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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旧人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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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知错。”江烬搂的他愈发用力，语气却乖巧，“弟子知道规矩，一会儿回去后先让师尊责罚，再去思过崖领罚，再去绕尚武峰跑二十圈请罪。”
沈扶清想板起脸，可眼神中的心疼却怎么也藏不住：“你伤成这样，还跑什么？快和我回去歇着，我还罚你做什么？不过，不过是没听我……听为师的话，再加上目无尊长……顶多再加上重伤同门而已，哪里就要去思过崖了？”
江秋河在旁边听得怀疑人生。这都不用去思过崖吗？？
他因为被顾影开他们借着修炼的由头欺负得浑身皮开肉绽，伤口严重化脓，又没时间包扎，他发了高烧，那日砍柴烧水就慢了些。
明明还来得及，可师尊那日醒的早，没见到热水就沉下脸，他就被顾影开拿了鞭子好一顿责打，还说再有下次，就要拉他去思过崖。
师尊当时也在场，却也没有反驳顾影开！所以，江秋河一直以为，稍稍怠慢了同门，不和睦友好，就要去思过崖领罚的。
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江烬听完噗嗤一声笑，笑得沈扶清的脸唰地红透，也觉得自己说的实在不像话，慌忙压低了声音，想让自己显出几分严肃：“不过再有下次，我，我……为师可就要罚你了！”
“弟子知道了。”
江烬一直这么歪斜着身体，搂着沈扶清的腰上山，把沈扶清痒的不行，躲又怕伤到江烬，弄得自己耳尖都泛起了嫣红。
江秋河在他们身后看得双眼发红。
一路上碰见了沈扶清的其它弟子，他们纷纷行礼，对江烬这副样子习以为常，并不像如今顾影开他们这帮弟子十分敬畏沈扶清，甚至看起来更加害怕江烬。
或者说，从前的沈扶清温柔到了骨子里，脾气好极了，没有半分咄咄逼人的气场，不像个师尊，倒是像个体贴的兄长，对弟子们别说呵斥，连大声说话都不曾有过，所以弟子们一点儿都不怕他。
但是却没有一个弟子敢对江烬不敬，甚至都不敢看他。
到了沈扶清的院子门口，有个年纪不过七八岁的弟子，前天刚入门，也不管江烬在沈扶清身上挂着，就过来询问了沈扶清一些事务，沈扶清耐心答了，又轻声唤那个小弟子早些歇息，这些任务明日再做也不迟。
小弟子笑着哎了一声，抬头见江烬在打量他，他吐吐舌头，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整个过程，江烬都没放手，就那么跟着，一起进了沈扶清的卧房！
那是怎样私密的地方！旁的弟子说，其它峰主长老都会允许入室弟子近身服侍，可只有沈扶清从不许弟子进卧房的啊！江秋河还以为沈扶清一直如此！
江秋河只在那日闯进卧房看过一次，师尊躺在榻上，脚踝处缠着红绳，系着铃铛的模样，就被师尊狠罚了一顿，下跪三天。
江烬竟是，竟是出入随意吗……难道这样子的，才算真正的入室弟子吗！
江秋河不受控制地跟了进去。
沈扶清把江烬安置在自己的榻上，褪下了他的衣衫方便给他治伤。
清洗包扎完伤口后，沈扶清拿来自己的外衫给江烬披上，也上了榻，轻轻倚在墙边，手肘支起上半身，另一手按上江烬的后背，一股灵力就源源不断地输进了江烬的体内，似是温润的山泉，暖洋洋地缓缓冲刷着江烬的灵脉，治愈着他的内伤。
江烬起初笑眯眯地看着沈扶清，沈扶清被他看得不自在，一抬手，一束白光没入江烬额头，他便头一歪，睡了过去。
第二日阳光洒进卧房，江烬醒来时，沈扶清已经睡着了，手上却依然源源不断地将灵力渡给江烬。
他就这么给江烬输了整整一晚上灵力！
江烬却还不依不饶，刚刚一醒就在沈扶清身边扑腾，直至闹醒了沈扶清，看着沈扶清惺忪的睡眼朦胧，低头就咬上了他的唇，极为迅速地一吮就离开了，沈扶清困的迷迷糊糊，一点儿都没察觉。
见沈扶清醒的差不多了，江烬又偏头在沈扶清脸上亲了一口：“多谢师尊！”
沈扶清瑟缩了一下，推开他，嗓子有些软软的哑：“收拾一下，去尚武峰的万剑阁一趟吧。明日你生辰，我给你铸造了一把新剑，托秦寒打磨剑鞘呢，你去看看可还喜欢。”
“师尊陪弟子去吧，弟子自己去，受了欺负怎么办？”
