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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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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客厅上,还是那几个人,鲁小姐喝着茶,鲁大靠着椅背心情正糟,因着自家妹妹居然还要与那不知哪里来的男人说话?而那大哥则回了家,临走时还拉着刚出来的齐小孟神秘兮兮地说着:“差爷,你记得让哪位公子帮我求个开过光的器物,毕竟家里发生了这事怪不吉利的。”齐小孟也迎合着说好。那大哥才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柳苍云与窦汇才走到厅门口,鲁堇雨便站起了身。
窦汇也识相点了头,便等着鲁堇雨领着自家大哥一齐走来。
“可赏面我家的车送你回去?”出口询问的自然是鲁大,鲁堇雨再坦荡也不可能出言相约,只得自家哥哥不情不愿地出马。
“好,有劳了。”窦汇知晓这话该是出自谁口,便答应了。
于是三人便都上了鲁家马车。
“头,我怎么觉得这鲁小姐好似中意咱家小宋阿?”齐小孟瞅着远去的三人问道,一脸的玩味好奇。
反倒是柳苍云没什么表现,也好似没发觉什么,只是语气沉沉地哼了声:“嗯?”便转身往里边走了。
办事用的屋子里,林甫正俯身站在桌前,盯着面前展开的一卷卷宗则。柳苍云自是知晓这些东西都是什么。
一,县上出现的第一具被暴露出来的尸体,手法玄妙,没有痕迹。
二,接连被挖出的关于中年男子的失踪案,出现一壶酒。
三,鲁小姐与宋尘路遇杀人案,被杀的人是谁?杀的人又是谁?
四,鲁府小丫鬟被抛弃在农户家中,杀人者是谁?
而三与四的杀人者是不是同一个?不清楚。那二和三的被杀者与失踪者又有什么关系?不清楚。那么一与二的始作俑者又是否为同一个人?不清楚。
一切的朦胧没有一丝勾连,一时三起明显案子与一起未知的案子接连而至,林甫觉得这个在自己上任多年的镇子有某些东西开始肆虐了,又是什么搅着这一趟浑水?又是什么让一具尸体扯开这帷幕的?会不会有更多的尸体在水下掩藏?
“怎么看?”林甫问道,按按隐隐发痛的额头。
柳苍云不知在想着什么一时没有做声,齐小孟便顺势接了林甫的话,“那婢女伤了两处这一处不致命这一处致命,按老手来说,何必二次下手,能直接解决的事要这样干,不是有仇就是变态。但我觉得变态的几率大。”
“但是你觉得这扔在这农户院里又是为何?为何不寻个隐秘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林甫问。
齐小孟答:“为了被人发现呗,有的变态好被人注意这一口的,取悦自己。”
“那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林甫又问。
齐小孟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对本地路很熟悉,能跟着鲁小姐和宋尘不被甩掉,还能折返收拾尸体,看来是在隐藏着什么,那小婢女的死,说是飞来横祸不为过,瞧见了凶手的真面目于是被杀害了。但是由两处伤口看来,难道不能是两个人干的?你看,几起失踪案,与鲁小姐遇见的杀人却没有尸体可以归为一类,是隐藏事情发生的,而一开始发现的尸体与如今被发现的尸体,则是刻意带到人眼下的,是刻意让人发现的。”柳苍云说话了,一边说一边在桌上画着圈。
说完抬头,林甫与齐小孟都安静地看着柳苍云。
“怎么了?”柳苍云不解问道。
“呵,怎么说是你的事,没有证据也不过是你的一派胡言。”那阴阳怪气的季衮又出现了,正从门外走进来。
屋内一时安静得像狼来了,齐小孟咳了声想点破这个局面。
“确实。”柳苍云却先拆了自己的台,边说还边极其肯定地点着头。
倒是季衮被堵得一时接不下话,只得悄悄翻了白眼,去一旁坐着。
“那如今还是得先查出几个失踪的人的去向与第一具尸体的来历,再者一边查这丫鬟的事,顺藤摸瓜,总会有蛛丝马迹。你们分两路去查吧,先到这里了。”林甫说了句话便理好卷走开了。
房内剩三人,季衮自恃不爱去看那两人,也不愿去挑两人剩下的,先出言道:“我查丫鬟的。”
齐小孟恨不得先出去这房,免得跟这讨人厌的在一起,一不小心就打死他,便道:“好。”就拉着柳苍云溜之大吉了。
大街上,马车内,两男一女静坐不言。
鲁大奇怪这男子与妹妹的关系,觉着两人之间好像有秘密,还有这商人身份实则不是很适合往来,但是这人救了自家妹妹,鲁大一时甩脸也不是,不甩脸又觉得掉面子,真是憋得慌,只能环手闷头盯着车板。
“公子,那差爷可是唤的柳姓?”
窦汇轻轻一点头,算是承认了。
鲁堇雨微微一皱眉,“那公子你?”
