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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 30 章 ...

  •   到了衙门,柳苍云想这也到了,自己有事要理,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也不是让人家一直等着的道理,便问:“宋尘,这衙门也到了,若是有事可以先说,我怕忙不过来。”
      窦汇收了伞没回话,只是沉默了一会,最终好似找不到理由,才开口说:“不了,没事,那你就先忙吧,我先走了。”
      收了的伞水珠还没滴干,却找不到理由来晾干,只得拿在手中,水湿哒哒地滴在地上浸入土里。长大了,理由成了两人之间能建立联系的必要。
      这种绞尽脑汁找由头留下的感觉在窦汇心上笼着荆棘,轻轻碰下都觉得别扭。
      一旁的柳苍云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这位宋尘好似不愿离开,心情还肉眼不可见地变坏了,但自己却不明缘由。就见他站在身旁,迟迟不开伞,只是瞧着伞上滴落的雨滴。

      “小妹,没事的,他们会找到小蝶的。”就在两人沉默时,身后响起念念叨叨的声音。
      四人皆是往衙门里望。
      一位男子,正扶着一位面色看着不好的姑娘出来,一边轻声安慰着。
      “对,这两位好像就是鲁国公府的少爷和千金。”旁边大哥细细端详了两眼,立马指出。
      听见有人唤鲁国公府,那男子疑惑着抬了头,见是两位差役和两个陌生人,便问:“是有何事?”
      窦汇思绪被拉了回来,也跟着看向男子,视线放到男子牵着的姑娘身上时,低着头瞧不清容貌,但却觉得好似见过,便只是在前边三人之间歪着头瞧。
      “鲁家少爷?”柳苍云先上前打了招呼。
      那鲁大只是看着眼前这个面善的差役,皱了眉头,心上留着疑惑,“正是,怎么了吗?我们刚来报官的。”
      柳苍云慢慢点点头,问:“可是来寻一姑娘的?”
      “啊?”那鲁大迟疑,怎么这人上来就问些奇怪的话?一时倒没想起事来。
      倒是一旁羸弱靠着鲁大的女子立马抬起头来,红红的眼睛盯着柳苍云,“是,是一个姑娘,我家里的人,大概十来岁,穿的藕粉衣裙,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痣,可是寻到她了?”
      柳苍云叹了口气,才给了个惋惜的表情,“是有个姑娘,但不知是不是你口中的人,身上别着一枚腰牌。”冲齐小孟递了个眼色。
      齐小孟将收好的腰牌递了出来,交到鲁大手中。
      “是,是,是她的,是我给她拿着的。”鲁堇雨捧着腰牌,手指颤颤摩梭着牌面上的鲁字,说着泪又流了出来,抬头紧紧看着柳苍云,“她,她?”
      叹了口气,柳苍云摇摇头,“她死了。”
      那鲁堇雨一听,只得攥紧手里的腰牌,泪还在留着,想来姑娘是第一次面临生离死别,但就常人来说,面临生离死别也容不得不动如山,姑娘眼神冷静不下来,只是在几人里匆匆扫着,想抓住什么东西。
      人后的窦汇在姑娘抬头时便认出来了,这人是昨晚救的那个姑娘,怕自己救人的事暴露,窦汇往柳苍云身后躲了躲。
      但还是先被鲁堇雨看到了,鲁堇雨是一滞,看着这位面熟的人,正是昨晚救了自己的那位公子,昨晚若是没有他出手相救,今日怕是又多了一个亡命之人,想来这人却比身边的人都多些安全感出来,便提了口气,盯着柳苍云身后,“那位柳公子,昨晚多谢你。”
      话还没说完,窦汇便一惊,不管躲藏了,出来先抢下话头,“原来是鲁姑娘啊,又见面了。”
      那姑娘见着救命恩人,这才缓过气来,稍稍镇静了些,“又见面了,多谢公子出手相救了。”这么说着,微微颔首。
      “你们认识?”鲁大警惕地瞧着这个陌生男子。
      “大哥,我说的昨晚救了我的人便是这位公子。”鲁堇雨攥着鲁大的手,站直了身。
      鲁大稍放松了警惕,但还是不大喜欢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带一点侵略感的无害男子,心里那份狐疑无法放下。窦汇不在意来人的敌意,只是谦虚地笑着,“哪里,不过是领着贵千金回家罢了,救人这话太抬举了。”
      那鲁堇雨不表于态,但内心还是在暗自揣测着这人昨晚那身手这般也太过谦虚了,但还是静静看着窦汇。由心问了句:“公子可否留下来,公子在我安心些。”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倒是都齐齐吃惊了。
      鲁大悄悄在鲁堇雨耳边嘀咕了句:“小妹你这样也?”太过露骨,不大合礼数啊。
      “但是救命恩人在我安心些。”鲁堇雨坦荡地说,毫不做作的姿态倒是让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别的念想来,鲁堇雨才又问窦汇道:“方便吗?公子?”
