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光和热》蔼蔼

14、第 14 章

　　手术室的灯倏地灭了。
　　傅承渊昏睡着被推了出来，手臂上打着石膏。
　　黎落跑了过去，跟在傅承渊身边往病房去，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他，不时还得抹去自己脸上的眼泪。
　　谢扬跟在后面进了病房，对黎落说：“医生说动脉伤得不深，恢复得好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谢。”黎落对他疲累地点点头。
　　黎落就这样守在傅承渊身边，失神地盯着他的脸，时不时掖掖被角。
　　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对她只有无限的宠爱。
　　她可以确定，世上再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般对她了。
　　病房里悄无声息，黎落慢慢枕在了傅承渊的手边睡了过去。
　　眼皮很重头很痛，她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脸上有什么轻柔的东西抚过，她一下醒了过来。
　　是傅承渊的手。
　　“你醒了。”
　　黎落抬手覆上他的手，脸上犹有混着血的泪痕。
　　她压根没想起去洗把脸。
　　“拿张面巾纸擦擦，太丑了。”
　　黎落又哭又笑，抽了两张面巾纸没擦几下就被傅承渊接了过去，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她的脸。
　　“上来。”傅承渊身子往右移了移，拍了拍左边。
　　黎落脱了鞋侧躺上去。
　　病床很窄，傅承渊把黎落搂在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背。
　　黎落手环着他的腰，道：“医生说动脉伤得不重，好好养就没有问题。”
　　“谢扬把旅游的行程都取消了。明天上午就可以回家了。”
　　“还有……对不起。”
　　“傻瓜。”黎落能听见傅承渊说话时胸腔沉沉的共鸣。
　　“你替我挡了我爸的刀，害你受伤了。”
　　“从上次之后我就担心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会出事。还好今天我在。”
　　“哪有这样的，那就可以连命都不要了吗。伤到动脉真的会死人的。”
　　“伤到你我才真的不要命了。”
　　黎落被噎住了几秒，心里酸软。
　　“你说好听话也不行。反正下次不能这样了。”黎落嘟嘟囔囔出声。
　　“好，没有下次了。睡吧。”不会再有危及你安全的事情发生了。
　　黎落头往傅承渊的颈窝钻了钻，在傅承渊一下下的轻拍下模糊入睡。
　　意识消散前还呢喃道：“你知不知道我吓死了，”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黎落和傅承渊正在病房里等着谢扬。
　　傅承渊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服，和黎落一起坐在窗边的沙发上说着话。
　　病房门打开了。
　　一位气质优雅，穿着高贵的女士走了进来，谢扬跟在后面。
　　这位夫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长相大气，保养得宜，举手投足间充满着大家闺秀的气质。
　　黎落一惊，敏锐的第六感又突然蹦了出来。
　　身边的傅承渊开口：“妈？你怎么来了？”话里有微微的惊讶。
　　该死的直觉还是这么准。
　　女士开了口，声音温柔动听，说的话倒是接地气：“哼，我的臭儿子回国不回家看妈妈，还问我为什么来见你。这伤看来是活该！”
　　傅承渊的妈妈名叫舒沅心，是B市大家族舒家的女儿，目前也是沅朝集团的副总裁之一。
　　黎落刹那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好，跟着傅承渊站起来走到舒沅心面前。
　　傅承渊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说：“叫阿姨。”
　　“阿姨好！我叫黎落！”她声音清脆如银铃，语气里的紧张和慌张谁都听得出来。
　　舒沅心刚刚已经偷偷打量过黎落，觉得这个女孩干净可爱，十分顺眼。
　　“你就是落落吧，我们家阿渊提起你好几次了。真是个漂亮的女孩。”
　　黎落看着舒沅心真心的笑容，心里紧绷的弦松了一点，害羞地绽出一个笑。
　　舒沅心转头看回傅承渊：“对了。你这手到底是怎么伤的。”
　　黎落一下冷汗就下来了。
　　“昨晚不小心划伤的，没大碍。”
　　谢扬昨晚对他们去做什么并不知情。