“宋。”窦汇挑起一抹笑意,实在是对面这个瞪着大眼睛跟怕自己的肉被叼走一般的小柴犬玩趣。
“那宋公子,近来住在何处,那日让我家大哥上门道谢,或是日后有需要,我们定会为公子助上一二之力。”鲁堇雨说的客气,语气诚恳。
窦汇即识相,也应了声好,客气客气。
待到了酒楼,窦汇下了车,对着掀了车帘要下地的二人打了招呼说:“不用麻烦了,我就到住处。你们不用下来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便留下二人往酒楼里去了。
窦汇刚上二楼,掌柜便来迎,“东家。”
“嗯,去帮我查查徐家夫人与徐家老爷,对了还有后边斜对角的小屋,探探虚实。”窦汇吩咐道,站在正对大街的过道窗边,瞧着楼下远去的马车,暗暗叹道:“该是没什么事要你帮忙的,如果是,那可是谋权篡位的事了?”
慢慢跺上了一处隐蔽的阁楼,刚推开门,就见尹阕站在半合的窗边,闻身后有人便转身问道:“舍得回来了?”
“那不能一直呆在一起吧,再说现在又没什么关系。”窦汇摸摸鼻子。
尹阕不知为何嗤笑一声:“那你这话是有关系了就不必回来了?”
像被踩中了尾巴,窦汇提高了声调,“你!哪的话?”
“这可不像你,以前没什么都粘的跟糊了腻子似的,现在倒小心起来了?”尹阕反问道。
“你看你,但凡这心思用在凤琳身上你都不必单相思这么久。”窦汇没头没脑回了句,急急找了这话来堵住尹阕的话。
尹阕挑了眉毛,去看有些心虚的窦汇,叹了句:“啧,你真烦。”
窦汇努努嘴,不置可否。
门外,叩门声响起,掌柜唤道:“东家,查到了。”
“嗯,进来吧。”窦汇说道。
掌柜的拿着一个木盒走了进来,“东家,请过目。”
窦汇挑开木匣,扫了两眼,拿起一张卷则细细看了起来,“这属实?这徐家老爷还有这爱好?”
“之前有线人好奇去查过,确有此事,库里还有一些关于这件事的存案,东家可需要?”
“嗯,再说吧,我没什么兴趣知晓,那小屋的呢?”
“在这。”掌柜点了最厚的一份给窦汇。
窦汇拿着这一份一张张览过,不禁眯了眼,“这个人渣,这些人都是最近衙门在查的人,看来。”窦汇说着,“那徐夫人的呢?”
掌柜又递过一张薄薄的纸。
上边是徐夫人截止于出嫁,冠上了夫性的二十几年人生阅历。
叹了口气,窦汇将木匣的其他卷则看完,都放了回去,让掌柜的收好。
“你这是要出去?”尹阕问道。
“知我者莫若你了。不会晚回的。回见。”窦汇说道,也出了阁楼。
“事儿婆,哎。”尹阕悲哀摇头。
窦汇想着该是去翻进徐府才能见着这个徐夫人,正悠闲地走在楼后的小道上。
谁曾想一个黑衣兜帽从巷子里窜了出来,匆乱之下撞到了窦汇肩膀便又急急往巷外去,窦汇看着那人,耳边那略微耳熟的稀疏声又响起。
骤然记起昨晚那个人便是伴着这个声音走动,不觉心尖一紧,跟上!
偷摸跟了一条街,那人的脚步让窦汇不禁生疑,这一看就不是昨晚那个路熟于心的杀手,如今这个更像是个无头苍蝇,只是走走停停,想了想才敢迈出腿。
这一连串的反应,窦汇认清了这人并不是昨夜的杀手,但这声音却还是牵着窦汇的思虑。
刚一溜神,那人便拐进了另一条巷子。
“你怎么来了?”一个焦急的男声传来,说完又压低了声音,“快点回去,别让人看见你了。”
几声细微的衣物拉扯摩擦声在这无人的角落显得突兀。
那尖锐却又沉静的女声出现,“昨天晚上那人呢?”
沉默了一会,门关了,两个声音都不见了,窦汇觉得这事肯定与昨晚的事有关!
于是攀上了房顶当了一回窥者。
屋子里只有屋顶一束光源照射着,孤寂又平静,两个人相对站着,一个身着黑色外袍的女人,便是方才那黑兜帽,还有另一个人,窦汇认得那身衣服,就是昨晚那杀手穿的。
“你怎么过来了,被人发现该多危险啊。”男子话里是责备的,但语气里尽是担忧。
女子没有回话,只是在四处张望着,“听说昨晚你还杀了另一个人?”女子说着话,露出一丝丝高兴的意味。
“没有,没有,我只是给了她一刀,那个人又不认识我,我,不能杀,她还年轻。”男子不负昨晚那戾气逼人的模样,只温顺又倔强地说着,“但是你交待的我都办好了。”
女子像是闹了别扭,转过了身,捏着一个杯子,像是想起了什么,“呵,那我就是老了,该死?该被羞辱成这个样子?”