      窦汇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去看了柳苍云一眼,但这人却是饶有趣味地瞄着自己,不知在想些什么,这倒惹得窦汇心中有些抑郁,但又想起这下可以留下来了,便也只是客气地答应她,“那,大哥也一起吧,接下来我也不用忙,便留下来,给姑娘个安心吧。”
      “那个,我进去交待事宜,便会有人带上小蝶姑娘回来,不知鲁家二位怎么看?”柳苍云问道。
      鲁大看了自家妹妹一眼,见她点头,便说:“那有劳了,劳烦将小蝶带来。”
      在柳苍云去交代事情的间隔,齐小孟带着众人进了衙门。
      “柳公子?”鲁堇雨与窦汇一起走在前头,悄悄说话后边也听不清。
      窦汇没有意识到,隔了一会才发觉鲁堇雨在唤的是自己,便立马说道:“是,姑娘何事?”
      谁知鲁堇雨只是一抿嘴,皱了眉头,便说了句窦汇想都没想到的话,“公子真姓柳?该说是,公子真是柳苍云?”
      窦汇虽说吃惊,但还是从容一笑,“姑娘通透。”
      “那。”鲁堇雨不解,皱了眉头,“为何?”
      两人走着,发问一方不解,而解答一方其实也不明白,神神叨叨只道一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没头没脑一句,鲁堇雨不知该如何继续交谈,只得噤了口,但心下还是想与身旁公子多说些话,聊以慰藉此刻浮浮无法落地的心。
      后边的鲁大正被齐小孟拉着说话,但□□不离前边的鲁堇雨,颇有种问清楚了我就去提亲的趋势,鲁大也奇怪,这个人也太看得起自己了,鲁国公千金是一小差吏能觊觎的?身份身价上可差了不止一万八千里。
      但齐小孟也只是好奇,见着个姑娘好奇罢了,何况跟这个鲁府大少爷交谈,他这般身份地位自己也没经历过,也就只能找这个来当突破口唠唠嗑,但跟平民百姓唠唠家常他得心应手。
      于是鲁大嗯嗯啊啊应着,齐小孟叽叽喳喳说着,后面跟着安安静静的大哥。这样诡异的组合终是慢慢跺到了后堂。
      一行人倒是自在,除了最后边那大哥,正缩着身子,紧张地四处张望,全程话都往肚子里咽,只怕说了什么话叫人觉得奇怪。
      “大哥,先在这休息会,等下还要你帮忙呢。”齐小孟给他倒了杯水,站在一旁。
      那大哥也不敢接水,齐小孟只好放到一旁桌上,那大哥嘴里喃喃说道:“没有,没有。”
      齐小孟不奇怪,寻常百姓家里出了事还是跟有权势的人沾上关系的,不免会惊慌些,齐小孟便安慰道:“没事的大哥,我们会查到凶手的,没做过什么事咱就不必去怕。”
      “是,是,是。嗯。”那大哥倒是不紧张了,反而有些恍惚,只机械地应着好。
      齐小孟不免有些担忧,这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现在怕成这样?
