“那丫鬟没公主默许她又哪敢。麻烦一个,趁早收拾了。”
余溪云环着胸,翻了个白眼开始解释。
孟远归被他的样子逗乐了,扑哧笑了道:“又没要你解释,”顺手给一口闷的余溪云添了杯茶,“总是需要个出气筒吧。反正也就是讥讽两句罢了,像我这样没靠山默默干活的,凡事忍让一下总比惹祸上身强,”竟是摆出一副无奈样。
“诈她一下至少知道了,那小桃是真的耐不住。”余溪云收起笑脸,“也不知是好是坏。毕竟一个公主身边,是很少会留这般莽撞的人。”
孟远归没回,只是眸子沉了沉。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