　　黎落和傅承渊对视了一眼，傅承渊安抚的眼神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
　　昨晚的内疚又开始在心里肆意生长。
　　于情于理，傅承渊的家人都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呀。
　　否则她就真的无颜面对他们了。
　　黎落低下头没说话。
　　现在的情况也不好让她揭穿傅承渊的谎言。
　　“你们现在准备回家？早饭吃了没？”
　　“嗯。吃了一点。”傅承渊答。
　　两人都没什么胃口，吃得不多，还是黎落逼着傅承渊吃的。
　　“行。落落，你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舒沅心笑眯眯地看着黎落。
　　“不介意不介意。”黎落连连摆手。
　　四人上了舒沅心来时的车，依旧是谢扬开车。
　　快要经过一家大超市的时候，舒沅心问：“家里有食材吗？我们在家里吃午饭吧。”
　　黎落摇了摇头：“本来打算今天就去旅游的，家里的菜都吃完了。”
　　“小扬，去那个超市。”舒沅心指了指路边立着巨大广告牌的超市。
　　“落落，让阿渊休息，我们下去买吧。小扬你一大早就忙来忙去的，也别下去了。”
　　“好。”黎落看了傅承渊一眼。
　　傅承渊对她低语：“小心安全。”
　　耳尖的舒沅心听见，丝毫不顾形象地翻了个白眼，道：“你终于像你爸的儿子了，跟你爸一样腻歪。落落我们走。”
　　两人并排推着购物车来到果蔬区。
　　舒沅心看出黎落刚才有话没说出口，故意找个借口让她们两人单独相处。
　　她随意环视周围琳琅满目的蔬菜水果，一边问：“落落喜欢吃什么菜？”
　　黎落还在纠结怎么把实情说出口，道：“啊？蔬菜我都蛮喜欢的。阿姨您挑您喜欢的就好。”
　　“真好，我们家阿渊也不怎么挑。你会做饭吗？”
　　“会一点。没有阿渊做得好。”
　　“这个怎么样？”舒沅心拿了把青翠的小白菜。
　　“嗯嗯。”
　　得到黎落的赞成舒沅心才把菜放进购物车里。
　　“我都没吃过他做的饭，哎。”
　　舒沅心遗憾长叹一声。
　　“他上高中之前我们就从s市搬到了b市，他不想跟着我们就留在了这，后来虽然去了b市上大学，但也忙得没回几趟家，再后来就留学去了，一回国就回了s市。阿渊是个独立的性子，一直就是个闷葫芦，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我和他爸不想插手也没法插手。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他朋友不多，以前更是对谈恋爱一点也不上心。他能喜欢你是他的福气，我还要感谢你。我们家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孩子快乐就行，所以你不要怕我会反对你们，什么都比不上你们彼此喜欢重要。”
　　舒沅心知道黎落家境一般，以为她没有心理准备地见了自己，一时压力太大了。
　　黎落认真地听到最后，心里漏了一拍，感觉舒沅心是在暗示着什么。
　　“阿姨，我……我家里情况有点复杂。”黎落犹豫开口。
　　舒沅心拍拍她的手：“没事。”
　　黎落在舒沅心温暖的笑容下鼓足勇气，说：“阿姨，其实……阿渊是我爸爸刺伤的……对不起。”
　　她看见舒沅心的笑容僵了半秒后又恢复：“怎么会这样？”
　　黎落深吸一口气，就像开了的水龙头一样，稀里哗啦地全说了。
　　不是她傻，是她不想隐瞒，怀着内疚欺骗傅承渊的妈妈，她真的做不到。
　　她宁可把实情和盘托出，承受指责甚至会更好受些。
　　舒沅心安静地听完来龙去脉，她没想过这个看起来温顺乖巧的女孩子遭遇了这么多的不幸。
　　她叹了一口气，心疼地看着黎落：“孩子，辛苦你了。还好有阿渊陪着你。你别太内疚，这事也不是你愿意的。”
　　黎落对舒沅心的反应有点震惊，有点傻了。
　　“阿姨，您不生气吗？”
　　“阿渊的性格我了解，这是他的选择，我能气什么。一道伤口换一个老婆，这买卖也不亏。别想了，我们赶紧挑，省得他们等太久了。”

　　另一边，黎落和舒沅心下车之后，车里开始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谢扬有点心虚，毕竟他算是一个“间谍”，瞒着傅经理跟舒总报告他的行踪。
　　“傅经理，抱歉瞒了你这么久。”
　　傅承渊闭眼假寐，道：“没事，挺明显的。”
　　比他早几天从总部空降到分部做他的助理，是他妈的手笔。
　　他第一天就知道了。
　　为了让舒女士安心，也为了让她更客观地了解落落，很多事情他没有避开谢扬，但很多事情也没有让他知道。
　　谢扬偷偷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沉默一直持续到黎落和舒沅心回来。
　　车继续向傅承渊家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