      “怎么了呀这是?”听别人说镇上鲁国公府有死了人的案子,季衮闻讯而来,却见堂上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哦,除了在一旁悠闲四望的一位。
      齐小孟先打了招呼,再看着大哥说:“这是案子的证人,有些紧张。”继而齐小孟也不管与季衮的间隙,在季衮耳边悄悄说:“那人是在这位大哥院里发现的,这不,大哥有些太过紧张嘛,你看看怎么让他放松些。”
      谁知齐小孟好言相告,那季衮却就往痛处戳,“在他院里发现的啊,那还说不定是他杀的呢,怪不得那么紧张,呵,你也是,这样放他在这。”还一脸嫌弃地看着齐小孟。
      一听,不妙,那齐小孟也不管什么上下属,便立马要去捂季衮的嘴,但奈不过人家嘴快,一下子都说出去了。
      那大哥虽晃着神,但还是五感正常的,听见这么说,立马窜起来,手里的杯子刚拿起,就被摔在地上,碎了。
      一块还飞到了闲坐的人脚边,被轻轻踢来踢去玩着。
      “我,我没有,我没有!这种事我哪敢啊,差爷你要给我做主阿。”那大哥一开始大吼大叫,后边气势却弱了下来,只叫齐小孟给证明清白。
      齐小孟看着大哥,是心里信的,却也不能凭空说服别人,只有确切的场景与事实才能服人,齐小孟只好硬着头皮,稳住大哥,坚定地说:“我信。大哥你别激动,有人去为你证清白的。”
      谁知那不识相的还极其鄙夷地讽了一句:“谁知道呢,谁会说自己杀人啊。”
      “我没有!你这,你这人不讲道理。”那大哥突然又情绪激动起来,就要挣开齐小孟的阻拦去扯季衮的领子。
      “别激动别激动。”齐小孟一边拦着那激动的大哥边转头向季衮喊到:“你少说几句吧,这是要有根据的,事情还没查明,别随便扣屎盆子。”一时倒说了句粗鄙的话。
      那季衮只翻了个白眼,就又要开口。
      “季捕头,祸从口出啊。”窦汇坐在位子上,只低头看着脚边的碎瓷片,说话从容淡定。
      “怎么?什么意思?”季衮斜着眼去窥伺那窦汇,像怕露出什么马脚。
      窦汇将脚边的碎瓷片往季衮那一踢,谁知碎瓷片不受控制,往一旁桌子下而去。窦汇尴尬一笑:“哈哈,失误失误。我想说季捕头,这碎瓷片伤人,不伤着我,也得小心不伤着鲁小姐鲁少爷啊。”
      前言不搭后语,但季衮一想后半段还是有道理,若是得罪鲁国公一干,自己和衙门都得受累,便咽了声,去找人来收拾碎渣,不去找别人膈应了。
      “公子你这话说的稀里糊涂的?”一旁鲁堇雨好奇地问到。
      窦汇瞧了鲁堇雨一眼,煞是震惊:“啊?有吗?忘了,身外事身外事,不必在意。”就又开始捧着茶杯暖手。
      不一会儿,柳苍云回来了,带着一个表情严肃的男子。
      “林捕头。”一众在堂上收拾的差役喊到。
      那大哥不知来人是谁,但看在场差爷的样子,该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便趁齐小孟一不注意,推了他去拉那林甫的手,扑通跪下,像是身子里的劣根性发了作,“官差老爷,我真是清白的,家里有妻儿,哪里敢去杀什么人哇,每天累死累活赚银两都嫌命短,哪里敢嫌别人命长啊。”
      那男子不急,一把拉着大哥站了起来,眉宇透着这两天齐小孟一行第一次见着的坚定,“我不是什么老爷,只是一个捕头,办好该办的事,给人公道,你没做就光明磊落,不必如此惊慌,大男人的跪什么,快起来。”
      那大哥被说着一时竟不敢再跪,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得看向带自己来衙门的柳苍云。