窦汇不明白他们云里雾里的对话,只见男子在女子说完话后,眼神便不一样了起来,“不,是他们,这些不是人的东西该死,而不是你。”
“嗯,没错。”那女子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口气都微微骄傲了起来,“他们都该死,只有你,不会背叛我,看不起我,对吗?”女子伸手就要握住男子的手。
谁知那男子瑟缩了一下,像一个卑微的仰慕者,不敢去碰自己奉为圭吾的神,“我不会背叛你的,没有人会看不起你的,你,我。我。”
那女子悬空的手收了回来,捻了捻脖子上一个挂饰,“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嫁给你,好吗?等那些恶人都死光了,就太平了。”
男子也捂着脖子上的一个挂饰,动作间发出了窦汇耳熟的声音。
那女子好像有些着急了,又追问了一句:“你会娶我的,对吗?”
放下了手里的铃铛,像是做了个庄重的决定,“我会娶你入门,给我爹和娘看,让他们再也不能说你。”
“谢谢你,刘郎。”
“大哥,你真的不能再跟我们去查查吗?说不定还能再查出些什么呢?”齐小孟拉着方才那位仵作的手,死乞白赖地嚎着。
那仵作自视甚高,绝不允许有人质疑他,查缺了什么东西,他自信肯定一次便将死人身上所有消息都拿到了,于是拒不同意齐小孟的说法。
“滚滚滚,我没东西可以查的了,那人也没东西能跟我说的了。我是不会去的。阿达,送客。”
那叫阿达的门生听师傅的话,规规矩矩地送客了,“各位,这边请吧。”
齐小孟被仵作扔开了手,又被人请走,不得不作罢,跟着柳苍云一起出门。
临到门口,那个叫阿达的门生却作另一番姿态,小声恳切地问了句:“那个二位,我可以去看一看吗?”
说实话,请另一个仵作来查案,尤其是这种师徒关系的,实在有些坏人面子,还坏了衙门和仵作的关系。
齐小孟试探看了柳苍云一眼,“咋办?”
“走吧。”柳苍云只说了这一句。
那阿达也是愣了一下,便立马机灵起来,说:“那你们等我,我跟我师父交待一下。”
柳苍云点点头。
阿达便返回去告了事,出了门。
到了衙门验尸房里,两具尸首被相邻放着。
阿达跟在自己师傅身边,司空见惯了这场面,便面不改色地仔细查看,“你们看这里,有个痕迹。”指着男尸脚上大拇指。
柳苍云与齐小孟一齐站在门生身旁,盯着他说的大拇指,“有啥?”齐小孟问道。
门生又压了一下男尸的脚拇指,“你看这里以前有一个红点。”
“人身上有个红点,不奇怪阿,这不会是天生的吧。”齐小孟问道。
阿达又看了一会,才摇头,“不是,这不是天生的,是后边有人刺进去的。人死了以后身体变化的颜色盖住了原本的红色,但是仔细看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门生这样说,齐小孟也好奇了,凑近了瞧才发现在青灰色之下朦胧的淡红斑点。
“就像给犯事了的人印上烙印一样,那人便只能永远被判为贱籍,在一些地方,像这种在脚拇指上刺上这种痕迹的人,便只能待在地狱或永世不可超生。”阿达说着那听来的传闻。
齐小孟一激灵,“那这人与杀他的人该是多大的仇阿,这么狠?”
阿达摇摇头。
“那女尸呢?”柳苍云问道。
阿达还是摇头,“没有相同的痕迹,但是从刀刺的角度看,我能大概推断这人的多高,还有一些特点。”
“你师傅都说不出来,你可以?”齐小孟颇为震惊,与柳苍云对视一眼,皆叹惋:得,出来一趟挖到宝了?
阿达被这么一问,就有些怯生生的了,“我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师傅他不信这一套,师傅觉得仵作只要查出死因,尸体上有的,别的猜测都是误人时事的东西,我也不敢驳师傅的话。”
“那你现在怎么敢说了?”柳苍云问道,这一切有些相悖呀。
阿达只低着头,摸了摸耳垂,“因为,因为我想自立门户了,师傅老了,我能继承他的衣钵却不能违背他的信条,我想做的更好,赚更多钱,来养师傅师娘。”
柳苍云看着这心虚的动作,心里疑惑多了些,虽是对案子进展有些帮助却还是让人生疑。
“嗯,那你拟出一份卷纸,到时才说的有理有据。”
“好。”阿达表现的真如受到赏识一般,兴奋地去将自己的猜想推论都写在了纸上,又再次笑呵呵地去查看尸体,那样子真让人想起方才在赞叹凶手,欣赏杀人手段的仵作,还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柳苍云和齐小孟在一旁看着活泛起来的阿达,各有所思。