原本那把剑铸造时沈扶清就耗费了沈扶清体内近半的灵力，灵丹还没来得及恢复，又刚给江烬渡进了一整晚的灵力，沈扶清现下颇为疲倦，却架不住江烬的纠缠，只好柔声哄道：“那你等等，我先……”
江烬皱眉，有些不满：“弟子不是一直伺候您沐浴更衣吗，着什么急！弟子先起，师尊还可以再睡会儿。”
沈扶清闭眼，缩回被子里，浅浅地笑起来：“好。”
他晨起时本就不清醒，倦意朦胧，凤眸轻阖，整个人慵懒得像一枝春睡海棠，如今展颜一笑，更是风韵无边。
江烬出了房门，第一件事不是去给沈扶清打水沐浴，而是绕到一排弟子房中，精准地找到了昨日来向沈扶清询问事务，还朝他吐舌头的小弟子床铺。
小弟子七八岁的幼童身躯呈大字型，睡得正香，还没来得及苏醒，就被江烬笑盈盈地一把捏碎了喉骨。
梦魔绕到江秋河身后：“还看吗？”
江秋河面无表情，眼神中有什么东西在崩塌，没了神采，也不答话。
“你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四周光影变幻，眨眼间又是另一处场景。
玄熙门恢宏的主殿中，沈扶清独自站在殿中央。清瘦的身影微微晃动，像是山涧晓雾中被雨水摧折的修竹。
江梅鹤、白芥子、柳纤纤、朱味好、顾秦寒等峰主长老齐聚一堂，坐在上首，十七个人脸上都是十分无奈且愤怒的神色。
十三年前，江梅鹤还没留胡子，看起来年轻许多，发起怒来却依然严厉：“扶清，你不能再护着江烬了。人证物证俱在，他必然在暗中与魔族勾结！”
沈扶清脸色惨白，目光却坚定而倔强：“他不过是不小心开了结界，放魔族入内而已，魔族伤人时他也没有袖手旁观。而且方才他已经解释清楚了，是那个聂婉儿化作我的模样，他才上了当，他不是故意的。”
顾秦寒亮出了他的尚武刀，刀光一寒，朝沈扶清劈去：“去你妈的沈扶清！你被他灌了什么迷魂汤！聂婉儿装成你？骗鬼呢？他天天跟你黏在一起，能认不出来一个假货？你是瞎了眼才护着他！”
众人都没上前阻拦，都以为沈扶清会躲开。没想到沈扶清不躲不避，尚武刀刃锋利，直接砍在他肩上，顷刻间血肉模糊，伤口深可见骨。鲜血迸射而出，徒留一片惨淡殷红。
“江烬犯错，是我这个师尊管教无方。如今我便替他去思过崖受罚，加上我自己犯的门规，一并罚过。”
江梅鹤站起身：“扶清！！你别发疯！”
柳纤纤柳眉倒竖，声音都变了调：“沈扶清你清醒一点，再这么下去你早晚有一天死在你这个小徒弟的手上！”
顾秦寒气得笑了起来：“行啊，一起罚是吧。他擅自开启结界、私放魔族入内、导致数十名门生惨死，上百名门生重伤、玄熙门的潜梦移幻术心法卷宗失窃。而你！你识人不清、教导无方、如今还敢徇私包庇！数罪并罚，玄熙戒鞭一百，思过三月！到时候估计你的血就能融化思过崖的寒冰了！”
“……也好，如果这样能让你清醒些。”江梅鹤闭上眼道。
江秋河平静的面具终于碎裂了。
玄熙戒鞭！
那还是玄熙门的创始者，江梅鹤的曾祖父身陨前，斩杀魔界妖龙，以九十九条龙筋亲自锻造而成的极品灵器，又在鞭身施加了上古神术，能完全束缚被罚之人的灵力修为，还让它在使用时不光具备断折灵脉之力，过程中更有雷电之效，且留下的伤疤永世不消。
不光玄熙门，乃至能令整个修真界听到“玄熙戒鞭”几个字就遍体生寒。
魔界妖龙身上的龙筋整一百条，每条长千丈。剩余的一条龙筋被束之高阁，只用了十七寸。
孤影开平日用来惩治江秋河的鞭子是玄熙门各峰都会发放的，用来责罚不听话的弟子，每一个鞭子中不过融进去短短一寸龙筋，一鞭下去便皮开肉绽，隐约见骨，十几下就能打得人重伤昏迷不醒，一个多月都下不来榻，江秋河深有体会。
玄熙戒鞭，用的可是整整九十九条龙筋！
一百下……
场景马上要变成思过崖了，四周已经有冰雪落下。江秋河忽然一声惨笑，闭上了眼睛。
梦魔收回手：“不看了？”
江秋河眸色沉沉，笑得像哭一样：“不，不看了。”
“你看，同样的事情，君上还是故意放我们进去的，他都能信了君上扯谎，还替他领罚。而你，你是无心之失，他却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你。你信不信，哪怕你赢了这场对决，他也要罚你？”
“我信。”
“那你不如跟我走吧！拜我为师，我能把这些本事都教给你，到时候别说孤影开，就连沈扶清都要畏你三分！你能把从前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下！如何？”梦魔的声音在江秋河身后响起，异常诱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