      笑时的柳苍云可说是满身暖意,但不笑时却是给人一种毫不动摇的感觉,就似天旋地撼只要有他那一方便是暖阳春风,窦汇在人群中这样想道,就如此刻穿过道道人影他由他眼里撞见的不动山海。
      “我们会秉公处理,大哥不是凶手便不会有欲加之罪于你身。”
      不安是需要肯定来平复的,大哥这下是真的心安了,揉揉酸涩的眼睛候在一旁。
      “鲁家两位在那。”季衮凑到林甫身边悄声说,一边柳苍云则往齐小孟那边去了。
      林甫只是看了一眼,不甚在意,“去找人的该回来了,明日咱们再带些人去那地方看看。”
      这刚说完,后边就有人来报,“林头,尸体已经放在验尸房,仵作也到了。”
      “好。”林甫冲那人点点头,又往堂上丢了句话,“各位移步,跟我去认人。”又向柳苍云递了个眼色。
      这个眼色柳苍云知晓,是看好身边这位大哥和一行鲁府家属,但还是有人觉得诧异,就如季衮,对这个眼神感到不快,就像多年把玩着的东西被人抢了。
      “各位请吧。”柳苍云向众人提议到。
      一行人往验尸房而去,除却大哥认了尸体是在自家院里出现的后,便被林头安排去录供。
      房内剩下鲁家儿女与局外人窦汇,自然还有柳苍云齐小孟林甫等衙门人士。
      仵作候在房外,正擦着手,半老之人佝偻着背着暗色衣裳,这青天白日下都显出一点阴冷。等候已久,仵作见人来了,便推了门进去,迫不及待。
      “鲁小姐,鲁少爷,先进去认人,等下要探明死因,二位可要在场监督?”林甫背着身也不回头,只是这样提议,也该说是吩咐。
      鲁大下意识先问过妹妹的意思,点了头才说:“认人就行,其他就拜托各位了,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没有回话,林甫抬腿进了房。
      房内点着灯烛,再加上日时不算热烈的阳光,这一隅清白间倒是光明又阴冷。
      “是,是了,小,小。”鲁堇雨一见那原是在身旁笑盈盈的人如今却面无血色安安静静地躺在这冷冰冰的验尸房里,刹那的悲戚都涌出,泣不成声。
      一旁鲁大忙掺住自家妹妹,不知安慰什么,只得轻轻拍着她的肩。
      “节哀。”齐小孟在一旁安慰了声,但显然没什么用,鲁堇雨还是哭成了泪人。
      这么一个青春年华成了孤魂,那么一个豆蔻少女泪眼婆娑,是个感觉通透的都觉得气氛凝重,验尸房里一时寂静。
      倒是那一开始便迫不及待的仵作,穿好了装备,该是看惯了这类情形,只语气淡淡地说:“能开始了吗?”
      鲁大下意识瞪了那仵作一眼,那仵作也不管,直愣愣看着林甫,等着一声令下。
      “那二位请先退避一下,接下来官府办案了。”林甫先跟鲁大交代了句。
      鲁大点点头,扶着妹妹走了,而那窦汇则愣了神似的站在一旁,实则他只是在放空,想了些旧事。
      “哥。”鲁堇雨低低喊了声,看着鲁大的眼又飘向窦汇。
      鲁大知晓,也没心思去在意那窦汇,“公子,可否一起?你看。”说完无奈看着自家妹妹。
      话刚说完,倒是柳苍云先去观察那窦汇,只见那人还没回过神,便出声喊到:“宋尘?”
      “哦,哦?好,来了。”窦汇回过神,看了眼柳苍云,又顺着他视线看到了鲁大二人,才明白过来,应了声就要往外走。
      “还看什么?”林甫出声提醒正望着三人出去方向出神的柳苍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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